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衆人一開始還以爲面前的這血屍可能會傷害我,所以都是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
結果沒有想到,它居然半點威脅力都沒有。
我的血有那麼好喝嗎?
看着好像小狗一般的趴在地上不斷的舔着滴落在地上的血跡的那血屍,我只覺得心裡有些莫名的難受。
顧爲卿突然走到了我的身邊,對着我說道,“這個,好像是長大了以後的血嬰啊。”
“什麼?”顧爲卿的話讓我臉色一變。
血嬰?
被困在鎖魂陣下的血嬰?
只是,怎麼感覺跟上次見到的時候,有很大的出入呢?
上一次我和如霜無意進入釣蝦場,就驚動了在裡面的血嬰。
當時血嬰剛剛突破鎖魂陣出來,雖然依舊是嬰兒的狀態,但是身體卻比正常人類的嬰兒大了百倍不止。
但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血嬰,明明就跟正常人類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啊,哪裡有半點血嬰的樣子了?
唯一相同的,應該就是他們都是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皮膚。
“不可能錯,氣息就是它的氣息,只是,它怎麼會變成這樣?”顧爲卿皺起了眉頭,似乎也是很不理解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而血嬰在將地上的血跡都舔舐乾淨以後,又擡起頭來,那血色的眸子,帶着人性化的貪婪,直勾勾的看着我。
說真的,如果面前這樣看着我的是一個正常人類的孩子,我肯定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可惜面前的卻是一個怪物,一個很可能秒殺掉整個穗城的恐怖存在,我實在是很難對它有半點的心軟。
我下意識的看向了安諾。
安諾此時也是皺着眉頭,應該是沒有料到血嬰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也看向了我。
我們四目相對,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都明白了彼此眼神之中的含義。
安諾一向都非常的果斷,對於任何的危險,都是絕對扼殺在萌芽階段的。
此時的血嬰雖然看着沒有任何危險,但是誰知道它是不是裝的?
我們現在根本就經不起任何的意外,尤其是那麼不穩定的因素,是絕對不可能留在身邊的。
所以安諾的態度非常的肯定,直接抹殺。
我有些不確定的看了一眼面前可憐巴巴的看着我的血嬰,默默地別過頭去。
雖然此時它似乎是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我不會因爲自己一時的大意,就搭上其他人的性命的。
“嘗試一下用地藏菩薩本願經,或者是往生咒,看看能不能超渡了它吧。”最後還是顧爲卿開口,給出了暫時來說最好的建議。
我猶豫了一下,也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就走回去牀上坐下,準備開始唸經超渡了面前的血嬰了。
看樣子它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勢,實力大減,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殺傷力了。
而且也不知道什麼緣故,它身上的怨氣居然也消散的差不多了,而且讓人非常意外的還長大了。
因爲血嬰比顧爲卿見到它的時候都要大了不少,所以一開始連顧爲卿都沒有認出它來。
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很不可思議的。
血嬰被殺死的時候還是胎兒狀態,這種形態的鬼物是不可能長大的,一直都會維持原來的形態。
所以第一次我見到血嬰的時候,它雖然身形龐大,但是卻依舊是小嬰兒的形象。
現在居然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
我心裡胡思亂想着,已經準備好開始誦經了。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血嬰突然在我的面前跪了下來,聲音沙啞卻透着稚嫩,“娘,孃親……”
這個聲音剛剛傳入到我的耳中,我頓時覺得整個人好像被電擊了一下,大腦一下子就空白了。
我怔怔的看着跪在面前,可憐巴巴的看着我的這個孩子,眼淚瘋了似得要從眼眶裡面冒出來。
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它,它居然叫我孃親?
