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之上,各族族長雲集。
魔君高居上方,表情維持的,是一貫的冷硬。
議事開始沒多久,便有人率先對赫家發難。
先開口的是蘇隴家族長“三皇子死在了赫家進貢的魔獸之下,不知道赫連族長,對三皇子被殺一案作何解釋?”
赫連環面色僵硬,神色間,還有着絲絲緊張“此事,與我赫家,並無關係,求陛下明鑑!”
”沒關係?”聲音冷冷的,是連家族長,按理說赫連二家同出一脈,連家雖然不和赫家齊心協力,但至少也應該更加親近一些,但是事實恰恰相反,連家對赫家的厭惡衆所皆知,幾乎要比得上赫家的千年死敵,蘇隴世家了。
這其中的關係,十足的不爲人所道。
他道“那魔獸是你赫家獻上的,手腳也自然只有你們能做!難道,在獻上之前,你們並未發現那魔獸有問題,說出來誰人能信?”
羣臣之中,竟然隱隱可見附和聲,同樣作爲七大世家,赫家與蘇隴世家的地位可謂天差地遠,總有些家族是畏懼蘇隴勢力,還有些家族只是純粹擔心火會燒到他們自己身上,索性推了赫家來做替死鬼。黨爭之事,本來就是最愁人。
赫家獨木難支,赫連環一身冷汗,皇子不得參與議事,何況九皇子早就拋棄了他,若非有昨日九川桀的承諾,今日的局面,他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個念頭一起,爲自己妄自答應九川桀而生起的悔意,無疑要淡上不少。
魔君高坐上方,不置可否。
面對這樣的攻擊,赫連環咬咬牙,跪下,道“此事我赫家當真純屬冤枉,那赤火獸在獻上之前,當真一點問題也無,求陛下明鑑!爲證清白,我們尋找多日,終於找到了一份證據,證明我們與此事,毫無關聯!”
此言一出,廳內沸騰一片。
赫家找到證據?這怎麼可能呢?
在場的大半都知道赫家並非真兇,但是既然這種事做了出來,按理說就該很小心,輕易不能被人抓到馬腳纔是,怎麼會被他們找到?
赫家要是有那樣的能力,前兩日還需要在他們的逼迫下如此狼狽嗎?
這該不會是,詐吧?
從前也有人這麼幹過,隨便抓了個人來,就說是證人,引得真兇起疑,這才暴露了馬腳。
但是赫連環隨後的聲音打破了他們的幻想“那名證人就在廳外等候,請陛下傳召!”
魔君點頭“宣!”
在衆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下,一道身影在侍官們的陪伴之下,走了進來。
跪在地上“見過陛下!”
魔君打量着這位面容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問道“你是何人?”
男子低下頭“小人乃是五皇子府上的府醫。”
五皇子?莫非這事是五皇子乾的?
衆人一驚,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中間的蘇隴家家主,蘇隴世家,乃是五皇子的外祖家,現任蘇隴世家族長 ,正是五皇子的親舅舅!
被衆人這麼盯着,蘇隴家主大怒,對着那府醫就斥責道“哪裡來的小子,就說自己是五皇子府的!”
聲若雷霆,若非顧忌到魔君,恐怕他當場就能將這個府醫打死!
但是這名府醫面上卻半點不見懼色,木着一張臉“小人在五皇子府中任職多年,陛下可派人求證,小人句句實話,絕無虛言!小人今日到此,只是爲了狀告五殿下!濫殺手足!”
魔君吩咐一聲,立刻便有侍官離去,查詢此人的身份。
聞言,魔君鳳眸微眯,沉聲道“他,做了什麼?”
府醫朗朗道“半月之前,五殿下給了小人一株珍貴無比的神斷花,命小人調配藥物,神斷花珍貴無比,小人此生得以親眼一見,自然三生有幸,但是神斷花要服用,需要加入其它珍惜藥草調配,府上藥草不足,小人不願意浪費了如此珍貴藥草,便向五殿下明言,需要時日才能調配,否則出來的藥物,人體無法承受。但是殿下卻不聽勸阻,執意要小的調配藥物。原本小的還不明白,但是聽說了三皇子的死因,覺得其中太有貓膩,這時候,便被五殿下遭人滅口!幸虧得人相救,否則小的,這條命就徹底沒了,今日,小人幹冒天下之大不韙,只求陛下,徹查!”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這是小人當時保存下的一點神斷花的粉末,求陛下明察!”
