看着顧槿的證件照，看着她眸中的清冷和漠然，阮麗樺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恍然想起，那天在顧氏集團，算是她們母女最後一次見面，可她們甚至都沒有好好說一句話，她連對不起都不願意聽。
她那天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無愛也無恨，若硬要說有什麼情緒，大概就是嘲笑吧。
嘲笑她被豬油蒙了心。
嘲笑她魚目混珠。
嘲笑她活到現在，一無所有。
有個小孩兒跑過來，爬上椅子跪在上面，看着阮麗樺眼中含淚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奶聲奶氣道：“樺姨，別哭。”
阮麗樺抹了抹眼淚，偏頭看向睜大眼睛看着她的小女孩，輕聲道：“樺姨沒哭。”
小女孩看起來四五歲的模樣，阮麗樺想起，顧槿養父母離世，她被送來孤兒院的時候，好像也就這麼大一點兒。
她當時會是什麼想法呢？
才四五歲的小姑娘，突然失去了疼愛自己的父母，變成了一個孤兒，她除了害怕和茫然，大概也很難有其他情緒了吧。
那她在突然得知，自己其實還有親生父母，自己並非是個孤兒的時候，又是什麼想法呢？大概也期待和高興過。
只是到頭來，期待和高興都落了空。
誰也沒有善待過她。
阮麗樺伸手將小姑娘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五歲時的顧槿，眼淚不自覺的又流了出來。
小姑娘伸出小小的手，替阮麗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小聲問道：“樺姨，你是不是也想家，也想爸爸媽媽了呀？”
“我也想家，也想爸爸媽媽，可是院長奶奶說，爸爸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是現在我還到不了的地方。”
“我好想他們啊，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來呢？”
聞言，阮麗樺忽然淚如決堤，她抱着小姑娘，哽咽道：“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小姑娘靠在她的肩膀上，似懂非懂，她看着手機屏幕上顧槿的照片，認真看了幾眼，忽然道：“我認識這個姐姐。”
阮麗樺忽然擡頭看向小姑娘，只聽她道：“那邊有一面牆，院長奶奶帶我去看過，裡面有個姐姐長得特別好看，和這個姐姐一樣。”
說着，小姑娘從阮麗樺的身上跳下來，抓着她的手，往左邊一棟樓跑過去：“走吧樺姨，我帶你去看。”
阮麗樺跟在小姑娘身後，最後走進了一間教室，正面牆上都是孤兒院裡每一個小朋友從小到大的照片，因爲孤兒院不大，收留的孤兒也不多，所以才能做出這樣一面牆。
她走進，一一看着上面的照片，很快就看見了能和顧槿對得上的小姑娘。
那是照片牆上她的第一張照片，五歲，穿着一條款式老舊的碎花連衣裙，扎着雙馬尾，小臉白淨漂亮，眼神茫然又膽怯。
再往後，六歲。
七歲。
八歲。
……
每一年都會有一張照片，照片上，她臉上的笑容一年比一年燦爛，一年比一年明媚，看起來，甚至有些意氣風發的模樣。
照片停留在了十五歲，那個時候她的笑容仍舊是燦爛明媚的，一雙眸子澄澈又明亮。
可她明明記得，在顧槿站到顧家別墅的時候，她看見她時，她的神色，卻如她五歲那年一般，怯弱又害怕。
看着那些照片，阮麗樺在也忍不住，捂着臉痛哭了起來，若是在她五歲那年她就能找回她，結局是不是又能不一樣？
“樺姨……”看着痛哭不止的阮麗樺，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
阮麗樺抱住了她，哭着道：“樺姨把她弄丟了，樺姨把自己的女兒弄丟了，她原本應該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貝啊！”
小姑娘神色茫然，她不懂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她只知道：“弄丟了，那就找回來。”
聽着小姑娘天真的話，阮麗樺心如刀絞，痛的更甚。
若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可她找不回來，這輩子都找不回來了。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顧槿一行人站在酒吧前，姚子君看起來有些害怕，阮若妍則躍躍欲試，無比興奮。
傅辭去過酒吧，所以沒什麼興奮的，顧槿對這些地方不感興趣，但從前也不是沒去過，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
唯一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只有阮若妍和姚子君兩個人。
“走。”傅辭推着阮若妍和姚子君的後背，往裡面走：“小爺帶你們去感受一下什麼叫成年人的世界，當然了，下次若沒有我和小槿陪同，你們不能單獨來這種地方。”
酒吧的玻璃門被推開，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瞬間涌入耳膜，舞池裡，年輕男女扭動着腰肢，燈紅酒綠，頹靡又振奮。
顧槿蹙了下眉頭，隨後跟在傅辭三人身後，神色無常的走了進去，一行人俊男靚女，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傅辭下午的時候訂了卡座，位置絕佳，剛好能看見舞臺上的表演，以及在舞池裡扭動着腰肢的人羣。
阮若妍和姚子君肯定是不能喝酒的，所以傅辭給她們點了可樂，顧槿介於上次醉酒的經歷，點了一杯濃度很低的雞尾酒。
比起姚子君的拘謹，阮若妍像是來到了屬於她的地盤一樣，整個人都興奮的不行，坐了幾分鐘，就忍不住跑進了舞池。
她穿着洛麗塔風格的復古風短裙，裙襬是荷葉邊設計，左邊的裙襬層層疊疊着白色蕾絲，腰部鏤空，後背有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領口和袖口都由白色蕾絲鑲着邊。
修長的脖頸上戴着黑色鎖骨鏈，蘿莉臉，長得可愛靈動，身材高挑勻稱，御姐身材，站在舞池裡，頗爲引人注目。
她蹦的起勁兒，沒有察覺到已經有人慢慢向她靠近，直到她看見傅辭站在了她的身邊，大聲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傅辭看了一眼剛纔試圖想靠近阮若妍，不懷好意的男人一眼，眼神冷漠，隨後對着阮若妍喊道：“來看看你有沒有掉進狼窩裡。”
阮若妍嗤笑：“我看誰敢來，連你我都打得過，更何況這些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男人？”
傅辭：“……”
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