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妲雅,上次有成功嗎?」

「威爾先生……」

「之前說過了,叫我阿道夫就好。這裡叫威爾的太多了。」坐在桌前的洛斯奧父親擡著頭,看著妲雅。

「好的,阿道夫先生。上次洛斯奧很快就破解了我的魅惑,但有成功讓德古維末子看到。」妲雅如實說著。

「嗯,跟我看到的差不多。妲雅,我有個想法,這個行動一樣需要你幫忙。」洛斯奧的父親,阿道夫說著。

隨後,他說出了自己的計劃,聽到計劃內容時,妲雅不禁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阿、阿道夫先生,這樣會不會……有些太狠心了……?」

「你之前乾的事不狠?」阿道夫歪了歪頭,質疑道。

「我、我的意思是,洛斯奧畢竟是您的親生兒子……」妲雅緊張地澄清著,指尖開始輕輕地顫抖。

「正因爲是兒子才這樣啊。」阿道夫擡起的臉露出了笑容,「他是個人才。」

「你不接受的話,要不要『退出』啊……?」

聽到「退出」兩個字,妲雅又不住地顫抖,這次全身都輕顫著。「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對不起。請您再告訴我行動內容……」

「很好。」

「我對你有很大的期待喔,妲雅。」

* * *

自從那可怕的夜晚後,伊爾登就沒有見到過洛斯奧的父親了。坐在房內,伊爾登有些失神地想著。幾天過去,伊爾登都沒有再遇到危險。連洛斯奧都沒見到。是因爲知道課表所以刻意避開了嗎……?不過威爾家想殺害自己的事情,該求救嗎?根本沒有證據,連他們做這種事背後的原因是什麼都不知道。就算說了,會有用嗎?甚至可能在講出去之後馬上被害。會不會牽連家人?不管怎麼想,最後都會被痛苦的回憶與心痛感給打斷。

「伊爾登。」

大姐利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真是罕見,大姐居然主動來找我……?

「大姐……?怎麼了嗎?」伊爾登打開房門,有些疑惑地問著。

「有點事想跟你談談。你知道最近爸媽在做什麼嗎?」大姐利芙開門見山地問著,但這個問題讓伊爾登有些困惑。因爲大姐不喜歡政治相關的事務,所以之前她幾乎不會關心爸媽在政壇的工作。

「不知道……但感覺他們想做危險的事情。」雖然困惑,他還是先回答了大姐。伊爾登想著之前父親說的「更強硬的手段」,覺得不會是太和平的方法。

「嗯。我也覺得。你認同嗎?」大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語氣比平時認真了些。

「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如果是不好的事情的話,那當然不認同了……」

「之前他們也有公開說過『強硬的手段』、『會爲了吸血鬼權益全力爭取』、『不排除以暴力手段迴應血腥事件』。」或許是見伊爾登與自己意見相同,大姐直接切入了本次話題的重點。「你怎麼想?」

「大姐,你是想說什麼……?」伊爾登聽到這些關鍵字後,隱隱地感到了一絲異樣。

「……那些新聞上的消息,我覺得是爸媽放出來的。」大姐看著伊爾登,認真地說,「宣戰的事情。」

是爸媽向人類一族宣戰的……?爲什麼要引導這麼危險的輿論方向?

「從爸媽之前在醫院的話和表情就覺得有點奇怪。之後我搜集了很多他們公開發表的影片,當然剛剛說的論點不完全是他們說的。有些是跟他們有關連的組織或私交很好的政客之類的。」大姐接著說,「基本上德古維在這一塊是最有話語權的,所以如果爸媽想要,其他吸血鬼家族大多都會附和。」

「如果能讓其他種族的人知道這是個別吸血鬼的瘋狂想法而非整個種族的意願的話,情勢應該可以緩和。但是前提是爸媽要有足夠的醜聞或是不利證據,剝奪他們的權力和好形象來讓其他吸血鬼不再顧慮德古維。」大姐利芙清晰地吐出一字一句,相當理性地分析著,「當然,還要有各個種族的政要協助才行。」

伊爾登從來沒聽過大姐一次說這麼多話。看來大姐是認真的。毫無疑問。但是她的意思是……要我們揭穿父母嗎?憑我們……?

