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溫如言所說,他們現在的居住之地,乃是羽國鳳凰城城郊。羽國是當今少數幾個人和妖混居的國家和城池之一。鳳凰城是羽國的京城,城裡住着許多人類修士,也住着許多妖修。雖然時常起糾紛,但大體上,也算是相安無事。
溫如言夫婦原本也是住在鳳凰城內,但球球出生之後,又適逢溫如言向官府買了一座小山種靈藥,一家人乾脆搬出城來。在靈藥山下,建了一個山莊,又僱了幾個僕婦,一家人單獨住。
其實之所以搬出來,主要還是球球的原因。球球與溫小容不同,他生下來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半人半妖。雖然天生具有不俗的靈力,但由於年紀太小,完全無法控制,所以經常會無意識地變形。
雖說羽國的法制,允許人妖混居。但是對於妖族的法令條規,卻十分嚴苛,稍有犯錯,就有重責。溫如言也是隱瞞了蛇族身份,與凡人來往。所以,球球這種不能自控的情況,一旦被人發現,就非常麻煩。
這一點,在溫小容之事與球球的相處過程中,就深有感觸。第一次碰到的時候,是溫小容躺在牀上休息,球球坐在牀尾玩球。球球玩着玩着,將球丟進了帳子裡頭,溫小容傾身過去幫他撿。撿了球回身,卻發現球球不見了。
溫小容嚇了一跳,以爲球球仰身跌下牀去了。連忙撲到牀沿,往地上看。這一看,更不得了,地上壓根就沒有人影!球球不見了!
“球球!”溫小容的一顆心都懸了起來,緊張得不行。“聆音!球球不見了!”
在聆音聽到呼喊聲,推門進來的同時,溫小容看到牀尾的一攤衣服裡微微一陣攢動,然後從一片錦繡中游出了一條細細小小的白蛇,渾身晶透瑩白,只頭上有一絲紅線。聽到溫小容的高聲叫喚,它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無辜地看着她。
溫小容正愣愣地與小白蛇面面相覷之間,就聽見快步進來的聆音笑着說:“小姐,小少爺這不是在麼!”
“難道,是它、它嗎?!”溫小容指着眼前的小白蛇,愣愣地問。
“是啊!”聆音笑着說。“小少爺法力不穩定,經常會變回蛇形。不過小少爺很乖的,不咬人,過一會,他就自己變回來了。”
“哦……哦!”溫小容還是沒怎麼回過神來。她是人,弟弟卻是蛇呢!可能異族通婚,生的兒女隨父族還是隨母族,就是全憑天意了吧?!
“我還得看着小姐的藥,如果小少爺變回來了,小姐記得給他把衣服穿回去。”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溫如言爲了一家人能過安靜平凡的日子,並沒有僱請太多僕婦,所以除了重傷未愈的溫小容和還不懂事的球球之外,其餘大家都非常忙。
球球在溫小容牀上游來游去,還將整個身體捲到自己玩的繡球上,滿牀地翻滾了幾圈。玩了會,終於玩累了,往溫小容腿上一趴,變回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溫小容將他抱過來,在自己懷裡坐了,開始給他一件一件地套衣服。穿到褲子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個稀奇物事,好奇地“咦”了一聲。
弟弟怎麼跟她長得不一樣呢?怎麼長了個奇怪的東西?
……是蛇族纔有的嗎?因爲她是人,所以纔沒有吧?
溫小容給了自己個合理的解釋,就不再多想了。給球球穿好衣服後,發現小傢伙已經在打哈欠了,就重新將他的外衣脫掉,將他抱進被子來,與自己一塊兒睡。
打了盹醒來,溫小容發現球球又不見了。這回她沒有嚇得大驚小叫,掀開被子一看,果然,小傢伙睡得太舒服,又變回小白蛇了。溫小容有些哭笑不得,用手指輕輕觸了觸盤成一團的小蛇,身體軟軟的、涼涼的,手感不錯。
躺在牀上休養了小半個月,溫小容終於可以下牀自由活動了。由於溫如言在外從商,裴靜儀要操持家務,奶孃和聆音都還有雜務要忙,溫小容便將照看球球的活悉數接手過來。雖然球球確實是很個很乖的小孩,很容易帶,但是他時不時變身這情況,很是棘手。
之前在牀上時還好,左右將牀裡牀外翻一圈,就能找着了。這會兒出門了,在院子裡或者花園裡,小傢伙一變身遊走,找起來可就麻煩了。
所幸聆音教了溫小容一個好法子,就是球球特別喜歡吃帶蘭花味的蜜糖。但因爲他正在長牙期,裴靜儀不讓他多吃。所以如果找不着他了,就在通風口放一罐蘭花蜜糖,他嗅到味道,肯定就會跑回來了。
溫小容按這個方法一試,果然屢試不爽。
與聆音混熟後,溫小容才知道,這莊子裡,除了自己與裴靜儀是人之外,其餘僕婦都是妖。大多是無成仙大志、只嚮往人間生活的小妖。由於法力低微,又是妖,在平常生活中經常會受到欺負和不公正待遇。之所以在莊子裡幹活,都是因爲溫如言夫婦於它們有恩。建了這莊子後,便捎了它們一起過來。
奶孃是個鹿精,聆音則是隻鼠妖。溫小容還好奇地問她是不是喜歡吃燈油,因爲小時候經常聽人說老鼠會偷燈油吃。
聆音氣鼓鼓地說,那是找不着吃的了,纔會去吃燈油,纔不是因爲喜歡吃燈油的!
溫小容連忙向她道歉。
溫如言得了閒暇,就帶了溫小容去靈藥山去參觀。看着一茬茬種得整整齊齊的藥材,溫小容就想到了自己的特殊作用,當即毛遂自薦道:“爹爹,師父說我的清心琉璃體,對於種靈藥,有奇效!從今天開始,我天天來山上蹲幾個時辰,保管這些靈藥,長得又快又好!”
“哈哈哈哈。”溫如言拍着溫小容的肩膀笑開了。“我的傻女兒,清心琉璃體又稱淨魔體,可不是用來種靈藥的。這些都是低階靈藥,賣給凡人強身健體用的。品階高低,沒有大的區別。你還是好好養傷,早日恢復過來纔是。”
“雖說你是在閉關過程中,被人誆騙出來,遭遇了伏擊,你師父他們未必知道你出事了。但是羽國是凡人聚集地,靈氣稀薄,不適合你修煉。你傷愈之後,早日回瓊華仙宗纔是。”
“嗯,嗯。我知道了,爹爹。回去後,我也會經常回來看你和孃親,還有弟弟的!”
溫如言擡手輕撫着溫小容如雲的鬢髮,寬慰地笑了。
“老爺!不好了,老爺!”一串焦急的呼喊聲,從山腳下傳來。
是聆音的聲音!
溫小容回過身,就看到一隻土灰色的小老鼠快速從草叢中竄了出來,急聲說道:“老爺!出事了!有人闖進了莊子!章叔、奶孃他們都被打傷了!夫人護着小少爺,躲進了密室,我變回原形,撲了個空,才逃出來報訊的!”
聽到有人打上門,裴靜儀護着球球躲起來,溫小容不禁想起自己幼時,與裴香初兩個人擠在一個水缸裡,大氣不敢出一聲的情景。頓時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