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徑直來到臥室,發現老婦人仰面躺在門口,張大通的老婆則躺在屋內,兩人躺臥的動作與起初所見一模一樣,可見兩人的身體都未曾移動過。
吳志遠看着張大通老婆臉上化着的奇怪妝容,心中更加疑惑起來,既然張大通的老婆一直昏迷未醒,那光棍漢牀上那個化着相同妝容的女人又是誰?
沉思片刻,吳志遠覺得這件事情或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這些表象後面肯定還有不爲人知的隱情。就現下情況來看,唯一的着手點只有那光棍漢屋中的女人了。
想到這裡,吳志遠拉着月影撫仙就往外走,兩人剛走出院門,看到一個身影低着頭,向村子南面一路小跑,看上去極爲慌張,張大通的馬車就拴在村南的木樁上,那人跑到馬車旁,伸手就去解拴馬的繮繩。
“張大通!”吳志遠暴喝一聲,飛快的向那解馬的人影衝去,他認出那人正是失了蹤的張大通。
張大通聽到聲音,轉頭向吳志遠這邊看了一眼,彷彿看到了煞星一般,手上的動作突然加快,神情也更爲慌張,他剛解下繮繩,吳志遠的木劍已經頂在了他的胸口上。
“吳兄弟,吳大哥,饒……饒了我,讓我走吧。”張大通帶着哭腔乞求道。
“你要去哪裡?”吳志遠沉聲喝問,一眼看到他肩膀上揹着的包袱,那包袱內鼓鼓囊囊,邊緣極不平整,裡面裝着的絕不是衣物。
“包袱裡裝的什麼?”吳志遠厲聲發問。
“我得走,我得走,求求你讓我走吧。”張大通面容愁苦的哀求着,雙手連連作揖。
“我問你包袱裡裝的是什麼?打開看看!”吳志遠真的怒了,當初是這個張大通帶他來這村子裡的,如今事情陷入一片迷濛之中,他卻想着逃脫。吳志遠最恨這種不負責任的人,同時也預感到這件事張大通絕對逃不了干係。
張大通猶豫着,他看了看吳志遠和月影撫仙,索xìng一發狠,將心一橫,一手將吳志遠手中的木劍擋在一旁,轉身握住繮繩就要上馬。
只聽“哐啷”一聲,月影撫仙將手中的長劍拔了出來,“刷”的一聲,劍身直接夾在了張大通的脖頸之間。
“桃木劍對付鬼怪的,這把長劍就是專門對付你這種人的!”月影撫仙慍怒道,“打開你的包袱!”
張大通停下上馬的動作,嚇得渾身發抖,但左手卻死死的抓着包袱不肯打開。月影撫仙脾氣蠻橫,上前一把抓住他肩膀上的包袱,用力一拽。那包袱本來就係得不緊,一拽之下,頓時散開掉到地上,發出“嘩啦”的聲響。
三人同時一看,只見那包袱內包着許多金銀首飾,還有一隻玉碗和一雙銀筷子尤爲扎眼,更扎眼的是這堆散落的財寶中還有兩塊大洋。
吳志遠俯身將那兩塊大洋撿到手中,還未發問,張大通便慌忙解釋道:“這兩塊大洋是我撿到的,不是不義之財,真的是我撿到的!”
吳志遠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明白了大體經過,他又俯身拿起那隻玉碗和銀筷子,他曾有過盜墓的經歷,所以對這兩樣東西比較熟悉,這絕非尋常意義上的寶貝,而是陪葬的冥器。
張大通看着吳志遠手中的銀筷玉碗,頓時傻了眼,他怔了片刻後突然就跪了下來,哭着央求道:“兩位大爺,求求你們,求你們放我走吧,都死了,人全都死了,我不能留在這裡了,我會沒命的,我求你們了!”說着,竟“砰砰砰”朝吳志遠和月影撫仙磕起頭來。
“站起來!”吳志遠喝止道,“你老婆還沒死!”
張大通聽到吳志遠的話,突然停止了磕頭的動作,擡起頭來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沒死?真的沒死?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到她死在了大娘的家裡。”
“你看到的她躺在地上,但是她並沒有死,只是暈了過去。”吳志遠解釋道,他本想說張大通的老婆中了毒,但轉念一想沒必要對張大通說這麼多,況且到底中毒與否尚未成定論。
“真的?真的嗎?”張大通臉露喜sè,站起身來破涕爲笑道,“那真太好了。”
“說吧,這副碗筷還有這些寶貝是從哪裡得來的?”吳志遠見張大通心緒平靜了幾分,繼續追問。
“這……”張大通再度猶豫,他沉默良久,最終將實情說了出來。
原來張大通與那光棍漢素來關係甚好,兩人幾十年鄰居,都是好酒之人,於是氣味相投,時常混在一起。那光棍漢整rì裡無所事事,又沒有經濟來源,便打起了歪腦筋,他發現村子南的土坡上有一座無主舊墳,年代不清,料想裡面會有些陪葬品。一rì在張大通家喝酒時鼓動張大通夫婦一起參與盜墓,張大通夫妻二人本就愛財,三人很快一拍即合,商定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前去挖墳。
那座墳不大,僅有墓穴,並無墓室,年代應該比較久了,所以挖起來比較費勁,三人又不是專業盜墓賊,所以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挖到棺材。懷着緊張激動的心情打開棺材之後,三人才發現這棺材內躺着一個年約三十的女子,雖然年代已久,但這女子的屍身保存得卻極爲完好,遺妝雖然古怪,但她眉宇清秀,皮膚白皙水嫩,膚下血管清晰可見,不像是死去幾十年,反而像是睡去一般,生前定是一個美貌絕倫的佳人。
三人唏噓半晌,最後將棺材內的所有陪葬品席捲一空,匆匆蓋上棺蓋,草草蓋了點土,便趁着夜深無人之際回到張大通的家裡分了贓物。
誰知道過了沒幾天,張大通的老婆就像是中了邪,整rì裡胡言**語,說的全是什麼大房二房之類的話,令人十分費解,張大通在鄰村表親的言語中得知有“吳茅山”這位高人,於是便趕車前來追趕,後來的事情吳志遠和月影撫仙就都知道了。
“你們心術不正,活該被鬼上身!”吳志遠聽到張大通的回憶,憤怒道。
張大通一聽,又“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哀求道:“我們三個也是一時糊塗,如果吳兄弟這次能幫我們渡過這個劫難,我們保證不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你們三個?”吳志遠聽着張大通的話,突然覺得“三個”這個詞竟然如此耳熟,他細一回想,耳際馬上回響起那女鬼的話:“他們住了我的地方,還讓我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你說,這三個人是不是死有餘辜?”
“不好!”吳志遠心中大叫一聲,他向月影撫仙叮囑了一句“看着他”,轉身就向光棍漢的家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