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至中秋

又是一夜爛醉。易迦南揉着陽穴,起身來到了電腦跟前。屏保退去,只見信息框欄,焦急地閃爍着灰色的頭像。

——視頻!那是一個視頻的信號,還有近條的信息,正默默地傳答着她整整一天的行程。望着那字裡行間透露出的真情,他迷惘了。到底應不應該放棄,兩難的抉擇折磨着他的心。都是爲了她好,可爲什麼又這麼艱難,他不停的說服着自己,手卻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鼠標。

打開了!忽然那渴望已久的清麗容顏赫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反而嚇了他一跳,以至將那鼠標都拖離了桌面。

然而她卻並不知道,妙目緊閉,眉頭輕鎖,耳上帶着藍牙耳麥,眼角還帶着殘留的淚痕。或許是她等累了,不知不覺中已漸漸睡去,通過視頻靜靜地看着她,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揚起。

多想將她擁入懷中,讓她再不會如冰般寒冷,望着她恬靜的酣睡,多想爲她親手蓋被。曾無數次地窺視着自己的前世與她恩愛纏綿,此刻想來真有些面紅耳赤。擡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淚痕,直至指尖碰到了屏幕,才驟然想起此刻的她,其實遠在千里之外。

嘲笑着自己,默默地底下了頭,爲何當初那麼笨,就沒想過先用視頻看一看她。而她顯然也是狡猾的傢伙,無論何時都保護着應有的神秘。曾私下問過無數她的那羣“死黨”,可所得的結果總是讓他失望。印象最深的便要數“疽疽”,他的回答至今讓他難以忘記:“——ow(會長)是何許人也,是能讓人輕易看見真面目的嗎?”想來格外的好笑,還真有幾分神龍見不見尾的感覺。

“小壞蛋!”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回過神來,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醒來,瞪着那雙美得讓人窒息的雙眸,帶着淡淡地微笑,雙臂托腮地默默望着他。

“啊!”驚慌失措的他,心怦怦直跳,蒼白如紙的臉上蕩起一絲淡淡的緋紅。

“果然很像哦!”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的甜美,悅耳得彷彿是在唱歌,“喂!小泥鰍,你怎麼弄得這麼頹廢呀?”

易迦南不好意思地抽*動着嘴角,“沒、沒什麼……”心中忐忑不安,畢竟是與她第一次與她視頻,雖然也曾與她有過近身接觸,但那時的她終歸沒有靈魂,只是一個冰冷的軀殼罷了。

“哦!”她低下目光,顯出幾分疲憊,蠕動着軀體,卻忽然一下趴了下去,雙手緊緊地拉着被單,一臉的尷尬,“你……你轉過身去!”

“呃……”直至此刻他反而纔看清,原來她竟是趴在牀上與自己視頻。頓時臉上火燒一般的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x聊?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沒注意……不過你怎麼就抱着手提睡覺呢?這樣不好……”他教訓着她,心中忽然揚起莫名的幸福感,然則也正是那一剎那,巨大的失落也緊隨而來。她始終是要飛昇的,倘若此刻再與她糾纏,那不是愛她,而是害了她。

然而擡手去握那鼠標,才發現方纔用力過猛,已然將它扯壞。淚水不由自主地劃過,直至後來的放聲大哭。

“喂!不是吧!”紫陌怔住了,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地注視着他,“我不給你看,你哭什麼呀?這麼傷心,不會是和我一樣被打了吧!”

“什麼?”忽然聽聞她被打,他驟然擡頭,抹去淚水,關切地注視着她,“誰打你?傷到哪兒了?快給我看看!”焦急的他已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數次於水鏡中的窺視,讓他不知不覺中將自己當成了前世的迦異。

她躊躇了,咬着脣皺起了眉頭,“迦——迦南!”第一次如此稱呼於他,真的很不習慣,“我們……我……我不過是你網友,這樣做很不方便吧!”

“你是我……”急切地他,差點將“老婆”二字脫口而出,但立刻又咽下,這二字如今已不能再是從前網絡上的一句隨口的玩笑,而是真真切切,卻又功虧一簣的稱謂。

“老公!”她卻輕聲且溫柔地叫着,微笑狡黠而幸福,“你若答應我無論何時都不放棄,那我就給你看我的傷。其實很疼,所以我希望你的承諾能成爲我療傷的靈丹。”

淚水再也無法忍住,他激動卻又傷心,默默地點了點頭,從衣領中拉出一條與她手中同一式樣的鏈,上邊卻掛着兩枚晶瑩剔透的婚戒。宛若明星,又似同心,那一刻開始,二人的心永遠地聯在了一起。

幸福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全身,紫陌因激動而瑟瑟發抖。淚水淹沒了她足以迷倒衆生的雙眸,她想要保持微笑,卻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

“好!”啊呼一聲,深吸了口氣,赫然起立,背對視頻,緩緩褪下了身上的白紗,“君爲我刻骨,我爲君銘心,莫說世,即便永生我也不會更改我的決定!”

