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荷院思索了兩天,陳煊將振華的下一步規劃的思路理清,如今的振華研究中心有了許多海內外人才的加盟,進行一些原理簡單的機械設計已經沒有多大問題了,隨着振華旗下各工廠的產能擴大,鋼鐵原料的採購佔據了振華成本的絕大部分。
而且鋼鐵源頭一直掌控在其他商家的手中,也極不利於振華的發展,川沙鋼鐵廠如今還在試生產,生產出的鋼鐵原料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都不敷使用,短期還行,長期如此下去,必然會被別人卡住脖子。
於是陳煊不得不考慮振華的長遠發展,他已經向南通的張謇提過,想要在安徽當塗縣投資建立一家鋼鐵廠,張謇對此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陳煊也已經派出振華旗下在歐美學習採礦的工程師,在護衛隊的幫助下采集了樣本,分別送給德國的克虜伯鋼鐵公司和遠在美國的顧維鈞,讓他找公司化驗並拿出工程機械的清單和報價。
如今振華在動力方面已經研製出了不遜色歐洲太多的蒸汽機,內燃機項目在馮如派來的工程師引領下也已經上馬,陳煊在初高中的時候曾經學過發電機的原理,實操雖然不行,但是理論上的補充還是可以的,加上這個時代的電力設備技術含量也沒有那麼高,所以華東電網的發展如今也是極爲迅速,振華的浦東工業園區和川沙工業園區已經實現了全面通電,下一步就是要引入民用了。
“煊哥,張謇先生已經離開上海回南通去了。”
“什麼?張謇先生有沒有留下什麼話,他老人家這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需要去處理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張先生也沒留下什麼話,聽南洋的張總(張景雲)說,本來張先生預定的一些機械設備如今也已經退掉了。”
“嗯?”
陳煊眉頭皺的更緊了,從張光遠的回報中,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致於張老先生似乎對振華不滿了,可是振華最近這段時間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什麼原因導致張老先生居然連話都不說直接就回了南通呢!
陳煊百思不得其解,振華除掉常樂鎮的匪幫可謂是幫了張家的大忙,張謇和自己也一直相處融洽,更何況以張謇和馬相伯的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至於做的如此絕情啊。
關鍵是張謇是陳煊的鋼鐵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當塗這個地方,原則上屬於張家的商業勢力範圍,而且陳煊還要藉助張謇那龐大的人脈資源,沒有張謇的加入,振華的人力根本無法撐起如此規模的工業計劃。
要知道一個綜合性的鋼鐵廠可不僅僅是簡單的採礦鍊鐵鍊鋼這麼簡單,它還包括了各種衍生礦的冶煉,如金銀銅錫等等,牽扯到了方方面面,別看振華的工廠開得如火如荼,但是要真建設一個綜合性鋼廠,只怕是把振華所有員工帶過去也有很大的困難,而且振華可以放棄上海跑到當塗去做一個明顯看不到收益的鋼廠嗎,這明顯不現實。
“你通知韓老(韓栩,字元如,滿清進士,在滿清朝廷做過官,是馬相伯推薦給陳煊的幕僚),請他和季直公接觸一下,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可能,實在不行只有等學初大哥婚禮過了,我再跑一趟海門(南通)了。”
陳煊吩咐完張光遠後,帶着李立柱直接去了博覽會會場,如今博覽會有了幾天的運營經驗,上海灘的各方勢力也已經打點周到,所以倒也沒出現什麼大的問題,博覽會已經進行了好幾天,但是會場依然是人山人海。
陳煊隨着人流進入會場,展出的商品更加多了,種類也更加齊全,已經不侷限於工業製品了,手工製品業不少,陳煊溜達了一會,倒買了好些有特色的東西,吃的用的玩的都有,讓一直鬱積的陳煊心情好了不少。
沿途也碰到不少認識的商家,不過讓陳煊趕到奇怪的是似乎每個人都在向他道喜,陳煊也沒多想,認爲是別人對他的博覽會舉辦成功而道喜,於是也笑呵呵的來一句什麼‘同喜同喜’之類的話,並詢問了這些商家對這次展會的看法,以及有些什麼意見建議等等之類的。
“咦!那不是徐小姐嗎?”
陳煊看了過去,正是徐若涵,帶了幾個家人正購物呢,幾個家人身上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東西,徐若涵也看到了陳煊,陳煊正要招呼,徐若涵面色一紅,轉身跑掉了,讓剛擡起手的陳煊尷尬不已。
“這女人有毛病啊!跑過鬼,好像誰能吃了她一樣!”