“娘,娘,親。”它又結結巴巴的重複了一遍,依舊是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我,血色的眸子裡面,帶着幾分的懇求和渴望。
我:“……”
我就這樣一臉呆滯的看着面前的血嬰,完全沒有了反應。
怔愣了好一會兒以後,我才擡頭看向安諾和顧爲卿他們,企圖尋求幫助。
而此時安諾的臉色有些難看,顧爲卿卻是一臉的淡然,連翹倒是有些驚訝,也有些遲疑。
看樣子,他們此時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有些傻眼了。
血嬰突然出現,而且還突然叫我孃親,這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我依舊沉默,沒有任何的迴應。
血嬰就在那裡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孃親。
那聲音非常的稚嫩,就宛如新生嬰兒牙牙學語,聽在耳中讓你覺得莫名的感動,莫名的想哭。
整個房間裡面安靜的有些詭異,只有血嬰越來越熟練的聲音,在我們的耳邊響起,不斷的重複。
“夠了!夠了!不要再叫了!不準再叫了!”終於我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咆哮了一聲,打斷了血嬰不斷重複的牙牙學語。
血嬰停了下來,目光之中透着幾分的疑惑和不解,看着我,似乎是不能理解我爲什麼突然那麼激動。
我捂着胸口,眼淚不斷的落下來,最後還是狠下心來,閉上了眼睛,開始誦讀地藏菩薩本願經。
誦讀經文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裡面響了起來。
除了我自己的聲音,整個病房安靜的連一根針掉下來都可以清楚的聽到。
血嬰沒有慘叫,也沒有滿地打滾,只是依舊跪在地上,安靜的看着我。
我依舊在不斷的唸經,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突然聽到顧爲卿開口打斷了我,“好了,蘇諾,可以了。”
聽到他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渾身一震,緊緊地閉着眼睛,誦經是停下了,但是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娘,孃親。”那熟悉的聲音,依舊那麼的稚嫩,不過明顯帶着些許的受傷,在我的耳邊再一次的響了起來。
我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居然還會聽到血嬰的聲音,頓時嚇了一跳,連忙睜開了眼睛。
他依舊跪在地上,原本乾淨的地面此時都是血,血裡面還有一條條蠕動着的黑色蛆蟲,空氣中散發出噁心難聞的氣味。
而血嬰身上的血肉似乎又少了許多,甚至都可以看到血肉之中那森森的白骨了。
它居然沒有死?沒有被超渡?
只是看起來,它比起剛纔又弱了許多,但是氣息卻異常頑強的存在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顧爲卿。
“我現在也不能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似乎,血嬰已經被淨化過了,而且,它好像變成半人半鬼的生物了。”顧爲卿皺着眉頭看着地上跪着的血嬰,纔有些無奈的對着我解釋。
“半人,半鬼?”我呢喃着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根本就無法消化這個消息。
血嬰居然被淨化了,到底是誰淨化的?有什麼目的?
而且它死了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會突然就變成半人半鬼的東西呢?
哪裡出了問題?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很可能跟穗城這段時間的變化有關係。”顧爲卿看着我,點了點頭,才又補充了一句。
因爲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所以連顧爲卿都不能給出一個很準確的答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明白了顧爲卿的意思。
穗城這段時間出了太多的事情了,先是有四大家族在偷偷的結下陣法收集生機,而血嬰又偷偷的潛入了醫院,偷吃了一百多個嬰兒。
如果說是因爲吃了那麼多的嬰兒才讓血嬰變成半人半鬼的話,它應該會直接被我的淨化之力徹底淨化掉。
但是它沒有,只是身上那些腐爛的血肉掉了下來,也就是說,它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很可能是因爲機緣巧合,而並非是因爲吞噬了那麼多嬰兒的緣故。
現在我們也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血嬰對我們已經沒有威脅了,所以我們也沒有必要去殺了它。
血嬰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又沙啞着聲音叫了一句,“娘,孃親。”
我只覺得鼻頭有些發酸,吸了吸鼻子,我纔對着它說道,“你走吧,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不然下一次,我們會殺了你。”
“娘……”血嬰還在固執的重複着。
似乎它也就只會說這一句話,而從剛纔開始,它就在一直不斷的重複重複。??—美人如墓
“我不是你孃親,你走吧。”我直接打斷了它,語氣有些冷。
它可憐巴巴的看着我,樣子有些委屈。
我差點就心軟了。
不過想想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太過危險了,血嬰現在又沒有了什麼能力,就算我們不擔心它突然襲擊我們,帶着它一起上路,也只會害死了它。
難得它有機會可以重新做人,倒不如讓它好好的去做個人呢。
這樣想着,我乾脆心一橫,也不管它了,就下牀和安諾他們離開了病房。
只是血嬰居然還在後面一直跟着我們,半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