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看着臉色鐵青的紅鸞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自己只是個玄門弟子，對面那位可是正兒八經的神仙，儘管只是個不入流的小仙，可那也是神仙啊，自己憑什麼留下人家啊。若水斟酌了一下言語，說道：“紅鸞小姐，我的道行不如水臨仙長，留不下仙長。”
紅鸞微微蹙眉，她和水臨相處了這麼久，自然知道水臨的本事有多大，在她眼裡簡直就是活神仙了，她從一開始也沒認爲若水能比水臨強，只是聽說若水會一些邪術，想着若水用邪術說不定能留下對方。所以若水說沒辦法留下水臨的時候她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微微有些發愁罷了。
見紅鸞不語，若水把目光放到了水臨身上：“按說我不該多嘴，不過仙長爲了紅鸞小姐逆天改命，只怕追究起來是要受重罰的，仙長這是準備去受罰？”
若水的話音一落紅鸞的目光就落在了水臨身上，臉上都是緊張的神色。上一世，紅鸞恨極了水臨，除了幼時二人青梅竹馬的那段時間，水臨再也沒有在紅鸞的眼中看到這種緊張和擔憂的神情，看着這樣的紅鸞，水臨的心軟了下來：“我沒事，受不了什麼罰。”
紅鸞哪裡肯信，冷着一張臉，眼神裡卻透着哀傷：“我剛纔都問過這個小姑娘了，她說逆天改命說不定還要去地獄受罰的，我死就死了，值得什麼，你爲什麼要爲了我這麼做？”
水臨涼嗖嗖的看了若水一眼，之後才道：“我不過是隨手，哪有那麼誇張。莫聽什麼江湖騙子瞎說，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懂的什麼。”
若水本來覺得事不關己，也不想多摻和，可水臨這一句話算是惹到了若水。雖說你是成仙得道的，咱惹不起你，但你也不能這麼明晃晃的羞辱人啊，怎麼自己就成了江湖騙子了。若水冷哼一聲，對紅鸞道：“我雖然看不出這位仙長會受什麼罰，但我卻知道這是位剛剛飛昇的小仙，飛昇之前是要歷劫的。仙長曆劫該不會與紅鸞小姐有關吧？”
水臨聞言面色一變，若是讓紅鸞知道上輩子發生的事兒，估計紅鸞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若水絲毫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又淡淡道：“剛好我手裡有一件法器，只要付出一點代價，就可以明瞭自己的前世今生。水臨仙長不敢興趣，紅鸞小姐也該感興趣的吧？”
水臨的臉色徹底變了，他能看的出若水的道行不低，甚至說句半仙也不爲過，這樣的弟子肯定不是一般人教導出來的。那些修仙的門派裡有那麼幾件鎮派之寶，傳給這個天資卓絕的弟子也不是不可能的，說不定她還真有能明瞭前世今生的法器。
紅鸞臉上露出幾分狐疑，其實她一直在疑惑水臨爲什麼會找上自己。她知道水臨不是一般人，也能看的出當初水臨是特意來找自己的，不像是什麼偶遇，只是她不明白當時自己一窮二白，黑瘦不堪的樣子，有哪裡值得水臨幫助自己，留下來親自教導自己，一教就是十幾年。這時候聽若水這麼一提纔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水臨找自己竟然是因爲自己的前世嗎？
紅鸞沒有給水臨開口呵斥若水的機會，一雙眸子直直的盯着水臨：“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騙我。你告訴我，她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你真的是因爲我的前世纔來找我的嗎？”
水臨看着這樣的紅鸞要出口的話忽然噎在了喉嚨裡，他忽然就想起前世自己騙紅鸞，害她壞了閨譽，那時紅鸞仇恨的目光。那一刻，他們之間再也沒了幼時的信任甜蜜，他害怕，害怕讓紅鸞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她會再變成前世那個在佛堂裡不肯出來，冷冰冰的，沒有生氣一般的活死人，他害怕看到抱着父母幼弟屍體，說跟自己死生不復相見的人。她曾在自己面前哭的那般無力，她說：“你害我，也罷了，左右是我愛你，我信你，才被你算計。可爲什麼，你要害我的父母，害我的幼弟，他們有什麼錯？幼弟才那般小，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就被你害死了，爲什麼？”
他被問的整個靈魂都在顫抖，他不想的，他也不想害死那些人。只是他在歷劫，他必須經歷劫難，不能有完滿的婚姻，不能有完滿的家庭，不能有完滿的人生。他的一路都要坎坷不平，步步荊棘，她們只是不幸的成了自己的身邊人。
水臨緊緊握着拳頭，他不能，絕對不能讓紅鸞知道前世的事情。他含笑道：“是，不過剛巧遇到你，是認識的人，就留下幫你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又轉頭對若水說：“這位姑娘的感情似乎不是很順，難道不想知道原因嗎？”
若水一愣，看向水臨的目光變的複雜起來，難道說她和陸清何的事情還有什麼因果關係？若水沉吟半晌，點了點頭：“還請仙長賜教。”
水臨對着若水笑了笑，對於若水的識相十分滿意：“稍後我會給姑娘解惑。”
紅鸞是個很聰明的女子，聽到水臨和若水的對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己的前世必然有水臨不願意讓自己知道的內容。紅鸞冷冷的看着水臨，最後選擇了沉默，她可以選擇裝傻，也不想知道什麼讓她不舒服的過去，只要他留在自己身邊就好。
紅鸞等水臨回頭時拉着水臨的衣袖，眼神中都是期盼：“我若信你，你留下可好？”
水臨看着紅鸞，沉默不語。若水也沒有多花，她雖然不知道天庭有什麼規矩，卻也聽說過牛郎織女的傳說，這仙界的人在凡間和凡人在一起多半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不過這時候她卻不想多話，人家自己願意，她也沒有必要多管閒事。
水臨在紅鸞的殷殷期盼之下，輕輕闔上雙目：“對不起，我不能留下。有些事，有些人，不能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