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鹿臺西北角默默觀望的居恩和尚和那個體內具備孔雀神性的釋門僞人仙,全身毛孔閉起,雙目微闔,顯然是爲了施展必殺一擊在儲備能力。
‘在小無相神鏡中度過三災初劫,神魂堅定如金剛子,即便請出戰魂地獄的殺生佛降臨,也應該無太多損耗……爲了宗門的再度崛起,多少前輩倒在復興的祭壇上,即便是靈魂寂滅,也要畢其全功於一役。’
“大無畏獅子印!”居恩和尚體表的金黃色大日炎陀種子轉爲血紅色的古梵文,背後的淡青色火焰光背散去,露出六個層次分明無比深邃的孔洞,一尊皮膚鎏金異彩,頭戴骷髏佛冠的戰魂虛影自最下層的孔洞跨越而出,將居恩身體一口‘吞沒’。
戰魂的腳下,千百朵帶着地獄氣息的紅蓮花瘋涌而出,它胸膛奏鳴大阿修羅梵唱,周圍響起了若有若無的海螺長鳴聲。
大神通現世時都會有天地異象隨之誕生,多數都是虛空幻象,一閃而過的貨色,這些都是末流,名不副實的贗品,惟有一些真材實料的神通廣大者,不僅異象連連,讓人目不暇接,而且這些天生異象都有實體,是天地洪流之力演化出的真實存在。
居恩和尚燃燒佛力從地獄深處的戰魂獄呼喚出歷代殺生佛中最強的大慈悲,暫時擁有抗衡不朽金仙的無匹戰力,在他身邊的釋門僞人仙有鑑於此,也不敢怠慢,催動體內神性呼喚佛門最強的兩個守護明王之一——佛母孔雀大明王。
一輪金黃色的清冷圓月從海底輪升起,沿着中脈升到頭頂,化爲琉璃火焰光背,一頭金翅碧眼孔雀鳥從虛空中來,與之融匯後霹靂一聲響,一具二十四頭、十八臂,手持經書、蓮花、鉢盂等法器的金身明王凝聚成形,身後更是升起了讓三界諸神爲之畏懼的五道神光。
初代崑崙山主露出謹慎的神色,顯然有些忌憚,四處亂掃的混元金斗迴歸本體,甚至不敢放在身周環繞護衛,生怕爲人所奪。
‘這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插手的爭鬥。’屍道人和歐陽千葉彼此對視一眼後,默默退離鹿臺頂層,還在一旁窺視的刺道宗師也感到自己的無力和弱小,與兩人同進退。
隱藏在虛空和現世之間的姜姓道德之士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突然感覺到手中神器的躁動,頓時明悟了三分,無聲的哂笑幾聲,隨即駕馭六角麋鹿迴歸祖居。
這時,一道星光自天空深處降落,直直落在初代崑崙山主的頭頂,頃刻間,化成一架七香寶車,一位身穿帝服,手持龍虎如意的八尺男子下得寶車,面如冠玉,丰神俊逸,說不出的儒雅。
“紫薇大帝!”
來者竟是天庭四御之一,掌管北極中天,羣星萬宿的紫薇帝君,降臨實力與鬼仙相仿的分身,與眼下戰局無干,可是這身份放出來,卻讓殺意滔天的大慈悲、虎視眈眈的孔雀明王打消了所有的念想。
紫薇大帝當年未成神道時,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一手仙音樂器無人能及,成神道之後更加甚之,乃是風雅帝王。封神之後,得了北極帝君的位格,又得感應隨世三宵娘娘歸附,無論實力還是勢力都不在勾陳大帝、真武大帝之下,而且他性格平和,雖是萬星之主,對麾下桀驁的兇星惡煞也甚爲優容,是三界有名的老好人。此番出頭表態,選在如此關鍵的時機,實在並非他本意所爲。
冥土黃泉,旱魃、陸壓面面相覷,以他們的智慧自然猜測的到,這初代崑崙山主怕是被屬意道門十三天帝位格之一,如此一來,這盤跨越千年彼此籌謀算計的棋已經到了收官的階段了。
“陸壓,紫薇降世是爲金母而來,所餘天帝位格不多,汝欲何去何從?”旱魃手持的棋子已近中宮,隨時可以一記將軍徹底翻盤,可是已與整盤棋局無益。
昔日的太古妖皇太子,如今的陸壓道人,目光閃動,一聲長嘆:“雲中子已就木公之位,四大天師和上洞八仙前去慶賀,選得時機真是恰到好處。孔宣將鯤鵬塞進西海海眼,奪去他玄冥帝位,鬥戰勝、金翅摩雲天在其中落力不少,如今已是功成身退……”
