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信的人是煙霞,信上沒有太多內容,只是說了她不辭而別的原因,那個雷雨之夜她偷偷離開破廟,覺得很對不起宋相宜,跑回城裡向太子求援後,便去尋找逃難中的親人了。
煙霞的身世宋相宜並不是很清楚,宋家從江南來到京城,府中缺少人手便貼了告示招人,煙霞和碧雲都是那時進的府。
現在,碧雲死了,煙霞走了……她身邊連一個可靠的下人都沒有了。
好在前世的經歷早已塑造出她強大的內心和獨立的個性,碧雲和煙霞離開後,出於感情對她們很想念,生活上缺少了他人的侍奉,一直處於自理狀態,倒也沒覺得不習慣。
宋相宜輕嘆一聲,換上了那件茶粉色的裙子,對着鏡子照了起來,覺得還缺點配飾,在首飾盒裡翻找了一陣,也沒有格外中意的。
她又看了看那枚新買來的步搖,雖然好看的很,卻並不適合戴着參加宴會,因爲她不想讓炎國人看到,尤其是璃珠。
正在這時,傳來幾聲叩門聲。宋相宜起身問道:“是誰?”
“是我,秦琰。”
聽聞是秦琰,宋相宜便秉燭前去爲他開門。
秦琰先將手上拿的箱子交給了宋相宜,然後才踏進了屋內。
宋相宜以爲是秦琰送她的什麼東西,內心陣陣歡喜,問道:“殿下,這是什麼?”
秦琰話中沒有多少情愫:“這是母后今日派人送來的,打開看看吧。”
一聽是皇后送的東西,宋相宜伸向箱子的手不禁一頓,擡頭看着秦琰,蹙眉問道:“母后送的東西?送給臣妾的?”
秦琰點了點頭:“母后有交代,確實是送給你的。”
宋相宜這才放心打開了箱子,裡面放着的竟是一套嶄新而精緻的淡藍色宮廷禮裝,還有一套耀眼的銀飾,髮簪、鬢釵、項鍊、手鐲、耳墜、鑲嵌着顆顆幽藍閃亮的藍寶石。
雖然知道皇后一定是又有什麼心念頭,宋相宜看着這麼多好東西,心情還是十分愉悅的,正巧這一晚她很有一番梳妝打扮的心情,便當着秦琰的面換上了那件淡藍色禮裝,也戴上了那些首飾。
親眼看着眼前的宋相宜,不禁讚道:“愛妃真是氣若幽蘭,動吾心魂!”
說着上前牽起宋相宜的手,把她帶入懷中,撫摸着她的發,幽幽嘆道:“只是少了一頂鳳冠……”
說着,便一件件拿下了她頭上的飾物,又靈巧地解開了她的衣裙……
宋相宜心中不禁一陣緊張,慌忙去阻止他的手。
哪知秦琰並沒有下一步動作,而是微笑着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宋相宜身上並親自爲她繫好。
“殿下,你這是要?”宋相宜有些迷惑不解。
秦琰沒有說話,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院中。
月朗星稀的夜色下,新翻修過的飛流院雕樑畫棟,飛檐微翹,一改過去古腐沉寂的風格,增加了很多色彩豐富、詩情畫意的元素。
秦琰垂眸看着宋相宜:“還滿意嗎?”
原來是誤會了他,宋相宜不禁臉一紅,點了點頭:“多謝殿下。”
“怎麼謝?”秦琰低聲笑問。
剛念他個好,竟然又是這一句……
每次說完這句話,他都是要……
看着秦琰那張壞壞的俊臉,宋相宜臉上一片羞澀,一嘟嘴道:“殿下,你又在逗臣妾!”
秦琰低首,一個輕吻落在她的額間:“不逗你,今夜陪本宮看星星就好。”
話音剛落,秦琰大手便環過了宋相宜的柳腰,足尖發力,施展輕功,二人便如飛仙一般,瞬間到了屋頂……
然而,宋相宜終是辜負了秦琰的一番心意,看着看着星星,竟伏在秦琰腿上睡着了。今日,她確實是累壞了……
翌日醒來的時候,宋相宜發現自己睡在飛流院的寢房內,枕畔是秦琰英俊而舒展的容顏和均勻的呼吸,她一時看得沉醉,便伸手用手指輕輕觸摸他的眉毛和棱角分明的輪廓。
哪知睡夢中的人竟是那樣機警,她的小手瞬間便被大手擒住,接着,秦琰的一雙眼睛猛然間睜開了,同時嘴角牽起一絲得意的笑。
宋相宜嚇了一跳,還未緩過勁,便見面前光線一暗,秦琰如山一般的身軀已經向她的嬌軀壓了過來……
享受完一陣如魚得水的盡情歡愉後,二人匆匆起牀用早膳,換過衣服,便直接前往皇宮。
進宮之後的第一件事,是去給皇后請安。
多日不見,皇后看到二人後,表現得十分熱情,秦琰的反應卻頗爲淡淡。
馮氏一案,皇后早與宋家結下了深仇大恨。
然而,看到宋相宜穿戴着她昨日送去的衣服和首飾,卻依然是好一番誇獎。
宋相宜雖不知其心何居,自然也要表示一番謝意:“多謝母后惦記兒臣。”
接着,皇后便仔細觀察起宋相宜的容顏來,看到她的瘡疤基本都沒有了,便問道:“你臉上的傷倒是好了不少,可是找到了什麼神醫異士?”
宋相宜知道,詳情肯定是不可以告訴皇后的,便向秦琰投去了目光。
秦琰便對皇后道:“不過是上了些復顏的藥膏,暫時消退了,並不能根治。”
皇后淡淡一笑,似乎對秦琰的解釋並不感到驚奇,宋相宜不禁心中生疑,皇后……對自己臉上瘡疤的詳情,難道是知道的?
皇后沒有再問下去,眼波深沉在宋相宜臉上停了片刻,便提起了華嬪宋相歡:“華嬪生產就在這幾日了,現在離開宴還早,相宜去看看你的姐姐吧。”
這聽上去分明有幾分逐客令的味道,宋相宜便準備起身告辭。
秦琰聞聲後,也起身欲與宋相宜一同告辭。
皇后卻沉聲道:“且讓相宜自己去看望華嬪便好,琰兒先不要走,母后與你還有要事商量。”
宋相宜看了一眼秦琰,只見他長眉微蹙,似在擔心什麼事情,再看皇后,似乎還在等着她離開,便行禮告退,出了鳳藻宮,前往華嬪所在的端福宮。
一邊走着,一邊琢磨剛纔的事情,皇后究竟要與秦琰單獨商量何事?難道是……
宋相宜猛然頓住了腳步,回頭望着身後莊嚴華美的鳳藻宮,一絲不安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