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趙子龍一邊撫摸着臉上的面具,一邊喃喃自語,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公子聽了,不由放聲狂笑了起來!他知道,趙子龍與小蕊情深似海,只要小蕊一死,趙子龍必定萬念俱灰,那麼不論最後他會不會死在自己的手中,小蕊的死,留給趙子龍的都會是永恆的傷痛!
“怎麼樣?傷心夠了沒有?你如果真的愛她,就應該隨她去纔是,幹嗎還猶豫不決呢?呵呵呵……你如果沒有勇氣自殺的話,我倒是可以爲你引刀成一快,如何?趙子龍,你今天一定要做出個了斷了,究竟是自殺,還是死在我的手中?快點回答我,不要浪費我的時間,聽到沒有!”
趙子龍此刻臉上只有漠然,誰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傷心,還是恨怒,他始終抱着小蕊的身體,不發一言。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公子反而有些膽怯了,畢竟在無法預料結局的這一刻,每個人的心中都難免有些恐懼。
鬼後則面露笑意地站在那裡,也仍是一言不發,也許她覺得,這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恩怨,就應該由他們兩個人自己解決,況且,她太清楚公子的個性,如果不能親手報仇,心中又怎會痛快?怎會快意?”
趙子龍忽然緩緩開口道:“你不如就立即殺死我吧!我答應過要與她同生共死,我不能背信棄義,況且小蕊一個人在那邊一定很孤單,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嗎?想要殺我,現在就動手!我心意已決,你反而成全了我,呵呵呵……”
公子聽着趙子龍發出的淒涼的笑聲,心中不禁更是震怒,“什麼?你竟然一心求死,你這個懦夫!作爲一名格鬥高手,你居然不選擇戰死沙場,而要無恥的殉情!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公子說着,緩緩地走到了趙子龍面前,忽然一拳打在了趙子龍的胸口上,趙子龍只覺得喉嚨一甜,猝然噴出了一口鮮血,噴在了公子的臉上,糊住了他的眼睛。
公子只覺得眼前忽然化作了一片血海,他立即用手抹了抹眼睛,卻吃驚的發現自己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了,不管自己如何用力,簡直快要目眥欲裂了,但眼前仍是一片血海!
公子驚駭地捂住了眼睛,顫聲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趙子龍看到他發瘋般地表情,心中不禁一呆,略一皺眉,立即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在噴血的同時,也發出了一股強勁的內力!現在公子的眼球已經被血浸透,他這一生所能看見的,就只會是一片血海,更加妙絕的是,他的催眠能力也隨着他眼睛的失明,從此無法施展了,這樣一來,公子從此無法害人,或許還能成爲一個好人,那麼自己此番也可算得上是度他成佛了。
“公子,你的眼睛再也不會有法力了,這就是你的報應,明白嗎?”趙子龍放聲大笑,他從未笑的如此痛快。
鬼後臉色一變,她未想到趙子龍在放棄抵抗的情況下還能取他兒子的眼睛,自己平素雖然自恃無所不能,但換眼一事,當真是難如登天,如今兒子成了殘疾,她以後還有什麼指望?”
想到這裡,鬼後忽然絕望地長嘯一聲,忽然向趙子龍撲了過來。
她厲聲痛吼:“趙子龍,你兩次害我兒子,今天我決不能容你!”
她的雙手如風暴般呼嘯而來,趙子龍此時一心想死,別說是這致命的一擊,就是隨手一掌,也足以取了他的性命了。
趙子龍閉上了眼睛,他想象着他和小蕊兩個人的靈魂永遠自由地飄蕩在天地之間,隨風而去,踏雪而歸,世界上再沒有任何的力量能將他們分開,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充滿了天籟般的快活。
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一陣無聲無息輕的風忽然將他們悄然捲走,他不由得微微呻吟了一聲,立時已不知去向。
鬼後那掌如雪崩般撲了過來,極度兇猛地轟向了兩個人的身體,這一幕真是慘不忍睹!
但那隻存在於她自己的幻想中。
一陣極速的想象將趙子龍和小蕊帶走,而鬼後的想象由於太慢太遲鈍,卻仍然以爲自己已經打死了趙子龍,不禁心中大快,回過頭興奮地大聲道:“兒子,我已經爲你報仇了!你過來看看,他已經被我打死了!”
她雖然明白勝之不武,但她心中此時只沉浸在報復的快感中,又怎麼會在乎這些?
公子卻長嘆一聲,淡淡道:“他們已經走了。”
鬼後一驚,立即失聲道:“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打死了他們,我親眼看見他們兩個的屍體倒在一起,怎麼可能?”
公子緩緩道:“我雖然不能看見,但是我卻可以感受到他們想象的速度,我被駭到了,難道你還沒有察覺到那只是消失太快留下的幻象嗎?”
鬼後呆了一呆,立即回過了頭,立時,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挫敗。
“我們是真的輸了。”
鬼後絕望地倒在了地上,神情恍惚,“我爲什麼會如此失敗,難道這些年來的修煉,到頭來都只是一場空嗎?”
忽然,她感到一雙溫暖卻冰冷,有力卻顫抖的雙手扶起了她。
公子感慨道:“也許是我們錯了,無論再強大的能力,都抵不過一個情字,也抵不過對自由的渴望,我們不應該總想着去報復了,而是應該想想,我們的道去哪裡了。”
鬼後一呆,吃驚地望着他:“你怎麼了?你到底在說什麼?”
公子道:“我們本來應該幫助那些鬼魂棄善從惡,可是這些年來,卻只是在奴役他們,現在我們也該放他們走了,其實他們對於我們來說,早就沒有任何價值了,而只有威脅。”
鬼後點了點頭,嘆道:“你說的對,是該放他們走了。”
說着,鬼後忽然又詫異地望了他一眼,“你怎麼會講起這些?你從前不是隻會打打殺殺嗎?”
公子想了想道:“也許寬恕,纔是人世間最強大的力量吧。”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鬼後說着,緊緊地抱住了公子,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希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