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喜兒哄着、逗着回到了寢宮內,錢元瓘馬上便從內室中端來一盆清淨的水,爲他細細地洗淨手上的污垢。
喜兒進了房中,轉着骨溜溜的眼珠子,一眼便瞧見了桌子上擺着的糖人,待錢元瓘爲他洗淨手後,蹦蹦跳跳地便跑過去抓在手中咯嘣咯嘣地咬了起來。
放下盆子,靜靜地呆在喜兒身旁,錢元瓘慢慢地回憶起兩個月前來。
兩個月前,一邊懺悔着自己所做的錯事,一邊握着喜兒的手守在牀頭的錢元瓘形容憔悴,眼睛卻是一瞬不眨地盯着喜兒,生怕喜兒有所動靜,而自己卻錯過了。
許是上天憐憫他在這牀頭守候一個月,被喂下無數珍貴藥材的喜兒竟是動了下手指。
錢元瓘當即便察覺到了,努力將憔悴的面容換上精神奕奕的樣子,耐心地等着他自己慢慢醒來。
許久之後,久到錢元瓘都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時,喜兒終是睜開了眼。
剎那明亮了的眼眸中,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仿若初生的嬰孩。
錢元瓘爲這眼眸有片刻的失神。
卻在這時,喜兒用着歡欣的語氣開了口:“憐哥哥,你怎麼了?”這純淨的眼眸中有着單純的疑慮。
憐哥哥?
錢元瓘一愣,喜兒他該不會是……
他不敢往下想去,強擠出個笑臉來,溫柔地問喜兒:“那麼,你是誰呢?”
“咦?昨天明明我有介紹我自己呀!我叫萬喜兒!憐哥哥的記性好差哦!”說着,喜兒已經坐起身子,伸出自己的手來敲着錢元瓘的頭,“憐哥哥的頭要好好地敲敲纔會靈光。”
這振振有詞的樣子逗得錢元瓘輕笑出來,卻教他身後隨侍着的宮女太監們倒吸一口氣。
“好了好了!憐哥哥記得了。那麼告訴憐哥哥,你都有些什麼家人呢?”暫把心中的痛楚壓抑,錢元瓘向喜兒套起話來。
據他所掌握的資料來看,喜兒是八歲遭遇變故,加入隱門。從喜兒話中,他大概猜得喜兒可能是將心智退回到了八歲左右。
卻不料,因他的一番問話,喜兒刷白了臉,抱着頭,大聲地叫着:“嗚嗚~~~我不記得了。我、我到底有什麼家人?爲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錢元瓘強壓下的酸楚齊齊涌回了心頭,他酸澀了眼,顫抖着問:“那麼、那麼你有沒有記得叫做錢元瓘的人呢?”
“沒有!沒有!我只記得憐哥哥了!嗚嗚~~~我把別人都忘了!我是壞孩子!”喜兒抓起蓋在膝蓋上的被子捂住臉嗚咽了起來。
錢元瓘終是被喜兒的這一番哭叫給擊敗,慌忙地俯下身子,輕撫着他的背,安撫他:“不哭、不哭,喜兒不是壞孩子。因爲喜兒你只有憐哥哥一個親人,所以喜兒你纔會不記得別人。”
“咦?真的嗎?”頃刻間止住哭聲的喜兒仰起哭花了的臉頰疑惑地望向錢元瓘。
“嗯。所以,喜兒還是個好孩子。”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卻見喜兒已經吃好了糖人,蹲在他的面前傻傻地盯着他看,錢元瓘展開笑臉,寵溺地問道:“今天的糖人怎樣?好不好吃?”
“唔~~~比昨天的少!明天記得補起來哦。”喜兒故意忽視他眼中討好的神色,板起臉來,嚴肅地說道。
“呵呵~~~真是個又狡猾又貪心的傢伙!”錢元瓘輕柔地撫着他的髮梢,無奈而愛憐地嘆息。
錢元瓘不知道自己頂着喜兒所愛之人的身份陪在稚嫩心智的喜兒身邊,這樣的生活究竟是幸福還是折磨。
正當他心中如此嘆息着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一道聲音:“善妃娘娘、梅妃娘娘、李妃娘娘覲見!”
錢元瓘當即便心中一沉,鄭琦善(善妃)這個女人,仗着自己是我的正妃,仗着自己的父親是太師,便對我的私事橫加干涉。現在又領着幾個沒頭腦的蠢女人來挑釁了!若不是我如今還需仰仗着他的父親,我早就將她廢黜了!
“宣!”他終是深呼一口氣,大聲喚道,極力安撫自己心中的怒氣。
不一會兒便見着身着華麗宮裝、頭插步搖的幾名女子從門外進來。
這走在前面,行動間透露出跋扈刁蠻的女子便是錢元瓘的正妃,這王宮中的女主人——善妃。
“臣妾叩見王上!”幾位娘娘俯下身子施禮。
“起來吧。”錢元瓘淡淡地應了聲後,問道,“善妃這領着這一幫女人,是打算來幹嘛呢?”
錢元瓘可還記得前兩天就是這個女人領着一干女人乘着他不在時將喜兒推入湖中,幸得喜兒本身便會潛水,不然定是被她們害死。只是,那幾個女人好處理,這個女人,他目前卻動不得。在防着這個女人再次加害喜兒的同時,對於這個女人的存在,他直覺得如骾在喉——
下一話《恩愛未成先遭妒》,新的炮灰出現了喲!偶吼吼~~~~宮廷這些個戲碼不過是開始,真正考驗錢罐子的時候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