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裡,耶路撒冷被浸在紅色的晚霞中。
古銅色的石牆敞開着巨大的石門,城門處來來往往的人們和幾乎被超載貨物壓垮的車馬絡繹不絕,在城堡內,到處可以看見聚集了這片大陸各種各樣商品堆成的貨物小山,加上商人們的吆喝聲,讓這片聖地洋溢着喧囂的氣息。
現在這裡已成爲基督教的聖地,幾乎所有的房屋都是富有基督教色彩的石砌建築。
不過,只有這座酒館卻不然,它在原來的石制結構上又鑲嵌了一層木質結構來包裝,外觀能給人一種擺脫了宗教風格的人文主義的悠閒感。整個酒館看起來像是郊外的牧場主私人打造的休閒小木屋。
走進酒館內,你會發現這是一家裝修精美的房子,豪華的絨毯鋪在地板上,上面擺置着精美得如藝術品一樣的圓形桌,整間屋子裡的空氣都瀰漫着一種香料的氣味。
隨着夜晚的降臨,酒館內漸漸熱鬧起來。
每天這個時候,城堡中的貴族,騎士與商人們都會這裡找自己喜歡的座位然後坐下,一邊細細品嚐美酒佳餚,一邊聽着身邊的人聊天。雖然有點喧鬧,整個酒館大廳內都是一片和諧的氛圍。
這間酒館老闆名叫喬治,是個頭髮已有些花白的中年人,大家都喜歡稱呼他“老喬治”。喬治的妻子在幾年前因爲一場疾病死了,兒子也在參加了一次東征後再也沒有了音訊。如今,他只能和自己唯一的小女兒相依爲命。
老喬治的女兒——是個美貌又勤勞的姑娘,名叫黛絲莉。女孩今年十六歲,金髮藍眼,樣子嬌小可愛。
每天晚上,女孩都要幫父親忙活着這家店的生意。在父親忙得抽不開身的時候,她就會替父親守在櫃檯這,招呼來到酒店裡的客人,清點顧客遞來的酒錢。
與這位能言善道又能幹的女孩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樣是在酒館櫃檯上,也就是少女的身旁,趴着一個正在熟睡的的男孩。
這個男孩一頭咖啡色的捲髮,看上去與黛絲莉的年齡相當。
他穿着白色衣衫,外面有一件灰色的外套,這身打扮這間酒館的其他傭人沒有半點區別,唯一的區別,便是他胸前帶着的那條樣式古老的獸骨項鍊了。
男孩睡得很香。要知道現在可是酒館最繁忙的時候,同時也是客人們的談話聲最喧鬧的時候,在這樣的環境下都能睡着,可見男孩白天工作地很辛苦。
“黛絲莉,沃西克那小子還在睡覺呢?平時不都是他給咱們端盤子送酒的嗎?”這時,一個體形魁梧的中年軍官接向櫃檯這邊走了過來,他拿起櫃檯上的酒瓶,自己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後一乾而盡,樣子十分豪爽。
“沃……今天似乎累壞了,你看,他睡得正香呢。”黛絲莉一邊答話,一邊看看身邊熟睡的少年,捋了捋垂落在腮邊的一縷金髮,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溫柔。
“沃?你是在指沃西克那小子的嗎?”
中年軍官先是一愣,不過這位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大叔似乎很快就明白了少女的話語中流露出的信息。
他眯縫着眼睛看了看一旁熟睡的俊朗少年,又回過頭來看看身前的金髮少女,笑問道:“前段時間我可沒見你這麼叫他呀,怎麼?你和這小子的關係是不是又有進展了?”
“啊……不是的……”少女才發覺自己在無意中說漏了嘴,頓時一副想解釋卻又說不出話的樣子。
“哈哈,看你這樣子是被我說中了呀,快告訴大叔?你和咱的沃西克小弟準備什麼時候訂婚呀?”
這句話一說出,酒店中客人們的目光與注意力都聚集到了這位平日裡討人喜歡的少女身上。
“布朗大叔,你胡說什麼呀……”見衆人都盯着自己,黛絲莉臉色通紅。少女又羞又氣,用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少年,假裝憤憤的道:“我纔不會和這種睡覺能睡到不省人事的笨蛋訂婚呢!”
“黛絲莉——黛絲莉,你就別再向我逼婚了,我可不喜歡成天抱着一個胸口像搓衣板的女孩睡覺……”這時,一旁熟睡的少年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夢話。雖然夢話的聲音並不大,但足以讓注意力轉向櫃檯這邊的客人聽的一清二楚。
話音一落,酒館大廳的氣氛就有些不對了……
酒館內的客人們聽到了沃西克的夢話頓時狂笑了起來。
要知道,黛絲莉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女,正是害羞的年齡,哪受得了這場景?
“沃西克——你這個大笨蛋!”
少女的羞怒的喊叫幾乎讓酒館外整條街道上的行人都能夠聽得到,當然這聲音也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沃西克。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男孩在恍惚中睜開眼,一副還沒有完全醒過來的樣子。
還沒來得及打個盹,只覺得後背上的衣服被什麼人提了起來,半睡半醒的沃西克被一股力量從櫃檯上上硬生生地拉了下來。
“咦?什麼情況呀……?”他暗自嘀咕了一句。清醒過來的男孩發現自己正無緣無故地在地板上匍匐前行,轉過頭,眼角的余光中一個身穿藍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正羞怒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向酒館的大門方向去。
“喂!喂!黛絲莉,你在幹什麼?快停下!”男孩試圖搖晃着身子掙脫。卻只見黛絲莉滿臉怒火的樣子,沒有理會他的話。
少女不知哪來的力氣,硬生生將這個十六歲的男孩拽到了酒館的大門外。
“黛絲莉?你幹什麼呀?”沃西克一臉無辜的樣子坐在酒館門口的地面上。
“瞧瞧你剛纔都說了些什麼!”
“我……我都說了些什麼?”沃西克一副迷惑的樣子。
“你——!”黛絲莉愈發羞怒,“自己說了什麼自己還不清楚嗎?”
“黛絲莉,你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難道是被什麼人欺負了嗎?”剛睡醒的沃西克並不知道剛纔酒館內發生了什麼,他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話。
“我有沒有被人欺負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吧?”黛絲莉的氣還沒消,只見她指着酒館門外的一輛馬車說:“你都睡了這麼久了,也該工作了吧?去把門口這輛馬車上的兩箱酒都送到杜莎夫人的莊園去!還有,天亮之前不許回來!”
“啊?爲什麼又是我跑腿啊?”
“哼!”黛絲莉紅着臉沒有理會他,只見她一副傲嬌的樣子轉過身走進屋內,隨後便關緊了酒館大門。
“哎,真是莫名其妙,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還挺好的,怎麼晚上就對我發火了呢?黛絲莉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垂頭喪氣男孩來到了那輛馬車前,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解開拴住馬兒的繩子。
漆黑中,男孩的眼中散發出淡綠色的光芒。
“又要去見那個女人了呢……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