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那凌虛子還在道：“當時我的元神從中脫離出來，以元神最後的力量啓動了禁制，封閉了洞府，而我的元神回到這個石室中就已經開始消亡，幸而元神中帶着一縷殘魂，附在以清潭靈水培植下的九背紅身上，這麼一渡，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羲和沉默了，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已經剩下一縷殘魂的凌虛子也在近日內就會消亡掉了。
小傢伙小心地盤坐了下來，凌虛子神情淡漠，連說話的口氣都沒有任何起伏，他對佔據了自己肉身的雪巖竟然沒有絲毫怨恨，撐起小下巴，羲和眨巴眨巴雙眼，很不正常。
想了想，羲和問道：“前輩，雪巖如此對你，你都沒想過報仇嗎？”
“報仇？”凌虛子呢喃了一聲，有些迷茫地看着羲和：“你是在跟一縷即將消失的殘魂說報仇嗎？”
羲和抿抿小嘴，沒再說什麼。
凌虛子見狀淡漠道：“在我離開自己肉身時，同時啓動了當初血契的力量，雪巖至此不僅要忍受每十年靈力逆轉的痛苦，而且，修爲也會停留在九級不會有任何變化，就是體內大部分的靈力也會大打折扣，九級的修爲，能發出八級的靈力就很難得了。”
羲和直覺的心驚，雖然凌虛子口氣平平，但是雪巖對他的背叛，同時也算是背離了修仙大道，這恐怕是雪巖沒想到的。
當時雪巖奪舍凌虛子時，凌虛子必定已經十分微弱，這纔會被雪巖以九級修爲成功奪舍了化神的肉身。然而，根絕奪舍鐵律。修士的一生之中只能奪舍一次，雪巖恐怕也沒想到自己進入的不是化神的肉身，而是一具專門爲他設計的牢籠吧。
現在羲和算是真正明白爲什麼當初雪巖在湖畔沒有動手了，身爲九級妖獸的雪巖，根本無法完全催動自己的靈力，所以纔對自己採取了誘殺。
那碧眼蟾蜍的毒性如此霸道，一旦沾上就是無解，如果自己沾上，恐怕青珏也難逃一死。
細想而來。凌虛子的仇也算報了，他給雪巖留下那麼大個牢籠絕對比任何報仇方式都磨人。想必恨地咬牙切齒的，是雪巖纔對。
想來凌虛子當初對雪巖必定也是恨極了的，只不過他本身修爲高，加上心境開闊，在面對歲月的流逝以及身上魂力的消失之後，身上所有的感情竟然淡了。
羲和想通了這層就不再問關於凌虛子與雪巖的事情了，不管雪巖被她的小金球炸死了沒有，只要他無法到這個界面裡來就行。
羲和這纔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勢。皺皺小眉頭。還好不是特別嚴重，她的肉身怎麼說也是淬鍊過的，服了療傷的丹藥。羲和盤膝催化了起來。
凌虛子的目光淡漠地落在羲和身上，他從沒想過這個空間還能出現修士，只可惜，是個女娃娃，看不出靈根資質，那模樣只有七八歲，看不出對方真實的年紀如何，對方剛剛結丹。
是的，剛剛結丹。
按說，能到達這個界面的修士，至少也應該在元嬰後期，是剛纔空間波動出現的裂縫才讓她無意間闖了進來。
以結丹期的修爲。
是不是要繼續等下去？
凌虛子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而後，他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淡，直到緩緩消失。
羲和療傷結束已經是三天後，站起小身子，發現凌虛子早沒了蹤影，想了想，決定還是找這位凌虛子前輩出來問問該怎麼出去，雖然雪巖有可能還活着並且守在那兒等着弄死她，但她也得提前知道怎麼離開這個空間層面。
再說，凌虛子前輩說不定下一秒就消失了。
羲和捻捻自己臉頰邊的一縷頭髮，嗯，她沒有詛咒前輩的意思，這是實話，如果前輩說消失就消失了，難道她要一直困在這裡，或者賭運氣再炸幾顆小金球，看能不能弄個扭曲空間什麼的，再用雷光閃進去，試着看能不能出來這裡？
這個機率一定非常非常小，爲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問問凌虛子前輩的好。
“前輩，前輩。”羲和對着那株九背紅喊了幾聲。
那株九背紅上緩緩冒出了青煙，羲和欣喜地暗道，還在還在。
青煙繚繞中，凌虛子的身形現了出來，但是讓羲和驚訝的是，凌虛子的殘魂幾乎接近透明，跟三天前相比幾乎是隨時要消散了一般。
“前輩。”羲和擔心地叫出了聲。
凌虛子神情蕭然，這是羲和見凌虛子以來，凌虛子第一個表情，他緩緩道：“你也看出我與先前的不同了。”
原本羲和是來問凌虛子關於離開此空間的方法，但是看凌虛子蕭然的模樣，羲和心中不忍，脫口而出地問道：“前輩，有什麼方法可以救你嗎？”
“救我？”凌虛子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淡漠：“沒有什麼可以救我。”
“前輩！”羲和知道對於凌虛子來說，這些都很無力，但是，他也太消極了，消極的讓羲和都有點生氣了。
凌虛子淡漠的眼神落在羲和身上道：“你想救我，無非也是想知道如何從這裡離開罷了。”
羲和一怔，她先前的確是準備問凌虛子怎麼離開的，但是看見凌虛子如此模樣纔會脫口而出怎麼救他，現在凌虛子這麼一說，好像自己跟一壞人似的，她皺緊了小眉頭看着凌虛子，對於一個化神期自以爲是的修士來說，這麼想倒是也正常。
仇家太多，習慣拒絕，習慣猜測對方的目的，而不是信任。
凌虛子看羲和神情，他淡漠地道：“想成就修仙大道，當然要一心爲己，天下蒼生都相同，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雖然模樣是二十左右的儒生，但畢竟是化神修士，說不定經歷了上千年的歲月，羲和皺着小鼻子，被對方如此猜測，還真是心情不爽，對方必定是認爲自己見多識廣，吃過的丹藥比她飛過的路都多，然後根據自己不會出錯的經驗來判斷她的所作所爲。
真是讓人難以忍受的行爲，羲和心想，嘴裡已經嘟囔出聲：“老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