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去請？難道你們以爲以你們這些人之力能夠救得回晉陽？若是如此，也不會到現在還束手無策，全部給我滾出去，找不到徐太醫，誰也別想活着離開這座宮殿。”
跪倒在地的太醫還是第一次見到若水發這麼大的脾氣，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觸怒了這個氣勢驚人的王妃。
等到房間內的人全部退去，獨留下若水和晉陽兩人，若水更是忍不住踢飛那個散架的木板。
陰妃是吧？如果晉陽有什麼事情，自己絕對不會放過她！若水眼中掠過一抹許久不見的冷厲。爾後搖搖晃晃的再次走到晉陽的身邊，抓住晉陽的手。
此刻的她恨極了自己的無能爲力，自己終究不是真正的神醫，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個想救的人被死神帶走，魏徵是，如今連晉陽也會如此嗎？
若水渾身一激靈，抓着晉陽的手越發的用力了，不行，自己絕對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晉陽從自己眼前消失。
晉陽彷彿感受到了若水的悲痛，呻吟一聲，竟然慢慢的睜開了迷茫的雙眼，蒙着一層紗的雙眸在看清身邊之人是誰之後，脣角勉強的勾起了一個弧度。
“若水姐姐。”晉陽的聲音輕的好似要消散在空氣中，卻讓若水驚訝的擡起了頭。
未乾的淚痕映入了晉陽的眼中，讓晉陽驀地瞪大了半閉的雙眼，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若水哭，還是爲了自己哭。
“晉陽，你有哪裡不舒服嗎？頭暈嗎？還是哪裡痛？哪裡難受？”若水緊張的問着晉陽，檢視着晉陽身體各處。
若水關切的言語更是晉陽佈滿血絲的眸子之中慢慢的溢出了淚水。若水許久沒有聽到晉陽的迴應，低頭一看，卻見晉陽眼中的淚水慢慢的順着眼角無聲地滑落。
心中一痛，以爲晉陽身體難過，終於忍不住將晉陽涌進了懷裡說道：“不怕不怕，有若水姐姐在，姐姐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姐姐。”
晉陽無力的手輕輕的拉着若水的衣襟，將自己的臉埋進若水的懷裡，低聲地哭着：“對不起，若水姐姐，對不起，我錯了。”
若水一愣，手中的動作也是一頓，靜靜的聽着晉陽低聲的抽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母后走了，太子哥哥也走了，我怕你們都不要我了，我不是故意兇你的。”
若水心中一酸，一開始就是自己錯了，這個皇宮太過自私。是她把晉陽在這個皇宮之中最後的依託給奪走了，是她讓她覺得自己再次被拋棄了，是她讓她不安，所以她用憤怒來掩蓋自己的不安，因爲她覺得自己也要拋棄她了。
“不是晉陽的錯，是若水姐姐沒有多爲你想想……”
“不是的，我一直知道，若水姐姐有自己的苦衷，可是我還是怕。那天之後我就後悔了，我想要讓綠芙去找你，可是我怕你不原諒我。後來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我變得好怕再也見不到你，那樣我就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晉陽慢慢的擡起頭，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直視着若水，可憐兮兮的望着她。
若水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將額頭抵在她的額角處，輕輕地笑道：“晉陽沒有錯，所以不用道歉，若水姐姐也不會讓晉陽離開，若水姐姐不會放棄晉陽，不會拋棄晉陽。”
若水類似於許諾的話語，讓晉陽眼前一亮，但是沒有多久那抹亮
光便漸漸地消逝了。
就在若水心急如焚之時，外面傳來了徐太醫的叫喊：“王妃，老夫來了。”
若水驀地轉身，面露喜色的看着晉陽，大聲喚道：“徐太醫快些進來。”
徐太醫行色匆匆，卻在見到牀榻上的晉陽之時，面色大變。
“王妃，你剛纔可曾對晉陽公主施救過？”
“不曾，晉陽之所以會這般高燒不退，是什麼原因？”若水就是因爲看不透原因纔不敢隨意動手，她只是個半吊子，能做的只是在看清病症之後對症下藥，但是那些個望聞問切，懸絲診脈，她一個都不懂。
“公主這份熱氣是從孃胎之中帶出的熱毒，早年皇后便是帶病懷着公主的，雖然最後還是平安的誕下了公主。然雙方的身體危害還是不容忽視。”
“你是說當初長孫皇后懷着晉陽的時候體中帶着病，而這個病隨着晉陽的出生也留在了晉陽的體內？”若水握着再次沉睡過去的晉陽的手，驚訝的問道。
“不錯，從孃胎之中帶出來的病是最不容易根除的，所以這幾年來，老臣都儘量用藥物抑制住公主體內的熱毒。但是就像是活火山一樣，再怎麼阻止，終有一天是要爆發出來的，而且這種爆發往往讓人措手不及。”
“所以您是想說，您也沒有辦法嗎？”若水怔怔的看着徐太醫，希望從徐太醫的臉上看到一絲否認。
徐太醫卻像是力竭了一般說道：“王妃，老臣已經盡力了。”
徐太醫的話對若水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若水瞬間癱倒在地，看着晉陽猶如熟睡般的臉，咬緊了雙脣：“她才十歲，還那麼小，上天怎麼忍心這麼早就把她收回去？”
