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頭爛額的韓百航,總算是聽見一個好消息,急忙說道:“快帶我去,我要馬上見他。”
在小兵的帶領下,韓百航急匆匆地跑到了樓下,看見楊振華坐在大廳中,四處張望着。
“楊大哥,你終於回來了,見着張老太爺了嗎?”韓百航急不可耐地問道。
楊振華猛然回過頭,臉上帶着一絲微笑,得意地說道:“這次可是把我累得夠嗆,你是不知道啊,這一來一回,我兩天都沒有睡過好覺了。”
看着楊振華欲言又止,含糊不清,韓百航恨不得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畢竟這百多萬大洋,對於楊振華來說相當於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能夠拿到最好,沒拿到也沒什麼可惜的,自然不怎麼上心。
韓百航則不同,這百多萬大洋可是他的命根子,能不能在亂世有一分自保的力氣,全落在這大洋上了。
所以見到楊振華吞吞吐吐,叫苦連天的樣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韓百航忙從懷裡掏出一根小黃魚,偷偷塞到楊振華懷裡,嘴裡客氣道:“辛苦楊大哥了,一點小錢拿去喝茶。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楊振華在袖子裡面偷偷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金條,眼睛冒出滿意的色彩,笑容更加地親切,說話也乾脆了許多。
“這次我費勁千辛萬苦,總算是幫你聯絡到了張老太爺。”
韓百航心中一喜,忙道:“張老太爺怎麼說,他願意幫忙嗎?”
楊振華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笑着說道:“你先別急,雖然這次我沒見到張老太爺,但是呢,我卻有辦法讓你見到他。”
這不是在扯犢子嘛,什麼叫沒見到張老太爺,還能夠見到張老太爺,遠遠的看一眼也叫見到了。
韓百航一聽,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語氣冰冷地說道:“振華兄,這事可開不得玩笑,雖然我韓某人不怎麼在上海灘混,你也別把我當棒槌。”
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起來,韓百航身後的士兵也摸着自己的腰。現在錢也花了不少,卻只換回來一個見面,任誰都有幾分火氣。
更何況韓百航兩次在黃金榮手下吃癟,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神色不善地看着楊振華,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趨勢。
楊振華似乎也覺得自己的這麼做有些不合適,連忙拍着韓百航的肩膀說道:“韓兄弟,你不要急,我話還沒說完呢。”韓百航一把排開楊振華的手,雙手抱在胸前,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楊振華尷尬地收回半空中的手,笑着說道:“這過兩天就是張老太爺的壽誕,我給你搞了張請柬,倒時候你以賀壽的名義去獻禮,自然能跟
張老太爺搭上話了。”
說着楊振華從懷裡掏出一張燙金的請柬,遞給了韓百航。韓百航接過請柬,一臉冷笑地看着楊振華。
兩根小黃魚,就換來這麼一張請柬,簡直是虧大了。楊振華被韓百航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拱手說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韓連長您了,相信您一定能夠妥善處理的,我堂口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說完楊振華一路小跑,離開了旅社。楊振華剛走,韓百航的士兵就湊了上來,咬着牙說道:“連長,要不要我們去教訓這狗日的一頓。”韓百航一擺手,把請柬塞入懷中說道:“不用了,他是上海灘的地頭蛇,跟他鬧掰了,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再說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成,至少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你們倆去準備車,我們連夜趕往南通。
”
吩咐完畢以後,韓百航回到自己的房間,王啓明急切地問道:“怎麼樣,張老太爺肯出面了嗎?”
韓百航嘆息着把事情給王啓明說了一遍,王啓明怒不可遏地拍着牀角罵道:“這洪幫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哪有這麼辦事的。”
韓百航嘆息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打算連夜趕往南通,爭取能夠說動張仁奎。只是……”
說到一半韓百航沉默下來,王啓明看着他一臉擔憂之色,皺着眉說道:“你是擔心這時間,黃金榮把貨物全都出手了?”
韓百航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苦惱地說道:“這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三四天的時間,到時候就算說動了張仁奎,恐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王啓明沉吟道:“這倒是個問題,最近我聽手下的弟兄們說,市面上突然間多了許多來路不明的煙土,而且價格很低。看樣子是黃金榮在出手你的貨物了。”
韓百航越發的頭痛了,不過幾天的時間,額頭上的皺紋又多了幾道,就連兩鬢也添了一兩根白髮。
“要是不能把這匹貨物給要回來,我手下那幫兄弟,怕是隻有拿着大刀上陣殺敵去了。”
“兄弟你不要急,你儘管去南通,上海這邊我來想辦法,一定讓這批貨物砸在黃金榮手裡。”王啓明握緊自己的拳頭,用力地朝着空氣揮舞着,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韓百航想起他的慘狀,上次只是警告,要是王啓明再摻和進來的話,恐怕他就要去黃浦江打撈王啓明的屍體了。
韓百航心有餘悸地說道:“啓明大哥,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這批貨物數目巨大,我想黃金榮一時半會也處理不完,大不了我自己賠點就是,可不能讓你在陷入險境。”
王啓明怒哼一聲說道:“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韓百航知道就算他口頭上答應自己,等自己走後,王啓明還是會做。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語氣凝重地說道:“無論如何,啓明大哥你記住弟弟的一句話,錢永遠比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王啓明點點頭道:“我明白,你不用爲我擔心,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勸說張老太爺吧。”
韓百航還要再說兩句,門一下子被推開。
“連長,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王啓明拍拍他的手說道:“時間緊迫,你快去吧。這邊就交給我了。”韓百航沉默地點點頭,朝着門外走去,坐上汽車朝着南通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