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真真停頓了好久，久到高洋以爲她已經掛斷了電話，她才突然說道：“你是說，她很肯定你不是印先生請來的？”
高洋點頭，“對，很肯定，還問我是誰請來的。”
“那你怎麼說的?”齊真真警惕地問。
高洋冷笑道：“我什麼都不能說。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個謊言被揭穿的騙子而已。”
“好吧，”齊真真一邊思量一邊說道：“看來，只有承認你不是印先生請的。你可以說，印先生不願意談離婚的事，但這個婚姻必須結束，只有由她來起訴。”
高洋沉吟着，“齊小姐，印先生對這件事的態度真的是這樣嗎？恐怕他不會這麼沒事找事，要求靳小溪來起訴自己吧。”
這原本也是剛纔他與靳小溪談話時想到的問題，他突然感覺事情似乎變得複雜了。
齊真真冷笑冷：“高律師，現在纔想這些，恐怕不是時候。我也不再瞞你，請你來代理這個案件，是我個人的意思，印辰並不知道。”
高洋心頭一窒，惱怒暗起，雖然他曾經隱隱地懷疑過，但看在那些報酬的份上，他還是選擇忽略這點懷疑。
現在由齊真真自行說破，他心頭是萬分不愉快。
“你非得以欺騙的方式來與我合作嗎？”他冷冷地說，“我現在也可以退出合同，因爲你的合作沒有誠意的前提。”
“是嗎？”齊真真反而笑了，“你以爲，我會隨便就找個人來合作嗎？不過，你現在退出也可以，你只要按合同的約定，雙倍賠償違約金就可以了。”
高洋閉了閉眼睛，一隻手緊緊握住茶杯，“你是算死我了，是嗎？你調查過我纔來找我的？”
齊真真心情似乎又轉愉快了，“如果不知道你的底細，我怎麼能把這麼隱秘的事拿來跟你交易呢？”
“齊小姐真是高明。”高洋淡淡地，諷刺地說：“看來是我還不夠成熟。”
“嗯。那麼，你就盡心盡力幫我辦事，拿你剩下的報酬吧。”齊真真頗爲得意，“只要能夠達成我要的結果，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和手段，但那都是你個人的行爲。”
高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單方面收了線。拿着手機的手，也悄然握緊。
齊真真的意思很明確，只要結果，不問過程。
但離婚不是印辰的意思，委託書也不是印辰本人的意思，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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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徐夢影揮着大手，場記板合上，“很好。繼續努力。”
這一向都是他對拍攝結果的評語。
印辰向各方面的工作人員鞠了一躬，說聲“大家辛苦了”，才走出佈景。
另一邊，陳景嵐似乎已經倚着牆等了許久，緊走幾步跟上他，叫道：“前輩，等等我。”
印辰停步回身，淡淡點了點頭，“你那邊拍完了？”
陳景嵐點頭，得體地笑，“是，下午我沒有了，我在等後面的劇本。”
印辰疑惑，“後面的劇本？”
“對啊，”陳景嵐笑着，“後面的劇情改了，怎麼，你不知道嗎？”
印辰腦中快速地一閃，搖頭，“可能是還沒有通知到我吧。”
“嗯，昨天，前輩是要跟我談事情嗎？”她雙手十指相交，表情頗似天真，“我今天有空，從現在到
晚上。”
印辰看了看時間，“快到午餐時間了，我下午還有工作，那麼……”
“晚上好了，”陳景嵐雀躍地，“我來找地點，到時候我打你電話。”
“不用很刻意，”印辰趕緊阻止，“隨意一點的地方，方便說話就成。”
陳景嵐擺了擺手，“是，以我們現在的身份，很容易就會傳出流言，這種地方，確實不好找。”
“少爺，吃飯了，”另一邊，許少青已經替印辰領了盒飯，“今天的菜是你喜歡的哦。”
陳景嵐羨慕地望着許少青，“你好象很喜歡你的助理，常常跟她有說有笑的。”
印辰一邊向許少青走去，一邊說，“我先吃飯去了。”
陳景嵐目光復雜，望着印辰的背影。
今天，是他們合作拍戲以來，除了臺詞以外，他跟她說話最多的一次，態度也是最溫和的一次。
她篤定，這樣的機會，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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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方起，靳小溪就如約來到了金葉大酒店二樓的咖啡座，高洋已經等候在原來的位子上。
靳小溪沉默地坐下來，望着高洋。
“是這樣，”高洋只能先開頭，“的確不是印先生委託我來的，但是委託我的人，絕對可以有資格代表印先生講話。”
靳小溪點頭，沒有說話，她心裡卻明白，律師，有時候思維也不見得有那麼嚴謹。