陳煊對徐若涵的無禮舉動有些憤憤不平,李立柱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強忍住不敢笑出來,憋得滿臉通紅。
見徐若涵跑掉,陳煊又逛了一會,然後去了臨時的辦公點,調了這段時間展會的成交數據,陳煊不由得大是滿意,振華旗下的各個工廠都取得很好的成績,看來振華下一步又將迎來一次爆發式的增長了,這應該也可以讓前期公司中高層對陳煊耗資30幾萬大洋舉辦展會不滿的人閉嘴了,而且其他商家也達成了不少交易,相信下一次如果舉辦的話,會有更多的人蔘加。
知道陳煊在,張景雲和杜馨也走了過來,陳煊被笑吟吟的張景雲盯得有些發毛,忍不住罵道:
“我說張眼鏡,你這是喝了貓尿呢還是我表姐給了你什麼甜頭嚐了,以至於你笑得這麼**?”
張景雲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了。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看什麼?”
杜馨可不會給陳煊面子,看到陳煊又盯着自己,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看你怎麼吐象牙呢!”
“呀!陳逸陽,你這是想死呢?”
杜馨衝上來就開始揍陳煊。
“別,別,君子動口不動手呢?”
“我是女人,不是君子!”
“張景雲,你是不是男人,也不好好管管你媳婦,大庭廣衆之下嬉笑打鬧,這成什麼樣子?”
兩人打鬧了一會,坐下來開始說話。
“表弟,過兩天就是學初大哥的婚禮了,你準備送什麼呢?”
“沒想好呢,你們打算送什麼?”
“我和景雲在一間瑞士洋行看到一款情侶手錶,感覺很適合就買了下來了,你也別拖了,趕緊去挑點什麼東西,要不要叫若涵跟你一塊去?”
張景雲咳嗽兩聲打斷了杜馨的話,把話題岔道其他地方去了,陳煊雖然有些奇怪,但也實在找不到懷疑的方向,於是又和兩人聊了一會,告辭離開了。
趙學初的婚禮讓陳煊徹底瞭解了虞洽卿在上海灘的威勢了,各路商家來了無數,最近舉辦博覽會也認識了不少人,但是今天來到趙虞兩人舉辦婚禮的酒店,卻有好多見都沒見過,整個上海灘的轎車好像今天都跑出來了,酒店停車場停不下,都停到外面的馬路上了。
來的人政界、商界、軍界、士紳、各路幫會,還有好幾個國家的駐上海領事都到齊了,包下的是上海最好的酒店,吃的喝的全是一流,甚至還請了上海的流行歌星、電影明星來助興。
酒店大門口一道巨大的鮮花裝扮的拱門,滿面紅光的虞洽卿在正門口迎賓,陳其美作爲男方家長,也帶上了陳煊迎接男方家的客人,趙學初父母都在美國趕不回來,親戚什麼都不知道在哪裡,所以陳其美和陳煊一起迎接的都不知道什麼人,只是見了打招呼的就趕緊應付,一下午下來,臉都笑扭曲了。
趙學初和虞庭宜的婚禮是中西式結合,趙學初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喜服,胸前掛了一朵大紅花騎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身後跟了一座八擡大轎,虞庭宜就坐在這座威風凜凜的喜轎上,透過鮮紅的綢布簾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虞庭宜窈窕的身影,前面是敲鑼打鼓吹嗩吶的人,後面則是長長的擡嫁妝的隊伍,陳煊分明看到有兩個人擡着一隻碩大的金豬,怕不是有好幾十斤重。
趙學初在轟鳴的鞭炮聲中瀟灑的下了馬,走到微微傾斜的大轎前將虞庭宜攙了下來,兩人牽着一條紅綢做成的大紅花並排走進酒店,一系列的中式婚禮禮儀走下來,又進入了類似於教堂的婚禮現場,陳煊趕緊和徐若涵跑了過去,作爲伴郎伴娘,也是打扮的優雅得體,整個又一對璧人。
在上海教堂地位最高的神父的主婚下,兩人交換了戒指後,下面的一羣人開始起鬨,要求趙學初描述兩人相識相戀的過程,之後還覺得不過癮,還要要求新郎親吻新娘,各種一番折騰,陳煊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幫腔。
“我說陳逸陽,你和徐若涵小姐的婚事是不是也要採取這種中西結合的方式呢,還是有什麼其他安排?”
這時,人羣中一個聲音傳來,陳煊聽得一僵,正想讓別人不要瞎說,突然趙學初抓住了陳煊的手,輕聲說道:
“不管別人說什麼,你先不要辯解,我等會會給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