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落音,帳內不由更加沸騰了起來。那名代公子旅前往晉營送戰書的將領突然衝着衆人道:“聞公子這樣一說,到是讓我想起了早上前往晉營下戰書時的情景來。”
“哦?”
聞言,衆人便立馬來興致,一其中人催促道:“是何事,爾且速速道來,容我等一聞。”
那將領點了點頭,隨即便將早上看到的晉軍大營情景一一道了出來。
“哧,照這樣說來,昨晚晉營怕是也遭了襲擊吧?”聽了他的話,方纔那催促他的人便笑道:“只是,不知道是流民否還是那些山野部落之人。”
“然也然也。”那將領搖了搖頭,道:“我觀那晉營,多處破敗不堪,又似是被大火襲過,且還有不少傷兵。”說到這裡,他便看向首位的公子旅道:“我等去時,晉營戒備森嚴至極,然,縱使他們再竭力掩飾,卻也仍是無法將傷兵和破損的營帳藏起來。再者,在公子來此之前,我等已有半月不曾和晉軍開戰,又何來傷兵一說。因此,依我看來,那讓晉軍受此重創之人,定是公子門下的那名賢士無疑。”
“然、然、然。”他的話一落音,便有一人不贊同道:“那晉營有大軍三十幾萬人也,然,那賢士縱使能耐再大,卻也是無法讓其受如此之創的。再者,他不過一賢士罷了,左右能隨行的不過也只能是區區幾名劍客。如此之事,斷不會是他能所爲的。”
這話一出,當即帳內便無人再言,皆紛紛扭頭看向主位的公子旅。然,公子旅卻只是淡淡一笑,道:“君言之有理,此等之事,章程浩大,斷不會是憑三兩人便能爲之的。那小兒縱然有些小才,但卻也是無此能耐的。”
說到這裡,他隨意地掃了衆人一眼,又接道:“聽聞鄭晉邊境,隱匿了不少村野部落之氏,如今,鄭晉兩國交戰,波及甚廣,晉營遭襲一事,亦可能是野人爲之。我等雖僥倖大勝一仗,但卻也萬不可得意忘形纔是。”
聞言,衆人臉色變了變,紛紛叉手道:“諾。”
公子旅點了點頭,淡淡道:“如此,爾等便先散之吧,切記,萬不可讓大軍鬆了警惕之心。”
“諾!”
待衆人散去,公子旅瞬間便冷了臉色,那婦人,真是片刻也不願安份。晉營之軍,數萬之衆,豈是她一介婦人所能掌控的。再者,那夷吾身畔的近臣樊樓,心思更是毒辣狠決,那婦人若是稍有不慎,性命堪憂矣。
他是算到了那婦人會對晉軍出手,但卻萬沒想到她會下如此重手,如今晉軍連遭兩次重創,再加上夷吾那廝的病倒,樊樓那廝,只怕是恨極了他們。
那婦人,雖看起來要強,實則卻比尋常婦人還要柔弱。此番,她入了晉營,若是碰到了被晉軍擄去俘虜,定會心生惻隱,想法營救。
想到這裡,公子旅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當即便衝着叔道:“速速着人去尋那婦人,若是尋之,令其速歸。“
聞言,叔和文山不由對視了一眼,叔躊躇的看着公子旅道:“若是、若是鄭姬她……”
公子旅抿了抿脣,沉聲道:“必要時,爾等可不擇手段,將其帶回。”
叔一愣,隨即便應聲而去。
然,就在他離去不久,公子旅突然看向文山道:“那婦人,如何才能讓她安份下來呢?”
文山一怔,他沒想到,身份高貴的公子旅居然會向他求問,當即想也不想,張口便道:“若姬懷上大子,定然安份。”
他的回答,使得公子旅啞然失笑,是啊,那婦人性子要強,不受拘束,因此,才難管控於她,若是令其懷上他的孩兒,定能使她安份下來。
想到這裡,公子旅不由苦笑地搖了搖頭,也正是因爲那婦人性子要強,所以他才更不能強迫於她啊。
“退下吧。”
“諾。”
就這樣,一副晉兵裝扮鄭月安便在晉營一直捱到了天黑,直到衆遊俠兒們開始動手了,她這纔來到關押俘虜的石屋 處,將一干看守俘虜的晉兵支離了開來。
待到衆人行遠,她便三兩下躥到了石屋前,用短匕將捆綁木門的繩索盡數斬斷。木門隨聲而開,卻換來了衆俘虜們的驚恐尖叫。鄭月安不悅的蹙了蹙眉,當即便用火把將石屋內巡視了一番,卻不想,被晉兵關押在此的俘虜竟然都是婦人。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見她們個個衣衫殘破,臉色枯瘦。
想到她們方纔看到門開時的驚恐之狀,鄭月安當即心裡便對晉軍唾罵了起來,這哪裡是關押俘虜,分明是將她們充作軍妓啊!
許是見鄭月安對她們並無惡意,那些婦人便漸漸止了聲,慢慢地挪坐成了一團,防備地盯着她。
將她們的舉動盡收眼底,鄭月安卻也不惱,而是和聲道:“爾等可願同我離開此處否?”
然,卻不料,回答她則是衆婦更加戒備的眼神。
見狀,鄭月安不由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晉甲,這些婦人,擺明了是將她當成了晉兵啊。這樣想着,她不由又問了一遍,“我乃楚人,爾等可願同我離開此地否?”
這一問,卻仍是半響無迴應。當即,她便也不再勉強,還有那麼多的屋子沒去查探,這些人不敢同她離開,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敢離開啊。時間緊迫,她總不能將時間全浪費在這一處吧。悲憫地看了衆人一眼後,她便轉身離去。
“兀那丈夫,我願隨你離去。”
這時,一道突然響起的童音,使得鄭月安腳步一頓。她不由蹙了蹙眉,這裡,怎會有孩童,莫不是那貴女之妹吧?當即她便猛然轉過身來,看了過去。
只見那被衆婦所簇擁着牆角處,赫然站着一名十來歲左右的女童。此時,見她看了過去,那女童便又道:“兀那丈夫,我願隨你離去。”
“然。”
鄭月安點頭應下,幾步便躥了過去,看着那女童道:“汝可是郡守之女否?”
“然。”
那女童疑惑地擡頭看着她:“君怎知曉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