那一剎那,易迦南驚呆了,望着遍體鱗傷的她,感覺心像被刀割一般的疼痛。

“誰打的你呀!快告訴我!”憤然而起,緊握着拳頭,身後玄鐵被震得發出“嘩啦啦”地巨響。真恨自己當時不在她的身邊,沒能好好保護她不受傷害。

“老爹打的唄!”她卻輕描淡寫,背對着他黯然落淚,“難怪你不來找我,原來你比我還慘!”

他沉默了,泄氣地癱軟在了地上,“是呀!我沒辦法來找你,可是你有九位好哥哥,爲什麼他們都不保護你?”

“保護了!昨晚八哥哥和九哥哥被打得站都站不起來,我還算好,一直都被他們護着,所以……”

“所以你父王就妄用雷刑?所以就把你們全都打傷了?”怒不可遏的易迦南拼命地拉扯身上的鏈,恨透了這冰冷的桎梏,“你等着,我這就帶你離開,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紫陌低頭默默地哭泣着,拾起了地上的睡袍,輕輕地披在了身上,“不用了!謝謝你的愛和承諾,其實就算你現在能夠掙脫鎖鏈,也已經來不及帶我離開。因爲飛昇的日期已經訂下,就在明晚的時。”

天哪!中秋!又至中秋!他終於崩潰了,千年前的自己無辜喪命於中秋之夜,如今的中秋又將永遠地失去她!中秋!成了他劫數的詛咒!中秋!成了他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爲什麼?”拼命地推打着地面堅硬的岩石,心碎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桌上的音箱中傳來她嚶嚶地哭聲。感覺死了,就如千年之前那樣,最終死在了她的面前,不同的只是光陰荏苒,當年的她溫柔地躺在自己懷中,如今的她卻遠在千里之外。

他恨這冰冷的網絡,卻又慶幸有它,恨的是它將有情人相隔兩端,讓人能夠相見卻不能相守,宛如鏡花水月,渴望而不可即;但他又慶幸有它,因爲正因有它,才能讓他如此輕易與她相見,才能與她再敘衷腸。

“迦南,今天所說過的話,就當是一場夢吧!”她噙着淚水,努力忍受着身心的疼痛,“明晚之後,我會在天上默默地守護着你,雖然有些假公濟私,但你也知道這是我無法選擇的宿命。答應我照顧好自己,不要抽菸,也最好不要喝酒,好好找個龍公主,讓她替我照顧你以後的日……”

“我不要別人!”他猛然站立起來,拿着麥克風,奮力而霸道地怒吼,“蒙紫陌!你給我聽着,你是我敖易的女人!不管你曾經是誰,將來又會是誰,你永遠也別想改變你的本質!明晚是吧?明晚時我會在南海月光島別院迎娶我的親孃,到時候我會在你的頻道,向你的朋友們直播這場婚禮!到時候隨你出不出現,反正我搶定你了!”

“呵!”她冷笑一聲,雙手支着身伏在了視頻前,“你霸道是不是?敢對尊者這麼無禮……”

“哇……”他怔了一下,瞬間瞪大了雙眼,“我好像看到了哦!還是你真身的身材好些,你那瘦貓樣,實在沒什麼手感!”

紫陌面紅耳赤,憤怒地雙手交叉緊抱胸前,猛然舉起中指,口中憤憤,“我戳你個大色狼,你再敢說一句,等我飛昇之後就廢了你!”

“來呀!”他無賴無揚起了眉毛,赫然解開了腰帶。

“我靠!奶媽的!不要臉!我玩不起,我翻臉了!”說着,信號驟然斷開,瞬間房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海浪聲聲拍打着礁石,自由地鳥兒歡快地鳴叫。

“唉!”深深地嘆息着,彷彿視頻斷開的瞬間也同時被她卸去了身體的主心骨。這原本就是一次不應該再見面的見面,既然緣盡,又何必再增傷懷?

“嘀嘀”的聲音打破了冰冷的寂寞,擡頭卻見她所發的表情帶着狡黠的笑臉,“泥鰍,我的一切都被你看光了,你是否應當負點責任?機票被我老爹收去,那八成會在我老媽手裡,我現在就去一她說說,也許還來得及。南海月光島,我記住了。等我哦!等我來廢了你!”

他哭笑不得,心中般滋味,雙手抱頭倒在了牀上。多久了,沒有開心過?那就等她吧!等她來“廢”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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