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各大門派和家族的人就齊聚一堂了。
因爲那黑紗蒙面的女人揭了榜,這次聚會上自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陶昕來也是受到邀請的,本來她沒打算去,但是想到那個身上有着魔族氣息的女人,還是決定去探個究竟。
如今也聯繫不上韓北望,是不可能從他那邊知道關於這個女人的信息的,那麼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陶昕來是跟着韓鳳儀一起去的,而韓鳳儀身邊還跟着蘇清鳳。聶元靜比他們先到,已經在和神丹宗的人在交談。吳淡年就靜靜坐在旁邊,背部挺直,眼神清亮,只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那眼睛裡難掩疲憊。
李慕遠醒了。不過至今他也沒有走出去過一步。
陶昕來和聶元靜曾經去探望他,可是李慕遠的房屋外面站着個小弟子,見人就攔,說是師兄需要休息,不見客。
需要休息是真的,但到底是不想見還是不能見那就不得而知了。
碰上這種事情也確實是叫人很難接受。陶昕來後來又單獨去了兩次,無一例外地被攔在外面,便沒再去了。
李慕遠是個聰明人,他需要的是時間。
這會兒吳淡年看見陶昕來,便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了。
韓鳳儀見那邊韓家的人朝她走過來,心中不喜,便對陶昕來道:“你先會會朋友,一會兒我去找你。”原本她還想給陶昕來引見幾個人,不過想到她這個徒弟素來不怎麼喜歡與人來往,而且現在又是特殊時期,便消了這份心思。
陶昕來從善如流地與韓鳳儀道別,眼睛掃了一圈,便朝着吳淡年走去。
吳淡年對她點點頭,待她走近了,便打了聲招呼,道:“陶道友。”
陶昕來便也道一聲:“吳道友。”
聶元靜看到她過來,便對她點點頭,微笑有禮地推了手邊的應酬,人很快朝這邊走來。
吳淡年瞧見聶元靜芝蘭玉樹一般微笑行來,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落寞和惋惜,想到那個整個將自己關在黑暗之中的弟子。
一個人在意氣風發的時候很少能想到有朝一日生活在黑暗之中將會怎樣。而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越是想到原本的意氣風發,就越是覺得難以忍受。
無可奈何的是,他如今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再多的言語都顯得蒼白。
“昕來,你過來了。”聶元靜與吳淡年打過招呼,便笑看陶昕來道。
陶昕來回他一個笑,道:“剛過來。”便也沒有其他的話了。
一時有些冷場。
聶元靜知道陶昕來是這個性子,有時候會有些小趣味小活潑,有時候卻是一整日也不見蹦一個字出來的,所以此刻也不在意。倒是吳淡年見他們坐在自己旁邊也不說話,以爲他們覺得悶,便建議他們去結識道友。
聶元靜自小得聶家栽培,在妙真也是董覃教導着,這些事情都不在話下,可是陶昕來對這些卻沒什麼興趣,顯得被動。
這時候聶元靜正要詢問陶昕來的意思,突然見她眉目微微一斂,頓時警覺地往門口看去。
門口緩緩走進來一個身材嬌小,身穿束腰的黑裙,面上還用黑紗罩了下半邊臉的女人。而在她走進來的時候,大部分正在交談的人都不自覺地望向她,聲音也漸漸低下去。
吳淡年也注意到這一幕,他道:“這個女人便是揭了榜的人。
聶元靜道:“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姓誰名何,倒是有人稱‘無名居士’。”
很快有人迎上去,一臉笑意地將她往進引。
聶元靜道:“那是聞人家的人,聞人灸。”
“聞人?”陶昕來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聶元靜點頭,以心音與陶昕來傳聲道:“上次聞人熙失蹤的事情已經被聞人家知道了,聞人家至今都在找聞人熙。不過倒是沒有聽到過他被找到的消息。”
“聞人家的人如何認識這個女人?”陶昕來問道。
“我也正在查這個事情,似乎是聞人家主動找上的她,大約是因爲南海靈脈的事情。如今聯盟初成,既然她揭了榜,自然有的是人想要結識她。”
就這麼簡單?陶昕來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那女人神色不動地隨着聞人家那個聞人灸一起往裡走去。
吳淡年道:“此人會丹術。”
陶昕來沒料到吳淡年竟會觀察到這個,便問道:“此言何來?”