“王妃，生死有命。”徐太醫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那個悲痛的女子，躊躇了片刻才小聲地說道：“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只是……”
聞言若水原本空白的大腦好像又被注入了色彩，轉頭激動地問道：“什麼辦法？”
“這個天下若還有一人能夠救得了公主殿下，恐怕非那人所屬，只是那人行蹤不定，這一時也不知去哪裡找他。”
“這個不是問題，我只會讓父皇張榜尋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怕找不到一個人？”
“就算找得到，那人性情怪癖，也不見得會出手相救，而且……”徐太醫面露難色，若水卻不願放過這最後的機會，焦急地問道：“徐太醫口中的他究竟是……”
徐太醫猶豫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微微嘆息道：“老臣所說之人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毒醫——江祁寒。”
“江祁寒？”若水重複着這個名字，總覺很是耳熟，好似在哪裡聽過。
看着若水一臉懵懂的表情，徐太醫好心的提醒道：“王妃可還記得楊妃娘娘壽宴時候的刺客？”
若水渾身一震，有什麼在腦中呼之欲出，簫塵出現的那個時候，李世民確實問過他是不是江祁寒的徒弟。當時簫塵喊得自己是藥王谷的小姐，還有更早之前自己第一次爲楊妃診治的時候，李世民的那句感嘆。
你不僅是芸孃的孩子，也是那個人的孩子。
“江祁寒是我爹？”若水驚訝的說道。
徐太醫顯然也剛剛想起這一層，看向若水的眼神竟是有些複雜：“毒醫向來有見死不救的名號，若是不能討得他
的喜歡，便是地位再高也無法請得動他。他不僅醫術高超，他的藥王谷地處西域雪山之內，那地方盛產世間難得一遇的雪靈芝，此物能夠活死人，肉白骨，若是能夠得到此物，那麼……”
“晉陽就有救了？”若水自然而然的接口道。
“雪靈芝確實能夠救得了公主性命。”徐太醫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上次楊妃娘娘的宴會之上，您也看到了，毒醫和皇上明顯是有恩怨的，毒醫恨不得對皇上趕盡殺絕，又怎會拿出自己的鎮谷之寶搭救公主。”
若水貝齒輕咬着脣瓣，許久纔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轉頭對徐太醫說道：“徐太醫了，今日你先幫晉陽穩定病情，雪靈芝一事，若水自有辦法。”
徐太醫吃了一驚，在看到若水眼中的堅定之時卻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王妃可莫要做傻事。”
若水失笑：“徐太醫儘管放心，若水不會那種會做賠本生意之人。”
徐太醫也不好再說什麼：“如今當務之急是將公主身上的高溫降下，這樣倒是能夠拖上幾日，只是公主身上的高溫已非一日兩日，現在要降下來，談何容易？”
“只是單單降下溫度即可？”若水看着徐太醫點了點頭，微微鬆了口氣說道：“如此，雖然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但是不妨一試。”
“什麼辦法？”
“宮中應該有專門儲藏冰塊的冰窖吧，端幾盆冰塊過來，用冰塊給晉陽降溫。”
因爲李世民一直在外面等候的原因，冰塊很快便被送了過來，忙活了一夜，冰塊融的差不多，晉陽身上的溫度也暫時穩定了下來。
若水走出內殿之時，李世民和李恪竟然還在外殿等候着，見到若水出來，李世民匆忙迎了上去：“晉陽情況如何？
“暫時穩定了下來，之後還要好好地休養，父皇一夜未睡吧。已經沒事了，父皇也回去休息吧。”若水並未將實情說出，因爲她知道就算說出來也是於事無補，即便眼前之人再寵愛晉陽，也萬萬不會爲了晉陽去求助於江祁寒，李承乾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李世民並沒有發現若水的異常，聽到若水之言，鬆了口氣，臉上也出現了倦怠之色：“朕明白了，若水忙了一夜，也回去好好休息吧，這邊有衆位太醫在，一有事情必定會通知你的。”
“多謝父皇關心，若水曉得了。”若水低着頭恭送李世民離開，還未松下一口氣，便被擁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李恪緊握着若水冰涼得與冰塊有的一比的手，眼中滿是風雨欲來。輕輕地搓着若水的手，卻並沒有像以前一般輕喚她的名。
若水看着他有些彆扭的側臉，知道他是在怪自己不好好的照顧自己，心中一暖，被冰塊凍得紅彤彤的雙手壞心的撫上了他的側臉，看着他因此蹙起的眉頭，若水輕聲喚道：“阿恪。”
“嗯？”李恪並沒有將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拉開，縱容着她少有的任性。
“我累了，你抱我回家好不好？”若水淡笑的眉眼中滿是疲憊的痕跡。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李恪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擔心的望着她。
若水搖了搖頭，將臉靠在他的胸前，低聲說道：“沒有什麼，只是有點懶了，想讓你抱着我出去，你怕丟臉嗎？”若水嚶嚶的笑道，帶着幾分的竊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