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B超的劉希敏有些失神,張瀟瀟悄聲道:“她沒有懷孕,有可能是因爲臆想,才導致月經不調、甚至出現妊娠反應,醫生說好多想懷孕的女人都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方無邪點點頭,沒懷孕是好事兒,一個十八歲姑娘懷孕了纔不好處理,而且通過這件事,或許能說明在劉希敏心中,還是非常在意喬風的,這兩個人的緣分也就有了繼續下去的可能。
醫大二院離藝術學院不遠,方無邪要和張瀟瀟談事兒,便給劉希敏攔了輛出租車。
劉希敏猶豫再三,上車時對方無邪道:“我是認識古傑後纔出現的症狀,我覺得怪怪的,有些害怕。”
方無邪心中一動,想到了關小妹曾經對他提過一種致幻的迷情散,這種藥物只能對男人用,如果給用在女人身上,會導致女人停經。
聯想到從古傑身上聞到的淡淡香氣,難不成恰好古傑用的就是這種不能用在女人身上的迷情散?
方無邪此時特想念關小妹,如果她在身邊,哪用得着自己這樣猜測推理呀!只是不知道關小妹爲何到了湖州不與自己聯繫,怎麼說來,二人也應該算是朋友吧?
看着劉希敏希冀的眼神,方無邪整理一下思緒,囑咐道:“你不用害怕,我最近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只要在學校裡認真讀書,不單獨與古傑見面,就不會有危險。如果真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給張警官打電話,咱們可是老鄉,她會幫你的。而且我們會進一步調查古傑,如果發現他有作奸犯科的證據,不會讓他好過的。”
張瀟瀟雙手插兜站在一邊,不置可否。
今天的事情把劉希敏嚇壞了,可她也沒有其他辦法,總不能要求人家貼身保護吧,只能忐忑的離開。
方無邪上了張瀟瀟的捷達,張瀟瀟啓動車卻不開動,冷哼道:“說罷,那個賣啤酒的學生和你什麼關係?哼,硬挺着捱了一巴掌,可真夠癡情的。”
方無邪摸着臉訕笑道:“一切都是誤會,那女學生是劉希敏的好朋友,以爲我是劉希敏的負心人呢!你喊讓她住手,我就沒在意,沒想到現在學生還真下得了手。”
這解釋多少算是說得通,張瀟瀟又問:“昨天不是有消息說蕭炎要動手嗎,你這時候你來找劉希敏有什麼目的?”
方無邪本想將基因狼的事情告訴張瀟瀟,但想到喬風曾說:此類事情太過敏感,一旦追下去,動輒就是殺身之禍。就把到嘴邊的話給改了,他笑道:“前陣子給我那匹黑馬做血統鑑定,楊樹民引薦個朋友叫喬風,恰是劉希敏的相好。那喬風上次做的事情雖然挺不是男人的,但人還算不錯,又死皮賴臉求我當說客,我得求他辦事,這不就來了。”
這貨在張瀟瀟這個刑警銳利眼光盯着下,撒謊連眼睛都不眨,即便張瀟瀟是專業搞刑偵的也沒看出來真假,掛擋踩油,直奔湖海大學而去。
方無邪本想請張瀟瀟吃頓飯,可雷猛打來電話,說一位叫宋慧寧的女士在射術館等他一上午了,如果有時間最好回來一趟。
宋慧寧可是大金主,很可能是來談合作事宜,方無邪不敢怠慢,邀請張瀟瀟一同前去。
不巧張瀟瀟也接到電話,要回去處理案子,把方無邪送到射術館就回去了,臨走是方無邪讓張瀟瀟小心調查古傑,很可能古傑與蕭炎有某些說不清的關係。
宋慧寧這一次沒有穿廉價的運動服,而是非常正式的女士商務裝,一頭青絲盤在腦後,淡淡的笑意中透露着一種知性美,齊膝套裙下淡色絲襪包裹的纖細小腿,讓她風韻盡顯,看起來完全就是和方無邪同齡的美麗女子。
不過已經三十五歲的楊樹民還得叫她送慧寧姐,她的年齡必然超出三十五。這讓方無邪不得不感嘆,在楊樹小鎮裡,家裡有錢能讓女人隨意揮霍的也不在少數,可大多數女人接近四十,不是乾巴成柴火,就是豐滿得可怕,有幾人能有宋慧寧這種好似青春猶在,時光停滯的效果。
可見在與歲月的戰鬥中,天生麗質固然重要,金錢也能適當延緩衰老,但學識、修養、地位更是讓一個女人煥發青春的重要因素。
二人賓主落座,宋慧寧淡笑道:“前兩天的事情,不知無邪先生解決了嗎?我聽說宋憲明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宋慧寧說的自然是兩日前宋憲明僱人到射術館行兇栽贓的事兒,因爲此事,關寶現在還躲在駿馳馬場,而且還引出了一個神秘高手。
方無邪昨天和今天接到蘇煙的兩條短信,爲了應對蕭炎,暫時沒時間和宋憲明糾纏。可宋慧寧有可能會是妹妹君子六藝館的大金主,還得盡力維護,只能含糊笑道:“做生意就是廣開八方門,笑迎四海客,最終的目的還是賺錢,我不是執法機關,守護好產業就好。宋憲明沒在死皮賴臉的來製造事端,我也就懶得去搭理他。”
宋慧寧道:“無邪先生能這樣想最好,有時候和氣才能生財。對了,我來此是想詢問無邪先生一些事情。”
詢問事情,不是來談合作的嗎?方無邪心有疑惑,不知這個女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宋慧寧笑道:“這件事可能會涉及到無邪先生的隱私,因此我上次來時沒好開口詢問。”
方無邪悄悄按下苗小刀在他辦公室安裝的電子設備干擾器,笑道:“宋主席但問無妨。”
宋慧寧稍有猶豫,說出讓方無邪大驚的話:“你就是方無邪吧?”
