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甫雄的脣邊難免多出一抹笑意，宋恩燦的事情他聽說過很多，但真正見面，這是第一次。
會讓白馨雨焦頭爛額、不得不認輸的女人，原來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不堪一擊，但其實卻很有爆發力的人。
這樣的人，樂甫雄向來是不會去主動招惹的。
因爲像宋恩燦那種人都有一個很顯著的特點，那就是他們都像一株小草那樣，看起來很好拿捏，但要將已經紮好根的他們連根拔起，其實需要費很大的力氣，尤其是他們會有很多像他們一樣的同伴，一個不小心，往往會讓自己變得焦頭爛額。
向來認爲自己無往不利的他，曾經就是輸給那樣一個人。
“青城爲了你，不惜違抗我的命令。”樂甫雄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如果你真爲了他好，可以勸勸他，日子還按照沒有認識你時的過，他這輩子都會那樣安逸無憂的生活。”
“安逸無憂？”宋恩燦沒來由地很鄙視這四個字。
“你知道青城喜歡什麼嗎？知道他的夢想是什麼嗎？知道他最想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她揚聲發問，“他是你撫養長大的，他需要報答你的恩情，但他不是你的棋子，不是你用來洗白的工具。”
“閉嘴！”
一股強悍的冷意襲來，全部都針對着宋恩燦。
宋恩燦揪緊了拳頭，一再地提醒自己不要害怕。
她是來救樂青城的，怎麼可以先害怕呢？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宋恩燦繼續問，“養子也是兒子，難道你會捨得將自己的兒子當成棋子來用嗎？你知道青城他根本就不想過你給他安排好的路，而且。”
在強大的冷意席捲下，她哆嗦了下，還是決定繼續出聲：“而且，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你不要收養他，他至少能過得無拘無束。”
在話音落下緊接着的下一秒，只感覺一股陰風撲面，樂甫雄直接上前扼住宋恩燦的脖頸。
呼吸忽然就變得困難，宋恩燦抓着樂甫雄的手想打開他，卻沒有辦法，臉漲得通紅，彷彿下一秒，她的脖子就會斷裂，然後即將跌入死亡的深淵。
“樂伯伯！”喬寶如急了，“恩燦是太着急了，所以纔會說那些沒頭腦的話，你放過她吧！”
“我……不……是……”宋恩燦將聲音咬出來。
她僅存的理智告訴她，樂甫雄要殺一個人，不會親自動手。
她現在還不會死，至少不會是以扭斷脖子的方式死。
樂甫雄更加陰狠地加重了力氣，他就是要宋恩燦服輸，要她投降。
可她，似乎不會。
宋恩燦卯足了那股勁兒，和樂甫雄對視。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刻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勇氣，竟然連死都不怕了。
她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妥協。
樂青城爲了她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她來幫他爭取自由，有什麼不可以嗎？
“樂伯伯！”喬寶如四下看了看，找不到幫手，再繼續出聲：“恩燦是我朋友！我和她一塊兒來的，能不能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
樂甫雄猶豫了會兒，這才鬆手。
就像是宋恩燦預料的那樣，樂甫雄現在想要洗白，太殘暴的事情，他不願意做，他也不會想要去得罪一個原本無仇無怨的喬家。
這個面子，他還是會給的。
雖然不會死，但宋恩燦的頂嘴也觸怒了樂甫雄。
他直接將手中的宋恩燦往旁邊一扔，力氣太大，宋恩燦摔在地上，頭差點兒撞到牆壁。
來不及喊痛，她趕緊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喘息着，腦子裡現在還“嗡嗡”地亂響，眼前也一陣暈眩。
喬寶如趕緊扶起宋恩燦，輕聲問：“你沒事吧？”
宋恩燦輕輕搖頭。
休息了會兒，宋恩燦再看向樂甫雄，問：“青城人呢？上次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復原，經不起別的折騰了。”
“那就要看你能爲他做到什麼地步了。”樂甫雄脣角邊的那絲笑容變得高深莫測。
“你想我怎麼樣？”宋恩燦問。
“其實很簡單。”樂甫雄看了眼宋恩燦，再說：“如果在你和青城之間，只能活一個，你選誰？”
宋恩燦的眸光驚顫，只能活一個？
樂甫雄是在開玩笑的嗎？
“哈哈哈——”宋恩燦忽然笑出聲來，“我一直以爲那個傳說中很厲害的黑道第一人有多神秘，原來，不過就是個膽小鬼而已。”
看見樂甫雄洶涌澎湃的怒意，宋恩燦又繼續說：“你這麼想要除掉我，是因爲怕我強大起來能反抗你嗎？還是，你不過就是個聽白馨雨話的男人而已？我還以爲像你這樣的男人，不至於會受一個女人控制呢！”
樂甫雄也笑了，不得不說，宋恩燦是個聰明的丫頭。
她那短短几句話，說得好聽，但不過是在試探他要殺了她的真假吧！
而且，她還很順便地給他戴了一頂高帽，讓他一旦真有殺了她的念頭，就變成是聽從白馨雨話的笨男人而已。
“你太不瞭解我。”樂甫雄笑笑，“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殺了你，完全可行。”
“先不說你的目的是不是正確的，難道要達到目的的唯一途徑就是殺了我嗎？”宋恩燦反問，“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顯示不出你有多厲害吧？”
樂甫雄一愣，再說：“用簡單粗暴的辦法，最能節省時間。對於我這種年紀大了的人來說，時間有多珍貴，你很明白。”
“是呀！我也知道你想殺我，白馨雨也很想借你的手殺我。”宋恩燦很刻意地將白馨雨再次提出來，“不過，既然我知道自己這趟來是凶多吉少，既然來了，肯定就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頓了頓，她再繼續說：“而且，我今天是帶着寶如一塊兒來的，你就這樣當着她的面把我殺了，將是她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說着，宋恩燦再看向喬寶如，“你對我的愧疚倒是事小，但我現在好歹是墨的妻子，我相信了你會保護好我的安全，可你卻沒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就是樂伯伯的幫兇，墨對你肯定也會很不爽，這後續的事情，肯定就麻煩了。”
接受到宋恩燦的暗示，喬寶如趕緊繼續說：“樂伯伯，我也很恨恩燦，但是，我不希望她死。很多事情，看起來她死了就不會有任何麻煩了，但其實不是，還會有很多隱藏的後患。”
“就說樂青城吧。”喬寶如聳聳肩，“如果他知道恩燦出事了，肯定是會發瘋抓狂地要報仇，那北堂墨也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就死得這樣不明不白的，您不會給自己惹這樣的麻煩吧？”
見喬寶如和宋恩燦這樣一唱一和的，樂甫雄捏緊拳頭，額上泛起陰森的冷意。
他是想要殺掉宋恩燦，但說實話，這丫頭活着其實比死了有用。
“不殺你也行。”樂甫雄的態度終於變軟了，“只不過，你得幫我做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