“孔宣,那個媲美佛陀的男子。”旱魃淒冷一笑,“他也是我妖族皇者,若非妖力不足,連準提都被他鎮壓,有資格坐上帝位。鯤鵬那蠢物,太古妖庭破滅,便是這老貨臨陣退縮,這等叛逆賊子也想要登上帝君大位,癡心妄想。”
“天庭八部首腦,只有聞仲、鬥姆坐穩了帝位,其餘都是安坐原位。炳靈公呼聲最高,卻連爭奪大位的資格都沒有。”陸壓神色一動,擡頭仰望,目光穿透冥土,來到天空深處的無盡星海。
只見關雲長在真武等諸多人道俗神的推動下,神力不斷增長,背後的戰魂殿、英靈宮震盪無垠戰爭原力大海,甚至呼喚出天地人三界凝聚的九州氣運大鼎直接加持在他身上。
這等偉力便是成就大羅的三清道人也要退讓,五帝之首的位格被他直接摘取,輕易坐穩了帝君大位。
‘如此一來,便只剩下南方太丁赤帝的位格了。’陸壓心思一動,正欲起身去天庭謀取帝位,一點火光自琉璃淨土華光天升起,直接投往唯一空懸的帝位上。
“燈芯蠢物,安敢如此?”陸壓大怒,舉身化虹飛起,超脫冥土陰曹,直接往天庭而去。
左思右想,陸壓暗恨自己疏漏,竟然忽略了華光菩薩這個實力不下佛陀的燃燈上古佛大弟子,他身後可是有二十四諸天相輔,又是上古七佛的代言人,身後又是勢力日益膨脹的佛門……想到那個‘紫氣東來,化胡爲佛’的三界鬧劇,陸壓沒來由的一陣心寒。
‘吾以小乘蓋壓大乘,入主中央婆娑世界,成就大日如來,分裂佛門氣運,想不到竟被這些禿驢找到了突破口。’陸壓惡寒心冷。
‘佛門兩位大能,一位明王、一位菩薩都有道門天帝位格,這必然走的不是正途。莫非還有其他棋手在算計?’顯化三爪金烏本相飛躍靈空天界,南天門已經在望。
正在這時,哼哈二將、風調雨順四天王、日月星光九曜、四星宮二十八宿,在剛剛升職天界南方軍團司令官哪吒的帶領下堵在南天門面前。
“原來如此,護持華光那條燈芯的還有你們這些礙眼的愚人。”陸壓道人收了本相,輕蔑一笑,見那火花已入南天門,前往凌霄寶殿承受帝位。
“真是愚昧,汝有天庭諸神幫襯,本皇子便沒有幫手?梅山七友何在?”
刀砧星、破碎星、伏斷星、反吟星、荒蕪星、天瘟星這些大凶大惡的星君,自周天星圖上垂落,狙擊在那點火花上,火光頓時黯淡了幾分,不過二十四顆定海珠的虛影隱隱出現,護住了搖曳中的華光菩薩。
“四廢星,你不是這麼窩囊吧?”陸壓淡淡一笑。
一根巨大的棒子從江山社稷圖中破出,滔天怒意燃起有無形的火焰,粉碎層層時空禁制,破開重重枷鎖,直接撞在華光菩薩的本命燈芯上,儘管定海珠後面是深廣如淵海汪洋一般的佛力,被那棒子撞中依舊噗的一聲粉碎成幾瓣碎片。
一頭金翅大鵬鳥從黯淡的火光中破空而起,振翅擊水扶搖而上,輕鬆取了凌霄寶殿上的唯一空懸的赤帝位格。
陸壓道人頓時心如死灰,咬牙切齒道:“大鵬明王!”
這頭混沌天鵬原是截教羽翼仙,與女媧宮的鳳凰族長交好,昔年爲了降伏他,佛門一系諸神全體出動,況且以佛門世尊之能尚坐在其下,可見這頭曠古兇禽的偉力。
‘華光菩薩只是虛晃一槍的幌子,這頭天鵬纔是正主。’陸壓見十三道帝各自歸位,暗道大勢已去,遂熄滅了心思,直往婆娑世界而去。
三界各路諸侯見塵埃落定,十三道帝浮出水面,便各自滅了念想。
四御退隱火雲洞,爲三清天所拒,只好隱入瑤池,幕後遙控操縱天庭大局。這等場面正好應了旱魃先前所言“如此倒行逆施,連退隱火雲洞都不可得。”,如此先見,真是可畏可怖。
下界,西唐大軍攻入妖都朝歌,取其前朝所藏資糧,入地宮一行人中,具都一一封賞。唯有漆南劍生死不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屍道人遍尋陰陽兩界,也毫無所得,料定他故意躲避,方纔放下心頭大石,念頭通達繼續修行。歐陽千葉迴歸家族,多出一個武聖對歐陽世家來說也是一件喜事,諸子家族都派出核心弟子前來慶賀。荊無命爲了保命,沒敢在皇宮朝堂中繼續存身,在居恩和尚的催促下前往惡鬼峽尋找失落的佛門法器。
歷史翻過新的一頁,再回首已經物是人非。
至於佔據漆南劍肉身後取而代之的枯萎者,他的故事卻更爲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