「畢竟,我真的不希望國家裡有戰亂或任何暴力。要是能夠找到他們的計劃或是相關的文件就好了。希望你能幫我,你是我們家最聰明的了。當然我之後也會找亞度尼斯。」

我當然也希望可以和平的生活。不過大姐居然這麼相信我嗎……?還說什麼我是最聰明的……明明現在在跟我說這些、分析情況的大姐纔是腦袋最靈光的人吧……?

「再來,就是需要另一個德古維代表發言人。」大姐稍微低下了頭,臉上終於出現了表情。眉頭皺了起來,是厭煩的表情。「要拉攏他可能不會太簡單就是了。」

「大姐,你該不會說的是……」看到大姐這樣的反應、說著這樣的話,伊爾登頓感不妙。他也覺得這可能纔是以上最難完成的事情。

「嗯。我們家的長子,歐德里奇。」

* * *

大姐跟自己說的話很沉重,雖然讓伊爾登看到了一絲和平的光芒,但也增加了他的壓力。她說了很多,很多伊爾登覺得現在的自己做不到的事。當然伊爾登很想嘗試、很想與大姐一同達成他們的期許,只是,他們要做的事情實在是要給心裡太多負擔了。在學校,明顯的感受到輿論分成了兩個走向。經歷過上次的基因突變,伊爾登的聽覺更敏銳了。不過在這種令人心煩意亂的時期,這種能力只會讓心情變得沉重。

洛斯奧在伊爾登看見他和妲雅的親密舉動之後,也沒有再出現過了。連見面說清楚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光是看到空教室,都會浮現那兩人當時的身影。爲了不被絕望感和心痛感盤據,伊爾登儘量都不往人潮稀少的地方走了,連教室都不想多待一下。

「啊,麗莎小姐。」伊爾登經過圖書館時,見到了站在門邊的麗莎。這麼一想,好像也有好久沒見到她了。

「伊爾登,最近都沒來圖書館呢。」麗莎看到伊爾登後,便向他走去。

「嗯……最近比較忙一點……」伊爾登想著最近讓他心累的衆多事情,眼睛垂著瞥向了一旁。

「看來遇到煩心事了?」麗莎看著伊爾登反常的樣子,語氣中流露著擔心。

「嗯,就……」

對吸血鬼的不滿聲浪、國家內部的紛爭和緊張氣氛、家人的重傷、戀人的背叛、狼人對自己的殺意,林林總總的事情堆疊起來,快要把伊爾登壓垮了。

「政治上的事情、社會上的事情、家族的事情,還有我自己的一些事情……都不太順利。」伊爾登低著頭,輕描淡寫地說。

「……這樣的確非常讓人懊惱呢……一切都不順遂、不如意的感受。甚至會有被玩弄的感覺。」麗莎先是略帶同情的說,接著溫柔地笑著,「剛好我有一個東西想送你。我買大了,但沒有認識的男生可以送……然後我就想到你了。正好,希望你收到禮物心情能夠好一點。」

「不、不用啦麗莎小姐……」

「別推辭啦,你先上圖書館頂樓等我吧。這裡學生太多了有點不方便呢,而且我也要去拿東西。」一邊說著,麗莎開始翻她的口袋,似乎是在找東西。

「圖書館頂樓……?」伊爾登從來沒聽過他們學校的圖書館居然有頂樓。

「鑰匙只有我有喔,平時大家都不能上去的。這把鑰匙先給你,等等門開著等我就好。」麗莎說罷遞出了一把鑰匙,伊爾登也接了過去。

照著麗莎的指示,伊爾登走上了圖書館的頂樓。一上到這裡,陽光就刺眼地宣示著它的存在。現在纔剛要中午而已啊……一天之中太陽最大的時候。唉……算了,反正這裡也有陰影,雖然能站都位置不大,但可以暫時躲避陽光。

「伊爾登,久等嘍。」

麗莎不久後也走上了頂樓,並拿過了剛剛的鑰匙回頭將門關上。而後她走向了伊爾登,一邊拿出了一個袋子。攤開來,是一個金色的項鍊。

「這是鐵的項鍊,對我來說太重又太大了……轉過去我幫你戴上好嗎?」麗莎溫和地笑著,拎起了那條項鍊。

實在無法推辭麗莎的好意,伊爾登轉過了身。麗莎的手隨即繞過了伊爾登,準備幫他戴上項鍊。但是,項鍊一碰到伊爾登的皮膚,刺痛的灼傷感就快速傳來了。

這條項鍊,是銀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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