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師公在那本手抄筆記中對山鬼有簡略的記載,並且月影撫仙也曾跟吳志遠提起過這種鬼怪。山鬼本是處於陰寒之地的山體吸收極陰之氣而誕生的一種鬼怪,它以啖鬼吞陰爲生,所以一般的冤魂看到它都會避而遠之,這也是大帥府的小鬼當時見到吳志遠躲得遠遠的原因。
想來那燕國皇陵葬着當時的燕國皇帝慕容德,其皇陵是在山體中鑿空而建,工程浩大,皇陵建成之後,爲了保護皇陵的位置以及其中機關佈局的秘密不外泄,便將上萬名工匠悉數殺死,屍體堆積在萬人殉葬坑中,所以那皇陵所在的位置陰氣極重,恰好促成了這山鬼的孕育。
燕國皇陵之中暗藏奇門遁甲之術,各種機關也層出不窮,顯然是有高人相助,那高人肯定也察覺到了山體之中孕育着山鬼,所以爲了遏制山鬼的生長,便在正對孕育山鬼的位置處開鑿了一間石室,以十二木俑陣法來剋制它,不想陰差陽錯之下,被吳志遠破了那十二木俑陣,山鬼這才得以衝破禁錮,趴伏在吳志遠身上。
這一切都是巧合,只是吳志遠並沒有想到,當時水晶棺材內那個詭異的白色透明人居然趴在自己身後,一直到現在。
山鬼並非人世應有之物,它雖然以鬼和陰氣爲食,但寄生在人的身上,也會使人產生各種幻覺,意志不堅者甚至會受其迷惑而自殺,吳志遠當時在皇陵之中就曾差點着了它的道,手中拿着瓦塊往嘴裡塞,幸虧當時假冒月影撫仙的李雪瑩喚醒了他。
心念至此,吳志遠緩緩伸手拔出背後的桃木劍,對付這種靈異鬼怪,使用彎刀是毫無用處的。
黑狗對着山鬼仍是狂吠不止,但卻不敢撲上去撕咬,似乎對山鬼也頗爲忌憚,而那山鬼卻窩在草堆角落,看上去對眼前的黑狗也十分懼怕。
黑狗本是辟邪之物,如果此時有一盆黑狗血潑到山鬼身上,它必定灰飛煙滅。可吳志遠不忍爲了消滅山鬼,而親手將黑狗殺死放血,況且即使真這麼做,那山鬼恐怕也會伺機逃脫。
吳志遠剛拔出木劍,便被山鬼一眼看到,就在它看到吳志遠手中木劍的一瞬間,煞白的臉頓時扭曲了一下,吳志遠沒有見它張嘴,卻聽到它的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咕”的叫聲,那叫聲清晰而沉悶,十分古怪。
吳志遠不知道這山鬼有何能耐,但深知先發制人的道理,於是不容山鬼有所反應,舉起木劍就刺了上去。
從拔劍到刺劍,吳志遠這一連串動作並沒有任何遲疑,可謂一氣呵成,速度極快,然而不料那山鬼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吳志遠的木劍尚在中途,就見它身形猛地一躍,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直接跳了起來,雙腳還未落地,身形已然飄了出去,緊接着“噔噔噔”幾聲連響,雙腳踩着地面,順着街巷一路向東狂奔而去。黑狗反應也是極快,狂吠着朝山鬼追了上去。
這條東西街巷的巷口在西邊,東邊是死衚衕,吳志遠見山鬼向東逃竄,心中發出一聲冷笑,但這聲冷笑還沒結束,就見那山鬼毫不費力的身體一躍,一下就跳到了矮牆上,緊接着一個縱身從牆頭上消失了。
黑狗對着矮牆又吠叫了片刻,才“唧唧”幾聲,忍着被削掉耳朵的疼痛,鑽進了角落的黑暗中。
吳志遠看着山鬼消失的方向,怔了片刻,這一切發生得都太突然,完全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
收了收心神,吳志遠轉過街巷,順着南北街繼續向北查看,前面不遠處又有幾座房子被大火吞沒,其中一座房子還有人羣在潑水撲救,如今世道這麼亂,能保命就已經不錯了,這些人居然還幫助別人救火,其民風淳樸由此可見一斑。
路過那燃着熊熊大火的房子時,吳志遠沒有駐足,倒不是他沒有樂於助人之心,而是他急着要去找尋菊兒和來娣的下落,所以根本無暇顧及。
走出不遠的距離,吳志遠看到前方迎面走來幾個人,細數之下居然有四個,火光的映襯下,吳志遠看到那四人的頭上都帶着圓錐形的帽子,他一眼認出那是清兵所戴的涼帽。
那四人之中有兩人手持長刀,另外兩人手持長槍,正朝吳志遠的方向走來,見到活人便上前抓住盤問,回答不慎就被其一刀殺死。
吳志遠義憤填膺,將右手的木劍交予左手,然後將彎刀抽了出來。那彎刀在火光的照耀下,泛出冷冷的寒光。
自己一個人要殺這四個清兵,對吳志遠來說其實並非易事,究其原因主要是自己的元氣修爲已廢,速度和力道都無法與這四個清兵抗衡。既然不能硬拼,便可以智取。吳志遠想了想,一時之間,竟想不出將這四名清兵一舉擒殺,並毫髮無傷的方法。
就在這時,前面那四名清兵也發現了吳志遠,其中一人伸手一指,高聲叫道:“前面那個,給我站住!”
吳志遠心叫不妙,連忙將雙手反背到身後,擋住了雙手的木劍和彎刀,但心知這絕不是脫身之計,身後的兵器肯定會被他們發現。沒想到現在不僅殺不了這四個逆賊,反倒成了要深受其害的局面。
此時那四人直接朝吳志遠走來,於是將心一橫,乾脆迎面而上,一邊笑臉相迎,一邊握緊了手中的木劍和彎刀。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待到吳志遠走到四人面前時,他突然亮出兵器,左手將木劍刺向最前面那個清兵的喉嚨,彎刀則向右手邊的那個清兵劈了下去。
雙手做着不同的動作,難度其實很大,但吳志遠此時沒有多想,這一連串動作並不生硬,一刀一劍直接取了兩名清兵性命。
另外兩人大吃一驚,根本沒想到這個人會突然偷襲,待到他們反應過來時,吳志遠已經將木劍拔了出來,同時暴退三尺,與那兩人拉開了距離。
剩下的這二人也是殺慣了人的劊子手,當即將手中的長槍一橫,直接朝吳志遠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