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中,莫少璃和韓明蘭順着甬道向東走去,邊說邊笑,踏雪尋梅。
快要到綠梅林時,遇到了威遠侯府大小姐楊雅雲。
楊雅雲明眸皓齒,氣質婉約,和威遠侯夫人有幾分相像。靖國公府李家姑娘都長着好相貌,她們的兒女也都個個姿容出衆。這會兒楊雅雲穿着件大紅色羽緞雪褂,帶着毛茸茸的昭君,姿妙曼,亭亭玉立,在雪地裡十分顯眼。
在她旁還有一位形纖細,容貌秀雅的女子,大約二十左右的年紀,穿着一湖色襖裙,外面裹着淺月色羽綢對襟雪褂,出着長風毛的雪帽鬆鬆的籠在頭上,梳雙掛髻,額前覆發,雲鬢垂耳。
莫少璃不由多看了那女子幾眼,雖然她覺得大周朝的女孩兒十四五歲就嫁人成親有些太早,但忽的遇到一個二十左右卻還是未婚裝扮的女子,卻也難免好奇。
那女子隱約察覺到有目光在注意自己,閃目看去時,見一個穿素色襖裙,披着白狐斗篷的小姑娘正睜着烏黑大眼睛望着她。小姑娘長得肌膚如雪,眉目如畫,粉嫩脣角微微翹着,玉脂般的臉頰上酒窩隱現。精緻得如同畫中人一般,讓人一見便不由心生歡喜。
見她看過來,莫少璃歪着頭對她眨了眨眼。
她們兩個在這裡無聲交流着,旁邊韓明蘭問楊雅雲:“雅雲,你不是帶着她們在望雪閣裡作詩聯句麼?怎的也躲了出來?還是大家都來了?”
她認得楊雅雲旁邊的穿月色雪褂的女子是在威遠侯府借住的表小姐,威遠侯的姑表妹柳佳慧,便淺淺地向柳佳慧福了福:“柳表姑!”
莫少璃聽見她這稱呼,眼珠不由轉了轉。
這居然是個姑姑?
等等!柳表姑?難道她是……
柳佳慧已微笑着向韓明蘭頷首回禮:“韓姑娘。”
楊雅雲對韓明蘭道:“你們從望雪閣走後,大家又討論了半天的韻,卻也沒有個定論。然後便有人嫌屋子裡悶得慌,說要來園子裡散散回去再作詩,就各自相約着出來玩耍了。我帶着表姑來看綠梅,也不知她們都去了哪裡?”
說完,她把莫少璃和柳佳慧向彼此介紹了一番。
柳佳慧很喜歡眼睛烏黑,粉嫩可,玉人兒似的莫少璃,便解下腰間掛着的碧玉葫蘆遞給莫少璃,笑道:“表姑也沒有什麼好的送你,這個拿去玩罷。”
那葫蘆玉色盈透潤澤,雕刻精緻玲瓏,看上去就是好東西。
莫少璃卻也沒有多推辭,大大方方的收了下來:“多謝表姑!”
柳佳慧看着她,目光裡越發露出讚賞之意。
幾人正說着話,便聽到有踏着雪的腳步聲靠近,楊雅雲喊道:“杜姑娘!”
莫少璃扭頭看去,見杜若衡帶着丫鬟正東張西望走過來。
聽有人叫她,杜若衡轉過頭來,見是楊雅雲幾個,神色鬆了鬆,走過來笑道:“是你們哪,倒嚇了我一跳。”
韓明蘭笑道:“杜姑娘在找人?”
“啊?沒有,我……聽說這裡有綠梅,過來看看。”杜若衡說着又擡頭望了望四周。
“綠梅在那邊。”楊雅雲向東指了指,“我和表姑要去那裡,杜姑娘可要一起?”
韓明蘭笑道:“我和七七也正要去看綠梅,大家正好湊在一處,也鬧一些。”
杜若衡無語,覺得韓明蘭和莫七在一起後,也變得俗不可耐起來。
賞梅這種風雅的事,要那麼多人做什麼?
何況……她是來找沈策的,這麼多人跟在邊算什麼?
但她剛纔已經說了要去看綠梅,這陣子卻也不好馬上就撇了大家走開,只好勉強點了點頭,轉目看到莫少璃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心裡越發鬱悶了。
快要到綠梅林時,不知哪裡有聲音傳來:“……沈三公子已經出園子了!”
杜若衡腳步就停了下來:“雅雲,我帕子丟了,要回去找一找。你們先去罷,我等下再來尋你們。”
手帕是閨閣女子的私物,最是丟失不得,若被有心人撿了拿去做文章,可就不好了。所以楊雅雲聽她說丟了帕子,便就有點擔心。畢竟東西是在自家府中丟失的,真有什麼事,威遠侯府也脫不了干係。
她對柳佳慧道:“表姑帶着韓姐姐和莫七姑娘先去着,我跟着杜姑娘回去找一找。”
柳佳慧笑道:“好,你們找到後去東邊林子裡找我們便是。”
丟帕子本就是杜若衡爲擺脫衆人扯的謊,要到哪裡去找?況且她急着要去追沈策,哪裡能讓楊雅雲跟着,便忙說道:“我想起帕子丟在哪裡了,這就去撿回來便是。你們只管去,我等下就來!”說着也不等衆人說話,匆匆的走了。
楊雅雲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有些發怔。
那是出園子的方向,剛纔有人說沈策出園子了。
沈策從湖邊經過時,楊雅雲在望雪閣樓上也看到了他,雖然只是背影,卻讓她瞬間如鹿撞,整個心都隨了那一抹玄色而去,再也沒有心思論什麼韻,聯什麼句。
可望雪閣裡還有一屋子人在,她爲主人不能就撇下大家離開。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有人提議要到園子裡逛。
楊雅雲忙答應下來,胡亂叮囑了大家幾句到園子中要小心,有事找府裡的丫鬟婆子的話,就急急的下了樓。哪知她出瞭望雪閣還沒走幾步,就遇到表姑柳佳慧。
柳佳慧聽她要說逛園子,便邀她一起:“我一個人也是無聊,你正好去給我說說表哥新得的那些梅花。”又指了指後丫鬟懷裡抱着的小甕:“咱們還可以順手收些梅心雪回來,來年泡茶用。”
“好……”楊雅雲望了望沈策消失的方向,那邊也有梅花,卻是最常見的紅梅林,威遠侯新得的綠梅和黃梅在東邊。
但柳佳慧盛意邀請,她卻也無法拒絕,只好強壓下去找沈策的念頭,陪着柳佳慧拐向東邊梅林。
路上只遇到幾撥女眷,根本沒有看到沈策半個影。楊雅雲心中失落,卻也不敢露出絲毫心底的緒,只能強打精神陪着柳佳慧賞雪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