吳淡年道:“你看她頭髮上那朵小花。”
陶昕來仔細看了看,還真是有朵小花,大約指甲蓋大,黑色的,亞光表面,不仔細看還真看不見。
“那並非真花。”聶元靜道。
吳淡年笑了笑,“幾十年前,我看到這朵花的時候,也不認爲是真花。沒想到今日又再見這朵花。這種花叫無涯,開蒙現存的經典丹方中已經很少能找到相關的記錄了,且這種花在整個開蒙也沒有幾朵了。就不知她從何得來的。”
“這種花有什麼作用?”
吳淡年搖搖頭,“尚且不知。”
聶元靜和陶昕來這才詫異起來。如果連吳淡年都不知道,那真不知道誰知道這花到底有什麼作用了。
“那如何能推斷她懂得丹術?”
吳淡年道:“不止是花,煉丹人對同道會有一種感覺……而且,她身上有丹火的氣息,應該在來之前,曾煉過丹。”
說話間,那邊已經有幾個人把那女人引到座位上坐下。
這次來的人比較多,有代表性的幾家有聶家、聞人家、李家、韓家、蘇家等等,妙真門、神丹宗等等門派也有人來,連錦繡城都派了人來的。
大家坐在一起,雖然已經結成聯盟,但基於各種原因卻沒法選出合適的盟主來。於是後來大家一商量,乾脆共同決議,這樣也顯得公平一些。其實這也是至今沒有遇到什麼需要決議的事情,所以誰也沒爭下去了。真要到了關鍵時候,這樣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沒有盟主,總要有個起頭講話的。那些人在那裡假裝客氣地推來推去,最後還是那個聞人灸起了頭,大家入座,開始商討南海的事情。
陶昕來好奇地看向聶元靜,問道:“你不過去?”
聶元靜笑了笑,道:“我家四叔便在那邊,你看那邊……”於是給陶昕來介紹了一番。
說話間,已經不少人看向那個女人。
“居士,你既然揭了榜,也來說說看法?”有人建議道。
那女人慢悠悠地擡了一下眼睛看向那人,然後收回目光,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那聲音竟意外地悅耳極了。
不過陶昕來頓時覺得全身都不好了。
什麼叫解鈴還須繫鈴人?
韓鳳儀和聶元靜心裡面同時想到了陶昕來,那份警惕便又多了幾分。
“此話何講?”有人問道。
那女人從袖中取出一塊石頭,那石頭通體晶亮,呈現出海藍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有人立刻問道:“這是什麼?”
無名居士道:“這是南海之心。”
南海之心?還有這種東西?陶昕來在識海中問南海靈。
南海靈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道:“哪裡有這種東西?沒有見過啊?要說有,也應該是我纔對啊。我可是南海靈脈的關鍵。”
這麼說,就是那個女人故弄懸殊了?
“南海之心是何物?”又有人問道。
“此乃南海靈脈所成之關鍵,與南海靈脈共成一體,缺一不可。”
“這麼說,只要有了這南海之心,便可重建靈脈,使泱泱南海再次活過來?”聞人灸驚喜地都要站起來,覺得這無名居士的聲音簡直就是天籟。
那女人神色未動,只道:“南海靈脈無法重建,但可以通過南海之心找到南海靈脈所在。”後面的話她也不用說了,大家都把眼睛粘到那什麼“南海之心”上了。
韓鳳儀、陶昕來和聶元靜三人心裡卻是另外一番心思了。
韓鳳儀忍不住就要說話,蘇清鳳正坐在她旁邊,見她有些神色不對,便按住她的手,道:“怎麼了?”
韓鳳儀沒對蘇清鳳說陶昕來的事情,這時候更不可能說出來了。不過他的動作提醒了她,她也怕有人看出不對,所以馬上冷靜下來,道:“我只是覺得隨便拿出塊石頭就說能找到這麼多人找不到的南海靈脈,有些草率。”
蘇清鳳心眼兒多,他想找不找到南海靈脈跟韓鳳儀也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她犯不上這樣尖銳,也沒必要不安,那麼,她有這樣的表現,一定是跟她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關係呢?蘇清鳳眼角的餘光掃向不遠處沉默着的聶元靜和陶昕來,心下有了懷疑。
韓鳳儀的聲音不大,但是還是有人聽見了。不需要韓鳳儀說什麼,自有心裡面還有疑惑的人提出問題。
那無名居士便道:“有沒有用,一試便知。”
陶昕來這時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女人該不會就是衝着自己來的吧?
聶元靜心裡也有些緊張起來。
什麼“有沒有用一試便知”,這是能試的?真要試出來南海靈脈跟陶昕來有關係,這事兒要如何收場?別的不說,即便是陶昕來願意把南海靈交出來,南海在短期內也是根本無法恢復的。這女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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