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陳煊等人徹底忙瘋了,雖然路小雨白勳健李魯慶的加入極大的減輕了衆人的工作量,衆人還是忙了個腳不沾地,每天睡覺不到五個小時,讓陳煊大大的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創業艱難。
招人、培訓、廣告設計、車間設計並搭建、原料的採購和運輸儲備、產品的設計等等等等。
一段時間下來,新來的三人也熟悉了工廠的情況和運作模式,於是在衆股東的一致同意下,白勳健擔任了公司的人力資源部總監,負責公司的人力資源引進及培訓,路小雨擔任了宣發部總監,負責公司的廣告設計以及投放,李魯慶擔任公司採購部總監,負責公司一切採購工作。
白勳健招來了15名十八九二十來歲小夥子,這些人或許是念過私塾,或許在新式學堂裡念過中小學,或許是家裡的言傳身教,總而言之,基本達到陳煊的要求,那就是識字,公司的七位總監以及總經理陳煊輪流給這些人上課培訓,什麼生產管理人員管理防火管理倉儲管理質量管理安全管理等等等,只要是衆人想得到的,都拿出課程計劃對他們進行培訓,一段時間下來,這些人終於有了一些樣子,不再懶懶散散,也不再像沒頭蒼蠅一樣瞎飛亂撞,並開始着手管理新招進來的員工試生產。
在試生產的過程中也是問題百出,上一個問題還沒解決下一個就出現了,生產出產品更是慘不忍睹,一會是球拍變形的,一會有事拍杆不達標打幾下就斷,一會是羊腸線質量不到位,一會又是羽毛球打兩下就鵝毛亂飛,接踵而來的問題把大家累的半死,直折騰了半個月纔拿出一套粗陋的標準可以生產,雖然陳煊還是極不滿意,但一時之間也解決不了了。
陳煊累癱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整個大腦完全處於宕機狀態,不管前世今生都不曾這麼勞累過,就算是這一世的記憶中在法國聖西爾軍校時的死亡拉練,也不曾把自己累成這個狀態。
路小雨給陳煊到了一杯熱茶,驚喜的說道:
“逸陽,截止目前,我們的開業慶典的請柬已經全部發出去了,除了我們幾家的親朋好友會來捧場之外,相老也答應出席我們後天的慶典。”
“哦!”
陳煊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相老是誰?值得你這麼激動麼?”
“什麼?”
路小雨驚奇了。
“你不知道相老是誰?我們復旦的校長和創始人,聞名全國的大教育家啊,你居然不知道——你是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的啊啊!”
“嗯?”
陳煊噌的一下坐了起來,他可以不知道復旦的校長是誰,但是怎麼可能不知道復旦的創始人是誰呢,馬相伯,原名馬志德,字相伯,江蘇丹陽人,中國著名的教育家,創辦了震旦大學、復旦大學、復旦中學等學校,另有好幾所大學也與其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後來北京大學的校長蔡元培,大書法家于右任等人都是其弟子,而最讓陳煊欽佩的是,馬先生不但把自己家產全部捐出來做教育,而且最讓陳煊感動的是馬老臨終前說的一句話,他說:‘我是一條狗,叫了一百年,然而還是沒有把中國叫醒!’
“你是說,馬相伯?馬老?”
“嗯嗯?”
路小雨像小雞啄米似得不斷點頭,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得意。
“他?他老人家怎麼會想到來我們這不到百人,隨時可能關門跑路的小廠?”
陳煊吃驚得張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攏來,是啊,這樣上海灘的頂級名流,黑白兩道無不禮讓三分的馬老先生,居然會想到跑來浦東這種窮鄉僻壤參加這個看上去極不靠譜的小廠的開業慶典。
“終於知道找我做宣發部總監的決定有多麼英明瞭吧,你以爲我最近老往學校跑是偷懶呢?告訴你陳大經理,我們公司的產品雖然還沒有投產,但是我們公司在復旦的名氣已經打開了,好多同學以爲公司就是張景雲白勳健和我開的呢,這是我們復旦學生的第一次創業,相老知道了極爲開心,以爲這是復旦學以致用的一個標杆,好多同學還想到我們這裡來做社會實踐呢!”
路小雨靈動的大眼睛裡滿是得意和傲嬌,一副等着:來啊,你快誇我啊的樣子!
“幹得漂亮!”
陳煊拍了拍路小雨的肩頭,混沒注意到臉色微紅的路小雨(這年頭雖然男女大防雖然放開了許多,但是肢體接觸還是不那麼常見的),大喜啊!真真的意外之喜!看來路小雨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產品還沒生產就有這樣的廣告效應,還有比這更好的宣傳嗎?
