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大掌裡面的手機頓時分量簡直堪比手榴彈,冷夜宸狠狠的眯了眯眼睛,剋制住了內心深處的萬丈波瀾。
蘇小妞兒發送完第一條短信遲遲沒有等來冷三爺的迴應,抱着手機恨不得盯出個窟窿,“不會是沒看到吧?”
“沒信號了?不會啊,滿格的。”
“睡覺了?這纔剛剛九點,睡覺有點早吧?”
咬咬脣,“還是,看到陌生號碼直接掛了?靠譜,這個比較符合傲嬌冷三叔的風格。”
完事開頭難,這第二回嘛,就容易多了,蘇小妞兒晃盪細長腿兒,一個激靈爬起來,倚在窗邊,“三叔兒。”
摸摸小下巴,她發上癮了,“我知道你沒睡呢,倒是吱一聲啊。”
別墅臥房內,冷夜宸的表情從剛纔的一層寒霜,變成了另一種層面的寒霜,原來是她……
也對,從蘇青巖那裡得知他的代號不難。
眉頭一皺,直接將手機放下。
這個不嫌事兒大的丫頭。
蘇小妞兒一等二等,抱着電話在房間裡繞了不知道多少圈兒,遲遲沒有收到他的回覆。
唔?三叔兒在躲她?怕她?
思及此,她小小的臉上越發被笑容佔滿,於是第n條短信傳過去,她不信她治不了他。
“三叔兒,你家樓下的那棵樹,好像有點想我,你說我要不要現在過去看望看望它呢?”
冷三少爺,鋼拳悄然無聲的攥了攥,凌厲的目光幾乎把人給撕成兩半,沒完沒了!
“胡鬧!”
終於啊終於,在她快把手機給盯報廢的時候,他的回信躺在了收件箱裡,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有總比沒有強。
頓時,蘇小妞兒覺得天藍了,星亮了,心情美麗了。
她乘勝追擊,“三叔兒,又在爲祖國的安全世界的和平鞠躬盡瘁呢?”
冷三爺故意不去看手機,遠遠的甩到牀上,繼續伏案看訓練計劃,馬上要進行秋季聯合軍事演習,雖然每年都至少有兩次大型的演戲和特訓,但每一次的難度和挑戰對他們來說都是見真章的較量。
不可有一點閃失。
被拋棄在牀上的手機很安分的沒再響。
但放在抽屜裡的私人號碼,卻傳來了短信提醒音。
冷三爺趁着舒展筋骨的空,拿出來。
“夜宸,睡了嗎?今天晚上降溫,注意關窗,加衣服。”
發送人,是陳可欣。
冷三爺的眉頭微微一皺迅速將文字看完,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準備按鍵回覆,可想來想去,智商一百八的三爺竟然沒找到一句合適的話。
於是乾脆忽略。
視線再轉移到牀上外表笨重的黑色舊款手機,自那條短信之後,蘇小妞兒居然沒再騷擾他。
十點了,是睡了,還是他剛纔的語氣太冷,把人嚇退了?
冷三爺看看窗外,那樹葉茂密枝丫蔥蘢的梧桐,正迎風招展,外面颳風了,風不小,還真是降溫了,而且看天色,還有下雨的架勢。
如刀削的薄脣,繃成了一道線。
“降溫了。”
他直接把陳可欣的短信縮減一下發給了蘇小妞兒,放下手機去臥室的洗手間洗澡。
洗漱完畢,冷三爺一邊用毛巾擦頭髮,一邊拿起手機。
沒有回覆。
俊逸冷酷的帥臉,因爲凝眉更添了軍人與男人兩種力量相互揉和的魅力,吊燈下高大的身影,巋然挺立。
這抹身影,正在看手機,畫面有些違和,但畫風嘛,很養眼。
真睡了?
靠!他爲什麼要關心這個!
蘇小妞兒拿起放在枕頭邊兒的手機,看到冷三爺的短信,她脣角上揚,捂着被子笑了。
經過幾次實戰,她基本上已經掌握了敵軍的實力和作戰風格,私心裡想,三叔兒啊三叔兒,我迫不及待看你繳械投降了。
翌日,清晨。
嘩嘩的大雨傾瀉而下,後半夜便便開始的秋季第一場雨,一直持續到了早上,一點要減弱的趨勢都沒有。
“老爸,你一會兒送老媽去單位,我坐公交去學校。”蘇小妞兒嘴巴里含着牛條,含混不清的叮囑。
蘇母有風溼病,一道下雨天膝蓋就疼痛難忍,蘇家住的軍區大院老宅子沒有電梯,每次陰天下雨她風溼病犯了,都是蘇父揹着她下樓。
多年來,約定俗成的習慣。
蘇小妞兒最大的幸福就是他有一對恩愛的父母,美滿的小家庭,雖然留校後老爸就很難再提幹升職,但這一切都剛剛好,她很喜歡。
其實,蘇父當年也可以繼續留在部隊,繼續留在特戰組的,但是他放不下妻子,爲了家庭,他放棄了實戰的機會,做起了軍校的指導員,從此便和包括冷夜宸在內的很多戰友疏遠了聯繫。
“能行嗎?外面雨下這麼大。”蘇母不放心,她有些自責。
蘇小妞兒昂頭,“媽,我都快十八歲了!你別把我當小孩子行嗎?”
