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回想片刻,說道:“我在一家煙館抽大煙時,那煙館的老闆跟我聊天,推薦我做了這個行當,他說我只需要陪同護送,其他什麼都不用插手,以後什麼時候想抽福壽膏可以隨便抽。我李三雖然兩手空空,但從不缺錢,就算對方出再多的金銀報酬我也無動於衷,這大煙的誘惑我卻真的不能自拔,所以就答應了他……”
“唉……”吳志遠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麼呢,李三是他的義兄,沉湎於大煙不能自拔,他這做義弟的也並非毫無責任。
兩人沉默半晌,吳志遠問道:“你還能不能想起那家煙館的位置?”
李三想了想,點頭道:“能。”話音未落,又補充道,“可是那家煙館已經關門了,老闆和打手、夥計全都不知去向。”
吳志遠“咦”了一聲,詫異道:“會怎麼巧?”
“怎麼了?”李三不明白吳志遠所說的“巧”是什麼意思。
吳志遠解釋道:“煙館這種地方生意火爆,如果不是當地的執政勢力查封,他怎麼會捨得關門?這豈不是自斷財路?”說到這裡,吳志遠追問道,“你說的那家煙館在什麼地方?”
“在青島主街。”李三脫口答道。
“青島……”吳志遠思忖片刻,推斷道,“青島並沒有地方勢力禁菸,這家煙館有蹊蹺。”
“有什麼蹊蹺?你的意思是,那家煙館的老闆是故意設套引我入局?”李三隱約明白了什麼。
“有這個可能。”吳志遠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起那三箱大煙還被李雪瑩看管着,便對李三說道:“大哥,跟我去見寨主。”
說着,便來攙扶李三從太師椅上下來,李三笑着擺了擺手,說道:“自從上了煙癮之後,我的身手的確大不如前了,但還沒到下地走路都要人攙扶的地步。”
兩人步出大廳,一眼便看到大廳外的空地上站滿了人,爲首的正是李雪瑩。
吳志遠和李雪瑩還鬧着彆扭,但此時正事要緊,於是硬着頭皮上前道:“瑩瑩,那個留字條的人我已經帶到了,原來是自己人。”說着,吳志遠側身一讓,指着李三說道,“這是我的結拜兄弟,江湖人稱神偷無敵的燕子李三!”
吳志遠每次談及李三時都會連名號也報出來,這令李三頗爲尷尬,尤其是這一次,除了尷尬,還有慚愧。
李雪瑩上下打量了李三幾眼,她並非第一次見到李三,之前在慈禧陵墓地宮外曾有過一面之緣,是以並不感到奇怪,只是露出一絲輕蔑的神sè,低聲嘟囔了一句道:“雞鳴狗盜之徒。”
李雪瑩聲音雖小,但吳志遠和李三都清楚的聽進了耳朵裡,吳志遠心中憤慨,想爲李三抱不平,還未開口,李三便上前笑道:“久仰久仰,我還以爲是月影姑娘呢,原來只是長着和月影姑娘相同的模樣,心地和口舌卻和月影姑娘有着天壤之別。”
李三的話諷刺意味極濃,並且巧妙的將李雪瑩和月影撫仙做了對比,李三並不知道這二人是孿生姐妹,但依然讓李雪瑩氣得咬牙切齒。
“你……”李雪瑩想要回上一句挽回面子,但卻實在不知該說什麼纔好,當着身後衆山寨弟兄的面,她幾乎顏面掃地。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吳志遠見狀,連忙將話題扭轉,說道:“瑩瑩,那三箱大煙……”
吳志遠想說那箱大煙千萬不要焚燬,因爲根據李三所說,大煙的上家身份隱秘,所以要想找到這個源頭,只能將計就計,將這三箱大煙送到目的地,進而查出這筆交易的相關鏈條,直至找到大煙的來源,將其連根拔除。
豈料吳志遠話還未說完,李雪瑩便打斷道:“那三箱大煙我已經燒了。”
吳志遠和李三均是吃了一驚,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燒了?”
“燒了。”李雪瑩見李三這般表情,臉上揚起得意之sè,反問道,“怎麼樣?”
吳志遠略一冷靜,以爲李雪瑩說的只是氣話,便催促道:“瑩瑩,那三箱大煙很重要,千萬不能燒。”
李雪瑩將目光看向吳志遠,臉上露出誇張的微笑,說道:“哈,我沒聽錯吧?吳茅山先生不是向來嫉惡如仇,對大煙恨之入骨嗎?如果我沒記錯,今晚已經是第二次阻止我焚燬大煙了。”
面對李雪瑩的有意嘲諷,吳志遠心中頗感無奈,但又不能翻臉,只好解釋道:“我打算將計就計,把這三箱大煙送到目的地,揪出這次大煙交易的上家和下家,連根拔除,以絕後患。”
李雪瑩聽完點了點頭,臉上倒是露出些許讚許的表情,但隨後她故作懊悔狀,搖頭道:“嘖嘖嘖,可惜啊可惜,吳先生怎麼不早說呢?唉,現在說有什麼用?爲時已晚啊!”
吳志遠心中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問道:“難道……”
話還沒說完,李雪瑩便一轉身看向身後,她身後的一衆山寨弟兄跟着紛紛讓向兩側。
吳志遠順着衆人讓開的通道一看,只見衆人身後有一個火堆,已經燒了大半,幾乎成了灰燼,灰燼中能清楚的看到一個個黑亮的膏狀物,正是熬製好的福壽膏,也就是大煙。
“你居然燒了?”吳志遠大驚失sè,一個箭步衝到火堆旁,只看了一眼,確定火堆裡是大煙無疑,猛一回頭,看向李雪瑩,怒道,“你要燒大煙,爲什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李雪瑩冷笑一聲道:“笑話,這三箱大煙是我們山寨劫下的,是山寨弟兄用身家xìng命換來的,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跟你說一聲?”
聞聽此言,吳志遠竟無言以對,李雪瑩雖然蠻不講理,但她這句冷嘲熱諷卻又在理,那三箱大煙的確是山寨之物,吳志遠也的確無權干涉。
李雪瑩見吳志遠一臉窘態,臉上露出一副調笑的表情,笑道:“除非你做了我的壓寨夫君,以後要燒什麼東西,我倒是可以考慮跟你說一聲。”
話音一落,李雪瑩身後的大鬍子等衆人同時放聲大笑,迎合着起鬨。
吳志遠又羞又怒,高聲說道:“我噁心你!”說完,轉身就向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身後,李雪瑩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氣得滿臉通紅,用力跺着腳,氣憤道:“我噁心你!”
“吳志遠,你這個混蛋,我噁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