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夢魘（二）
蕭瑟終於放開了我，他那對發亮的眼睛在我眼前無限放大。“別告訴我，這是你的初吻。”他聲調喑啞，卻帶着勝利的嘲弄。
我呆呆的站着，屈辱的淚水涌進了我的眼眶。雨小了些，風似乎也收了勢，那突來的暴風雨像是已經過去了，我卻被捲入了另一場更大的暴風雨中，天、地和蕭瑟那張可惡的臉全在淚霧中旋轉。我努力想平伏自己的喘息，但憤怒像烈焰不斷高漲，我呼吸急促，胸腔燃燒得要爆裂。
蕭瑟把雙手插進褲兜裡，脣邊浮上一個微笑，他清了清喉嚨。“你對我是有感覺的，你剛纔迴應了我。”
我本能的第一反應是，舉起手來，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他毫無防備之下，發出了清晰的脆響。我沉重的呼吸着，憤怒得聲音顫抖：“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流氓！”
轉過身子，我奔進雨中，沿着山路奔跑而去。我渾身溼淋淋的回到葉梓涵的家裡。
客廳裡只有尹靜姝一個人，正優哉地喝着茶，看來剛纔被藍婧予羞辱所受的氣已經消了。她看到我，誇張地叫了起來：“哎呦，你最近是不是走水運了，昨天掉河裡，今天又被雨淋成這樣。
我苦笑着問：“其他人呢？”
“在樓上練功呢。”她整個人都陷進沙發裡，懶洋洋的，“本來要出門了，結果碰上暴雨，只能呆在家裡了。對了，你家蕭瑟哥哥呢？”
“我怎麼知道。”一提蕭瑟，我一肚子的火又上來了，不再搭理尹靜姝，徑自上樓準備洗澡，剛到四樓，便碰見卓羿宸從樓上下來。“你去哪裡了，怎麼被雨淋成這樣。趕緊把溼衣服換掉，當心感冒了。”他的眼裡滿是關懷。
我感到很難堪，被他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樣子。有說話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有其他人要下樓來了，我慌忙躲進了房間。聽着外面的聲響漸漸消散，我才溜出房間，進浴室洗澡。
洗澡時葉梓涵來敲浴室的門，說他們等會兒要去情人湖。那個湖我昨天已經去過，便告訴她不去了。
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吹乾頭髮，我回到房間，在牀上躺了下來。我一動不動地望着窗子，望着樹影綽約的移動。四周很安靜，一點聲息也沒有。我心情恍惚迷離，躺着躺着居然睡着了。我開始做噩夢，蕭瑟的影子幻化作一張大網，我在網裡掙扎、喊叫。多年前的夢魘又回來了，那網纏住我，使我無法呼吸。我喊着、叫着，突然驚醒，一頭一臉的冷汗。我坐起身來，怔忡不寧地呆坐了好一會兒，才拭去額上的汗珠，從牀上下來。
我打開窗戶，雨後清清涼涼的風，帶着小草的甜味涌入，外面的烏雲已經無影無蹤，而我心頭的烏雲層層堆積着。我在鏡子前坐下，審視着鏡中蒼白的面頰、苦澀的眼神，還有零亂披散在頰邊額前的頭髮。我拿起一把梳子，不經心地梳着，我愁苦地嘆氣，忽然覺得一切都那樣讓人煩躁，我該怎麼辦？和蕭瑟發生了這種事情後，我如何再能與他和平相處？他以後會不會對我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我滿心恐懼和不安，繞着房間，在房裡走來走去，直走到腿疲倦了，才被敲門聲止住了腳步。
“誰？”我以爲是蕭瑟，神經高度緊張。
“是我，沐眠。”沐眠清脆的聲音讓我鬆了口氣。
我甩甩頭，甩不掉滿腦子的煩惱。打開房門，沐眠站在門口，笑臉盈盈。“你不會是在睡覺吧，財主老爺喊我們等會兒去他家裡吃午飯呢。”
“我不想吃。”我確實沒有胃口，而且，我不想見到蕭瑟。
沐眠歪着腦袋打量我。“你不是答應我，要幫我打聽葉巖芳死亡的真相嗎？”
我頓感慚愧，我把沐眠的託付忘得一乾二淨了。看了看時間，將近11點。“我現在就去，吃午飯就不用了。”我匆忙穿上鞋子，跑了出去。
“等等！”沐眠追過來，對我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
我聞言一驚。“你懷疑梓涵？”
沐眠變得一臉嚴肅。“這你就不要問了，我現在什麼也不能告訴你。”
我只得答應照她說的行事。
“老爺在廚房裡，大門沒關，你自己進去就行了。”沐眠又在我身後說。
葉參議在廚房裡忙碌着，我按照沐眠說的，自己推門進入，一路到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