高洋又接着說道：“而且，印先生因爲一些特別的原因，不能來跟你面談，但你和他的這個婚姻，又是必須要結束掉的，所以，還是由你來起訴，法院判決離婚就可以了。”
靳小溪十指相扣，望着面前茶杯上飄渺的輕霧，緩緩說道：“高律師，也請你轉告你的委託人，我是不會起訴離婚的，印先生是名人，被起訴終歸不是好事。”
關於靳小溪的決定，高洋想過各種可能，剛剛她說的也是其中一種，所以他並不意外，只是輕輕點頭，“你目前的這個決定，並不是最明智的一種，希望你再認真考慮。”
靳小溪緩緩搖頭，沒有說話。
“法院可以不公開審理，並不會對印先生和你造成影響，”高洋強調，“如果繼續拖下去，被公衆挖了出來，對你，將是一個滅頂之災，你明白嗎？”
靳小溪淺淺地冷笑，“我當然明白，光是粉絲的口水，就足以將我淹沒，如果再加上各方面的討伐，恐怕我也沒有容身之地了。”
“那麼，你考慮重新做個決定嗎？”高洋不太有把握地問，“我可以幫你找到業界最好的代理律師。”
靳小溪又緩緩搖頭，“高律師，如果你能把印先生本人簽字的協議書拿到我面前，我一定也會簽上我的名字。其他的要求，我不會同意。好了，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如果下次仍然是這個內容的話題，高律師請不要再約我。”
她走得很乾脆。
高洋感覺一陣挫敗。
這個女人，表面溫柔，內心倔犟。
當他把這個結果告訴齊真真時，得到的，是齊真真的怒意，“她居然這樣說？她那麼確定，那個委託書上的字不是印辰籤的？”
高洋笑了，“齊小姐，她畢竟曾經是印辰的妻子，他的簽字，她當然很熟悉。”
也許是被“印辰的妻子”幾個字激到
，齊真真的怒意更盛，“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找到令她束手的突破口，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她起訴。”
“請容我提醒你，齊小姐，”高洋說，“如果離婚並非印先生的本意，誰也沒有辦法代替他做決定的。”
“我既然可以代替他找律師，當然也可以代替他上法庭，”齊真真冷笑，“你只要想辦法讓靳小溪走好開始的那一步就好。”
不擇手段。
高洋腦海裡閃出這麼一個詞，正適合齊真真。
“我會看着辦。”他簡單地說，不想再聽齊真真發散怒火，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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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海。夜色迷離。
十點鐘的零點情酒吧，開始喧鬧了起來。
這不是印辰最喜歡來這裡的時間。
但卻是陳景嵐約定的時間。
她說，越危險的地方，也越安全。
當她說要約在這裡時，印辰微微吃驚，但馬上又釋然。
所以，他一完成工作就來了，他每次來，必須選在人最少的時候，然後，躲在某個地方。
象今天，他就把自己藏在766號房裡，等待約定時間的到來。
十點整，他給自己化了妝，粘上了曾經用過的八字須，酒吧裡冷氣開得很足，戴個帽子也不會顯得太突兀。
對着鏡子左看右看，確定不會有人認出自己來，他才放心地出了門，沿着步行樓梯到了一樓，穿大廳，走到西北角的一個小包廂門前，略敲了敲，旋開門把手。
包廂裡，陳景嵐獨自一人坐在沙發裡，昏暗的光線下，只見她妝容濃豔。
兩人互相看了看，同時笑了起來。
他們都把妝化得太犧牲了。
“前輩，你這樣子真的認不出來了，”陳景嵐掩着脣笑道：“我以爲我夠誇張了，沒想到你比我更誇張。”
印辰走近，坐到她旁邊的單人沙發裡，“我點了兩杯果汁，因爲要談事情，就不飲酒了。”
陳景嵐眨了眨濃墨重彩的眼睛，“可是我已經點了調酒，怎麼辦？可以退貨嗎？”
印辰攤了攤手，“談完事情可以喝。”
“好吧，前輩，”陳景嵐乖巧地說，“現在可以說了。”
“因爲我扶你的那張照片，現在流言傳得很離譜，我的意思是，想請你出面，在發佈會上澄清一下。”印辰也不再繞彎，直接將事情挑明。
陳景嵐驚訝地，“噢，原來是這件事啊。那個，說來也容易，發佈會只要前輩和我一起出席就好了。只是另外，我希望前輩可以繼續帶我拍戲。”
印辰疑惑地望她，“帶你拍戲？”
“對啊，”陳景嵐略顯天真地，“就是希望，前輩下一部戲的女主角，再給我一次機會。”
印辰失笑，爬了爬短髮，“這個……你知道的，選角色，不是我能決定的事，連我自己，都是被選的對象。”
陳景嵐點頭，“也對，不過，我聽說，下一部戲是爲前輩量身訂做的哦，這個消息應該沒有錯吧？”
服務生恰在這時敲門進來，放下了兩杯調酒和果汁，忍不住看了這兩位妝容奇特的客人一眼，又退了出去。
服務員的打斷，給了印辰一點點思考的時間，他望着昏暗光線下的調酒，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