方無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宋主席認得方無邪?”
宋慧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認得方無邪,但我認得葉國慶。”
葉國慶就是葉流雲的父親,也是方無邪的義父,宋慧寧能直接說出葉國慶的名字,很明顯對方無邪做過調查,無緣無故調查,是敵非友呀!
方無邪直視宋慧寧的眼睛道,冷笑道:“你是蕭炎的人?”
聽到蕭炎的名字,宋慧寧也笑了,她又坐回到沙發上,淡淡道:“看來你果然是方無邪了。你不用擔心,我是葉國慶的朋友,算起來,你該叫我一聲宋阿姨。”
方無邪心想你騙鬼呢,不提你和我義父身份上的巨大差別,就說從我十歲到義父身邊,這麼多年從沒聽過你宋慧寧的名頭,現在跑出來和我套近乎,豬鼻子插大蔥,裝什麼大象呢?他眯着眼睛笑道:“宋主席,我想你弄錯了,方無邪這個名字我確實聽過,更多這個人有些瞭解,不過,我是無邪,而不是方無邪。”
宋慧寧做出我懂的表情,卻久久不語。
方無邪喝了半杯茶了,也等不來宋慧寧的問話,見她面色有些傷感,問道:“宋主席,您怎麼了?”
宋慧寧問:“我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方無邪最善觀察人的情緒,見宋慧寧傷感之色不像作僞,他也要試探宋慧寧到底何方神聖,便答道:“你說的是葉國慶嗎?據說是死於膀胱癌。”
宋慧寧怔怔出神,許久才恢復過來,嘆道:“他死後,一直都是你在照顧葉流雲嗎?”
“不是我,而是方無邪。”
宋慧寧道:“我明白,我和葉國慶是老朋友了,也聽說了方無邪的事。蕭炎在湖州勢大,如果遇到解不開的坎,我可以安排他離開,麻煩你跟他說一聲。”
“我想您真的弄錯了,前段時間我從東北過來,一路上不知被多少警察檢查過,可是我就是無邪,不會變成方無邪。”方無邪笑了笑,開句玩笑話,“我是有身份的人,要不,我給您看看身份證?”
宋慧寧調查過“無邪”的身份,實際上她最初也無法確定這個“無邪”就是方無邪,但她調查過方無邪被通緝的原因,一句“蕭炎”就完全表明了身份。
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既然方無邪揣着明白裝糊塗,她也犯不着點破,只是笑道:“既然蕭炎不是威脅,我到是對老朋友女兒提出的君子六藝館方案很感興趣。
那個方案雖然資金迴流比較慢,但卻是創新華夏教育模式的有益嘗試,只不過方案的漏洞還很多,不具有直接的執行性,若是她真的想從這條路走下去,你可以帶着她們,明日九點去慧國諮詢大廈,我會提前打招呼的。”
終於說道正點兒上了,方無邪不管宋慧寧是什麼身份,只要她肯掏錢,他就敢接着。微微笑道:“感謝宋主席的賞識,不怕您笑話,我對開公司不太在行,若宋主席能稍留片刻,我的合作人馬上就回來了,您能否當面指點一下呢?”
宋慧寧略一猶豫:“樂於如此,但請無邪先生不要透漏我們剛剛說話的內容。葉流雲那個孩子很有天賦,若是世交的身份讓她知曉,或許會抑制她創新的思想。這也是最初我沒有直接同意投資的原因。”
“宋主席有心了。”
方無邪親自添茶倒水,不再談論“方無邪”的話題,一杯茶的工夫,葉流雲和唐小七都趕回來了。
宋慧寧對君子六藝館的籌建,並未從具體執行上入手,而是從國家政策、地方文化氛圍等大方向,高屋建瓴給予指導,不只讓葉流雲認識到方案上的許多不足,就連門外漢方無邪都覺得大有裨益。
四人連午飯都沒吃,在射術館辦公室內談論君子六藝館發展方向,直到下午兩點。方無邪打開電子設備干擾器後一直沒有關閉,根本不知道,就在十分鐘前,張瀟瀟曾給他撥了個電話,爲此,張瀟瀟還被下了槍,鎖到了禁閉室裡。
窗外雷電閃過,暴雨轟然而落。
一場秋雨一場涼,好一個蕭瑟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