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聚精會神的聽着。
“我生前，弒父殺母，瘋狂的謀殺了整個縣城的達官貴人。只因我的父母爲了賺錢，將我賣去青樓。而那些達官貴人，要了我的身體還不算，變着法子折磨我，我痛苦不堪，最後，將他們全殺了。”說到這裡，小蝶猛地轉頭看我，一雙眼睛裝滿了如墨般的眼珠。
她的口氣很冷靜，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我卻是聽的心驚膽顫。
“冥府可不管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它按照冥法，將我囚在了十八層地獄，日日受其煎熬。可是有一天，地獄之門突然被打開了。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往外邊跑。你知道麼，那一日，地獄跑出了十萬厲鬼！”
“地獄的門，怎麼可能會被隨便打開呢？”我皺眉疑惑。
小蝶冷笑一聲，“是啊，怎麼可能會隨便打開放我們出去呢？”
我撇嘴，“那你也出來了。”
小蝶一雙眼睛怨恨的似淬了毒液，“不久，地獄就派出了陰差來捉我們回去。我不甘心！我出來後，並未害人，憑什麼要回地獄再受刑法？我願意洗心革面，可是冥府不允許。”
小蝶越說越激動，我看到她的身體因爲恨意而顫抖着，“冥法當真無情！它從來不計較因，只是攥着果不放，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儘量用最平靜的口氣去問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嗎？”小蝶嗤笑，“那些在生前將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達官貴人，入了地獄很快就投生了。而我卻因爲殺了他們，就要恕罪。憑什麼啊，如果他們不折磨我，我會落得今日下場！”
我抿着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些關於地獄的故事，似乎與我很遙遠。
但是小蝶卻陷入了關於過去的回憶裡，無法自拔。
她話鋒一轉，眼睛恢復正常。
目光柔柔的落在了我的身上，“那一天，我遇到了你，還有……南柯。”
我驚愕的擡頭。
小蝶滿臉的羞澀，“你當時穿着男裝，又帥氣又有氣質，我在第一眼，就愛上了你。”
我瞪大了眼睛，被嚇得一時之間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可是，你偏偏是個女孩。不過，這也是我在認識你一個月後，才發覺到的。”她嘟嘴，似是不滿，“你身邊竟然還有那樣的漂亮男人。而且，我只是一隻鬼，連和你做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我嘴角一抽。
前世的我究竟都幹了些什麼！
撩完了漢子，還撩了妹子？
小蝶繼續說，“我差點被陰差捉回地獄。而你卻在陰差未發現我時，與我簽訂了這份協議。”
“你將我藏匿在這座不夜城中。只要我不害死人，你便許我永生。”
“永生？”我不明。
她明明死了，還怎麼永生？
小蝶低頭，對我笑的甜蜜，“因爲你說……亡者永生啊。”
真慶幸，我此刻的腦子格外清醒。
小蝶話中意思，我大概已經瞭解了。
她生前遭遇不公，犯了大錯。
死後被押下十八層地獄中受苦難，來爲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恕罪！
而那些在生前欺凌她的人，卻並沒有受到應有的嚴懲。
所以她不甘心。
在地獄之門被意外打開時，和裡邊的十萬厲鬼一起衝了出來。
我凝望着外邊黑壓壓的天際，想來這些厲鬼就是當初沒被抓回去的十萬厲鬼之一吧。
只是，她說的這份協議書，倒真的讓我感興趣。
“南柯。”我問道，“你能多和我說說，關於南柯的事情嗎？”
我知道，對於南柯，她是知道些什麼的。
她目露驚訝，“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嗎？”
又是這句話！
似乎所有人都認爲，我沒有忘記過去。
這樣的質疑聲，讓我越來越覺得其中有什麼不爲人知的貓膩！
“小蝶，關於我的過去，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對不對？”
小蝶對着我搖頭，拉着我的手坐在桌旁，“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知道，南柯，大概……是你所愛之人。”
“除了這些信息，就沒有一點其它的信息了嗎？”她的話不清不楚，讓我很是着急。
小蝶對我可愛的眨着眼睛，“你憐我生前遭遇，放了我之後，我也一直在找你。只是後來再遇上你之時，你已經死了。”
我不言。
小蝶繼續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才離開短短几個月，你怎麼就會死了呢？聽說你是自己跳下城門死的，最後的最後，我只看到南柯守在你屍體旁。”
“他吩咐我，讓我尋你的來世，可是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再也沒遇上過你。倒是遇上了好幾世的南柯，但是每當我遇上他，都有人比我先一步將他殺了。世世早夭，死的不明不白。”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彷彿是在親身經歷，親眼所見。
我心痛的無法呼吸，卻又帶着點微妙的感覺。
“南柯，那個時候的他是怎麼死的？”好半天，我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小蝶目露驚恐，眼神中是滿滿的哀慼，“那麼漂亮的人兒啊，死的時候，全身都是窟窿。像是被鋒利的刀劍，捅了一刀又一刀。你知道嗎，他的身體被放幹了鮮血，死在一片大火裡。”
我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一個不慎，全部流了出來。
我無聲的哭，壓抑不住的掉眼淚，“爲什麼會這樣？”
小蝶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撫摸着那幾張協議紙，垂下了眼皮，“我不知道誰殺害了南柯。他又是怎麼變成如今的這副模樣的。”
沐小蝶道，“當然，其實我懷疑過，會不會是你殺了南柯。”
我擡頭，震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沐小蝶攤手，“原本你已經死了，魂飛魄散的那種死，原本是沒了投胎的機會的。可是後來我悄悄潛回冥府，發現你竟然入了黃泉。”
“你的意思是說，南柯救了我，我還恩將仇報了？”
小蝶搖頭，雙手挾制住我因激動而瘋狂的動作。
“你殺與沒殺南柯，都與小蝶無關。我並不認爲這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他若是對不起你，你即便吃了他，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