1908年8月8日,這是趙管家找了法租界的王半仙,花了一個大洋挑選的日子,主財源廣進,一帆風順之意,雖然陳煊不信這一套,但害怕了趙管家那一臉的幽怨,趙學初張景雲等人也想討個好彩頭,於是就選擇了這一天。
一大早,陳煊趙學初孫志恆張景雲杜馨等人就來到了公司大門口迎客,陳煊難得的講究了一下,冒出的鬍鬚剃得乾乾淨淨,頭髮也打理得一絲不苟,一身灰白色的西服,常年練武並在軍校養成的習慣站直了身子,刀劍般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得路小雨和杜馨兩眼直冒星星。
張景雲孫志恆等人也是一身洋裝,一個個精神抖擻,杜馨和路小雨分別穿了一身旗袍,整個看起來亭亭玉立,路小雨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更使整個人充滿了靈氣。
“來了!”
孫志恆打斷了陳煊對衆人的觀察,順着孫志恆的手望去,卻是一身白色洋裝頭髮微卷的徐若涵,帶了幾個從人,手上捧了一份禮物,從人擡了幾隻花籃。
“歡迎歡迎!好久沒見了徐大美女!”
陳煊等人迎了上去,徐若涵點了一下頭,對杜馨說道:
“恭喜你啊馨兒,你們這裡看起來很有樣子呢!”
陳煊伸手摸摸鼻子,一臉的尷尬,衆人見陳煊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嘿嘿笑了來,好在陳其美也隨後而來。
“英士大哥,你來了,可是有些日子沒見着你了!”
陳煊熱情的握住陳其美的手,撲面而來的熱情讓陳其美有些發矇,卻不知陳煊在掩飾自己的尷尬。
“嘿嘿!恭喜恭喜,恭喜逸陽了,祝逸陽兄弟財源廣進,大張宏圖!”
不到一會,一撥一撥的人接踵而來,陳煊帶着人一撥一撥的應付,笑得臉都酸了,衆人知道馬相伯會來,所以也不急着進工廠類參觀,都在大門口站着,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一邊閒聊,馬相伯也沒讓人久等,一羣人出現在衆人的視野。
打頭的是一位身着文士長衫精神矍鑠的大概五十來歲的老人,渾身散發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文人氣息,身後跟了幾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應該是馬老的弟子,另外還有一羣學生,都在笑嘻嘻的看着張景雲路小雨等人,應該是他們在復旦的同學。
馬老沒有架子,整個人看起來和藹可親,一路親切的和衆人打招呼,衆人也恭恭敬敬的給他行禮。
“小子陳煊,字逸陽,是和景雲小雨他們一起的合夥人,馬老能在百忙中抽空前來,晚輩倍感榮幸!”
“呵呵,是你小子,現在不喝酒彈琴了嗎?”
嗯?陳煊一怔,喝酒彈琴,這是什麼意思?馬相伯見陳煊不明所以,也就不再繼續,接着說道:
“哈哈,好!我聽說了你們做的事,很好,我很贊同,我們一直在致力於民衆的學識眼界培養,卻忽略了強身健體的重要性,你們能夠想到爲民族的身體康健這一空白出一份力,我感到很欣慰,想到我們沒有想到的,我在這裡感謝你們了。”
說着向陳煊他們行禮一個禮,陳煊他們哪敢受馬老的禮,急忙跳開扶住馬相伯。
“相老,你老人家這是要折煞死晚輩們嗎,你老能來,我們已經感到天大的榮幸了,豈敢受你老人家的禮!”
“能夠爲國家民族做出貢獻的人,都是值得老頭子尊敬的人,你們幾人毀家爲國,難道不值得我老頭子一禮麼?”
衆人一頓好勸,才把馬相伯勸住,陳煊不覺臉上有些發熱,感情相老還以爲陳煊他們在做公益事業呢!哪知道陳煊的一肚子骯髒銅臭,話又說回來,在這個兵荒馬亂老百姓連飯都吃不起的年月,有多人會相信做體育能掙錢,而且還能掙大錢!
“既然你們不受老頭子的禮,老頭子是個窮酸,也不能幫組你們什麼,就爲你們寫上幾個字吧,你們幾個年輕人可不要嫌棄!”
陳煊大喜,整個上海灘有幾人能夠得到相老的題字,而且還是這種商業場所,嫌棄?陳煊恨不得相老把整個工廠都題上字,那麼工廠就不避開了,光讓人蔘觀就可以賺得盆滿鉢滿,於是急忙叫孫志恆筆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