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風捲着手帕快速向前飛舞着,我拼盡全力向前奔跑,生怕跟丟了。
要是手帕丟了的話,吾君肯定會很失落的,看昨天吾君找到這條手帕時的欣喜與重視便可以看出那對他是有多重要。
我一定要將手帕帶回來,對吾君來說重要的東西,那麼也就是我重視的東西。況且這是我沒做好事情的緣故。
如果我不去碰的話,風也不一定能夠將手帕吹走啊!
所以無論如何,手帕我是必須要帶回來的。
也顧不得記着什麼追了多久,只是一味地望着前面的手帕奔跑着,幾次都差點撞到電線杆子和行人,但也只希望沒有予他們造成困擾。
一路追到堤壩,天空終於忍不住下起了雨,但風依舊沒有減小,所以還未被打溼的手帕依舊勉強在風中向遠處行走着。
許是風乏了,再無法捲動已經溼透的手帕,亦或是風小了,所以手絹慢悠悠地飄蕩着,好似要停下來一般。
雨也停了,連帶着烏雲一同悄悄離開,陽光照得堤壩還帶着點綠的草閃閃發亮,而那讓我窮追不捨的手帕卻輕輕的飄進了河中。
我再一次瞪大雙眼望着湖面。
在我面前的是水,而且還是比那日讓我產生陰影的水不知多了多少倍。
這是故意的麼?掉在哪裡不好,偏偏讓我追了這麼久後卻掉在河裡。
難道我就只能這樣眼巴巴的看着手帕順着河流離我越來越遠嗎?我覺得此刻的太陽都帶着那麼一絲嘲諷之意,爲我所做的事情感到愚笨。
不!那根手帕是吾君珍貴的回憶,我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它從我面前丟失。況且,我怎麼可以用自己害怕水的理由來抵消吾君珍貴的東西,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如同自己離開吾君同等的痛苦。
我不能猶豫了,在岸上多待一秒,那麼水流衝擊着的手帕將離我更遠,我也不能再將它重新拾回來。
“噗通!”
一聲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響起,那種冬日的寒冷好似後知後覺般現在才感覺到,寒的刺骨的河水灌進我的嘴巴和耳朵裡,好似要將我的身體衝擊無數個窟窿後瘋狂的灌進去一般。
那種令我想起來都會背脊一陣寒慄的感覺籠罩着我,那般的窒息感讓我開始害怕起來,害怕死去,也害怕與吾君分離。
但是,我既然都下來了,豈能因爲恐懼而徒勞無獲?
我順着水流向下,四條腿努力在水中擺動着,企圖更快的接近手帕,但是身體好像難受得要不聽我的支配了,但是我不想放棄啊。
眼看着離手帕越來越近了,我的雙眼卻開始模糊了起來,身子也重的很,但我必須要撿回吾君的手帕。
哪怕死我也要抱着吾君的回憶沉入水底。
近了……
更近了……
還差……一點點!
“田中君,那邊好像有一隻貓溺水了!”
一個女生大聲驚呼,聲音從堤壩上傳到我的耳朵裡好像有些吵雜,我感覺自己累了,眼皮如我此刻的身體一般沉重。我用盡全身最後一點點少得可憐的力氣,將我的爪子伸長到最長。那一刻,我雖閉上了雙眼。我的爪子勾到東西的觸感雖不強烈,但卻比任何感覺都要讓我激動。
“田中君,快點啊!小貓咪要沉下去了!”
伴隨着又一聲焦急的喊叫聲,我只覺着自己的身子一輕,好似脫離了那讓我產生恐懼的東西之中,但身上的那種要被凍成冰塊的寒冷感和自己懷中抱着東西的厚實觸感卻那麼清晰。
我被誰抱在懷裡,想要睜開眼看看是誰的救助,而我的身體卻不允許似的,雙眼緊緊的閉了起來。
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還未和吾君好好道別呢,如果就這樣死去,那麼我是多麼可惡啊!
無盡的黑暗,我不知何時竟然蹲坐在這一片黑色的地方,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如墨一樣的黑色,但是奇怪的是在如此黑的地方我竟能看到我自己的身體。
我的身體,好像……沒有任何顏色,是……透明的!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應該在家裡等待吾君回來嗎,爲什麼會身體變得透明而且在這個地方?
對呀!風吹走了吾君的手帕,我追了出去,後來落水了。我現在應該是死了吧,所以身體變得透明瞭,而且在這麼個不知何處的地方。
“嗯……”
怎麼回事?我好像發不出聲音了,我想要像平日裡那樣喵喵地叫上幾聲來緩衝一下自己的恐懼,至少我可以聽到一些聲音讓自己不害怕,哪怕是自己的叫聲也行。但是我卻發不出聲音,無論我如何用力地大吼,但是卻依舊無濟於事。
漸漸的,周圍有一點一點的閃光,越來越亮,將我的周圍照亮。
這個地方……
在光亮的照射下,我看到了那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地方。
寬大的馬路對面,人行道兩旁一排排長滿綠葉的櫻花樹別有一番景緻。櫻花樹缺口直接走進去便可以看到一間小學。現在可能是放學很久了,時不時有一兩個學生走出來。
沒人可以看見我,我朝學校右邊的那個巷口走去,可以聽到那熟悉的不太大的打罵聲,就在巷口處。
我走近了,三個男孩正對着一隻髒兮兮的小貓出示着自己的拳腳,臉上陰險到讓人懼寒的笑容和滿臉的鄙夷,口中還不斷地吐露着難聽的話。
這便是那日自己在這個地方的情形,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樣站在一旁像旁觀者一樣看着自己這麼狼狽。
“請你們住手吧!”那個熟悉又溫暖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回過頭看着吾君的臉,我的心一瞬間被感動和溫暖填滿。
不管重來多少次,吾君都會對我伸出那溫暖的手吧!
“這裡沒你的事,看你弱弱的樣子,不會真想讓我們三個揍你吧!不想捱打的話就快點滾吧。”一個稍胖的男孩說着輕輕推了一下吾君,而吾君卻在他那輕輕一推下退了好幾步。
“哈哈哈……軟蛋一個,還想要逞能當一下救貓大俠呢。”
“哈哈哈……”
在面對三個男生的恐嚇與嘲笑下,吾君臉上並未有半點轉念不想救我,反而一副勝籌在握的模樣,眼中的篤定一點不輸於任何人。
“黑木老師還在門口,要是我不想說話聲音太小的話,恐怕明天學校又要少三個乖巧的好學生了,這……”
“算你走運,混蛋! ”還未等吾君說完,只見那三個男生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巷子裡瞬間只剩下了吾君和我,額……還有現在這個透明的我。那張清澈的小臉上有着不符合他的冷淡,和那時一模一樣。看了看顫抖着的我,吾君換上溫暖的笑容向我伸出他能夠拯救我一生的手。
那張臉如此乾淨,那雙眼是那麼的清澈,那時的吾君和現在的吾君外表上有了很大的改變。這九年,吾君長得高了,五官也硬朗了不少。但唯獨永遠不會變的是他身上可以進化人的乾淨氣息與溫暖每一個人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