她最近總是下意識的想要強調自己的年齡,她突然很着急,很想快點長大。
她和傅思明之間的默契就是,陰雨天,各自坐公交去學校,誰也不等誰。
今天,不例外。
蘇小妞兒撐了一把雨傘,公交站臺在大院前方五百米處,她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將袖子擼到臂彎,大步大步往前邁。
此時,一輛東風猛士越野車從後面駛來,東風猛士雖然是一般的軍用車,可大馬路上軍綠色的軍區掛牌車也是很顯眼的。
蘇小妞兒撇嘴目送那臺車開走,腹誹,還是三叔兒的騎士十五世彪悍!秒殺它十條街。
可是,這會兒能有個猛士順風車也是好的啊!
騎士開了兩三百米,董大鵬盯着後視鏡,不確定的問,“頭兒,後面那個,是不是您大侄女?”
冷三爺坐在後座上,正在看當天的軍事報紙,大侄女三個字對他來說識別度不高,所以冷夜宸想都沒想,直接道,“做什麼夢?”
董大鵬繼續觀察,越看越覺得像,“頭兒,我看着,真挺像那丫頭呢,就是黏在你屁股後面的那丫頭。”
嗯?
冷三爺終於有了點反應,轉身透過後面的玻璃看到了揹着書包利利索索大步踩着水往這邊走的蘇小妞兒。
眉梢一皺,還真是。
“頭兒,這丫頭是要去學校吧?這個點兒公交車很擠,而且,路況不好,堵着是其次,安全問題也是一大難關,俺記得二十一中和訓練基地順路,要不,捎上一段兒?”
董大鵬,是個好同志!
冷三爺本來沒想提這個想法,但是他一建議,三爺酷酷的來了句,“隨便。”
“好嘞!那,頭兒,俺靠邊兒停,等她兩分鐘。”
董大鵬察言觀色,頭兒沒有反對,那就是支持!
車子停下,董大鵬目測着距離,掐時間也就兩分鐘,他咧嘴笑,“頭兒,這丫頭走路還挺快啊,果然是蘇指導員的女兒,基因好要是當兵,也是個不錯的苗子。”
當兵?不錯的苗子?
呵!五槍三環的成績?拉倒吧!
但是,冷三爺卻不接這茬,“她有名字,她叫蘇盛夏,叫什麼丫頭!”
董大鵬納悶兒,丫頭這個稱呼,不就是針對她這個年齡的小姑娘嗎?不能叫啊?
蘇小妞兒看軍車停了,狐疑,軍車也拋錨?
她準備超過騎士,車窗被搖下來,董大鵬從裡面彈出腦袋,“小同志,上車,捎你一程。”
三叔兒的小跟班?!
蘇小妞兒喜出望外,“解放jun叔叔果然是羣衆的及時雨,多謝啦”
收起雨傘,蘇小妞兒來開車門利索的坐進去,剛上了車,默了,愣了。
三叔兒怎麼也在車上?!
冷三爺面無表情,開始二刷報紙,好像沒看到活物上來。
蘇小妞兒眼觀鼻,鼻觀心,“三叔兒,早啊。”
冷三爺冷冷“嗯”了一個字。
再無其他,外面是嘩嘩的傾盆大雨,車內卻安靜的可以聽到心跳的回聲,董大鵬專心開車,專心盯着路況和極有規律的雨刷。
蘇小妞兒探頭看他手上的報紙,努力找話題,活躍氣氛,“三叔兒,你果然料事如神,果然降溫了。”
她接的茬,是昨晚的短信,可是某人好像選擇性失憶了,沒有反應。
車內的低氣壓幾乎能把人活活憋死,董大鵬圓場道,“頭兒,這周訓練暫時告一段落,週末終於能休息了。”
唔?萬年沒有假期的冷三爺居然也有周末?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蘇小妞兒往他那邊挪了挪屁股,又不敢靠的太近,在他冷眸要發射子彈之前,她保持了幾公分的距離,一臉笑容的看他,“三叔兒,你週末幹什麼?吃飯?看電影?逛街?”
冷三爺終於看不下去了,看了一路,他都快把新聞背下來了,懶懶靠在椅背上,“閉嘴,別吵。”
又耍酷!
中國好同志董大鵬笑呵呵道,“頭兒,好像這周要做體檢吧?軍區總醫院不是已經給安排好了?”
蘇小妞兒抿着嘴笑,她不說破,但心裡卻打起了小盤算。
冷三爺面色無波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這麼近的坐在他旁邊,他的睫毛、髮根盡收眼底,常年鍛鍊的緊繃肌肉,自備提拉效果的臉部輪廓,怎麼都看不夠。
校門,卻到了。
蘇小妞兒臨下車,突然笑眯眯的道,“三叔兒,你今天怎麼沒開騎士十五世?那個車比這個霸氣多了!”
嘭關上車門,蘇小妞兒撐起雨傘走進了雨幕。
冷三爺徐徐睜開眼,餘光看到了校園大門外貼着的金屬牌,上面寫着上午、下午上課、放學的時間。
“頭兒,我覺得這丫……蘇盛夏小同志,挺可愛的。”
冷三爺繼續眯眼睛,扣着手,“我的車在訓練場?”
“是啊,昨天不是被委員長借走了嗎?他回來就停訓練場了。”
冷三爺微不可察的鬆鬆眉骨,“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