這府醫看着木訥,沒想到口才了得,幾句話將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連證物都拿了出來。魔君派去查詢的人還沒回來,蘇隴家主就已經暗暗着急了。
沒人比他更明白那件事的真相,因爲那株神斷花,就是出自蘇隴世家的珍藏。
他在心中不禁暗暗埋怨,侄兒做事不周全,這樣關鍵的人物,居然都能讓他跑了!
不過,他這回可是冤枉了五皇子了,這名府醫一直都是五殿下的心腹,對他忠心耿耿,無數件不可告人之事都是他幫五皇子處理的,五皇子一向對他都放心得很,又怎麼會懷疑他會出賣他。
能讓他背叛的,只有仇恨。蝶姬之事,一向被五皇子視作生平奇恥大辱,不僅殺光了所有侍候蝶姬的婢女,連診斷蝶姬有孕的魔醫,也一併除去,但他怎麼都想不到,那魔醫居然是這位府醫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一切的仇恨,有了理由。
很快,魔君被派去的人回話,證實了這名府醫的身份。
一時議事廳內,人人面色一肅。
真兇,便是五皇子?
對於這個答案,他們一點也不例外,作爲爭奪皇位的主要競爭者,五殿下的確是有殺害三皇子的可能。但是,有人不服氣了,蘇隴家主連聲喊着冤枉“陛下,五殿下是您的親生兒子啊!您不能僅憑一個賤民的一面之詞,就相信五殿下會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來啊!這件事,分明就是赫家害了人,還買通這個見利忘義的小人,想要一舉除掉您兩個最出色的兒子啊!陛下英明,決不能讓此等小人的奸計得逞啊!”
要論口才,蘇隴家主半點也不遜色,赫連環急了“你血口噴人!”
蘇隴家主指着他“陛下!他急了,分明就是做賊心虛啊!看着道貌岸然,也不知道肚子裡藏着怎樣的陰謀詭計!”
“夠了!”對於他們的相互指責,魔君有些不耐煩,冷冷一喝“此事證據尚且不足,連慧,本君給你五日時間,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連慧,正是連家家主的名字,聞言他微微一愣,應道“是!”
羣臣面面相覷,誰都知道,連家與赫家不對付,陛下這種指派,還是偏向五皇子嗎?也是,畢竟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了,爲這事再死一個不值得啊!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件案子,還有的查,魔都的浪花,很大!
而此時,將魔都上上下下弄得亂七八糟,攪風攪雨,搞得人人自危的楚殿下。
正坐在殿內,觀賞舞女們起舞。
這批舞女是前幾天魔君陛下送的,原因是他已經看膩了,又換了一批。
也許是今年內外爭鬥太多,人人自危,幾乎沒有留意到魔君陛下和這個他最嫌棄厭惡的兒子,感情一天天好了起來。
今日是分享美食,明日是分享美女,後日,也許就能分享後宮了。
楚殿下很多地方都和便宜老爹品位一致,惟獨除了看女人這一方面。他搖搖頭,明顯的對魔君的品位表示唾棄。
這種時候,他覺得有人輕輕的戳了他一下。
然後,一個大頭,就從躺椅後面,冒了出來。
睜着晶紫的大眼睛,一笑露出門牙“父親!”
聲音軟軟,楚明樓皺眉想着,這小子被他養了五年,膽子肥了不少,換做剛來的時候,被他瞪一眼都一副怯生生的小白兔的可憐模樣,讓人一看,就想虐待。
九川焰看着楚明樓身下華麗奢靡又柔軟舒適的躺椅,又看了看自己華麗奢靡又柔軟舒適的父親,眯起眼睛,露出兩顆虎牙,一臉期待,“父親,我可以上去嗎?”
躺椅雖大,但是楚明樓是將整個身體都癱在上面的,幾乎沒可能再容納下第二個人,加上九川焰看的地方……
楚明樓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分明是想躺在自己身上。
又看了眼九川焰,深黑色長髮被紮在身後,紫色的眼眸被睜圓,雪白的包子臉上一片期待,讓人不忍心拒絕他。
楚明樓毫不猶豫道“滾。”
九川焰扁扁嘴,又往楚明樓的方向湊近了一點,“父親,我昨日,已經突破了三級!”
楚明樓看他一眼,心說突破就突破,關我什麼事?還是想來感謝我給你的天賦?
九川焰又道“父親,您的承諾,可以兌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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