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鬼城•羅剎街
“雲尊，您是怎麼想的？腦袋進水了嗎？”卡倫斯隔着賽嚷嚷到。
“現在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雲尊倚在沙發角。
卡倫斯擦過賽的腿拉住了雲尊的衣襟，“什麼什麼現在？呆在這裡喂鬼呢！”
“要是能走出去也行，關鍵是條件允許嗎？”
“什麼什麼條件！”卡倫斯沒好氣的抱着胸。
“沒有出口可以出去不是嗎？”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賽忍着怒火，卡倫斯依舊與雲尊爭執不休。
藍噬靈捧着癱在手裡的水影霧鬼，尷尬得插不上嘴。
血薔薇饒有興趣的貼着藍噬靈，身體向前傾，頭搭在了藍噬靈的肩上，瞅着藍噬靈手裡酣睡的小東西，弄得藍噬靈渾身不自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夠了！”
玖德闌驚了一下，茶水從杯口濺出，在紅色的木桌上暈出一片。
南溪爵聞聲看向賽，她漲紅了臉，怒目四顧，兩眼閃着電一樣的光，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野獸，正在那裡伺機反噬。
卡倫斯嘴像麻袋口，瞬間繃緊，慢慢往裡面縮，像老婆婆沒有了牙齒，繃得死死地，整個人像一根蔫黃瓜，氣勢瞬間全無。
不可一世，自尊心又極強的卡倫斯竟露出這副面孔——
賽的心軟了下來，眉頭舒展，遲疑得看了一眼雲尊，再轉過頭來握住卡倫斯的手。
“聽師父怎麼說……”
“哦。”卡倫斯點點頭。
玖德闌倒是欣慰，因爲卡倫斯與賽對視時，眼眸已然很清澈，看來翡翠蠱毒已經消失不見。
不過，這也說明那位叫翡翠戀人的被什麼給束縛住了。
玖德闌嘆息着搖了搖頭。
站在桌邊一側的虢轆閻王詫異的看着他。
玖德闌察覺到了，卻並未理睬，而是一杯清茶，手中搖晃。
賽猶豫得衝鎮靜自若的雲尊問道:“師父，真的要在這裡呆着？”
雲尊微微笑起，擡眼看着賽迷惑的雙眼，頓時一驚。
“師父？”
“賽！你的眼睛？”
“我額……”賽捂住。
“你的眼睛——我敢確信這不是你的眼睛！”
“有比沒有好多了，她那幾天可是瞎子——喔！疼！”卡倫斯話還沒說完，就被賽搗了一拳，捂着肚子縮起了身子，眉頭都流露着疼痛的感覺。
“賽。”雲尊捧起賽的臉，眉頭死死皺着，突然下定了決心般轉過去了臉，手放了下來。
“師父？”
“你必須做出決定了。”
“啊？”
“你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又談何保護別人？”雲尊握緊拳頭。
“我……”
“賽，你是爲了你愛的人而要戰鬥的，如今你要放棄嗎？”
“我沒有……”
“那就聽師父的。”
“雲尊，你就是一個相處不長的師父，憑什麼賽就要聽你的啊？”卡倫斯不滿得攥拳噌得站起身。
“卡倫斯。”賽拽了拽他的衣袖，“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雲尊努了努嘴，“我就問你，你想不想摒棄累贅，想不想變強，想不想守護
你愛的人！”
“想！我當然想！”賽站起身。
血薔薇充滿興趣的飄了過來，雲尊驚恐得將賽往自己這裡拉了拉。
那殺戮的顏色，不用說，這孩子沒有控制好自己，不知道又吸引了什麼。想到這裡，雲尊就着急。
“你沒有出口，何不利用？”
“師父？”
“蠻荒鬼城魔靈衆多，它們可以結束你的生命，卻也可以助你成長，事物從來都存在着兩面性，你要對事物的兩面性有一個認知。”雲尊嘆着氣，表情卻是陰雲密佈，一場暴風雨隨時都會襲來。
“師父我……”
“說實話賽，我進來就是爲了教你心性修煉，因爲我沒有抱着能找到出口的自信。”
“納尼！”卡倫斯驚恐。
“我想讓你變得強大起來，這樣纔有命去尋得出口。”
“可是您不是在嗎——”賽的語氣被雲尊犀利的眼神給融化掉了力氣，蔫蔫的。
“我不喜歡指望別人而苟且的孩子，你就這麼沒有上進心嗎！”雲尊揹着手，簡直是一個嚴師，嚇得賽直往後縮，踉蹌得跌坐在沙發上，背完全頂在了沙發背上。
“師父……”
“賽，蠻荒鬼城不是那麼容易出去的地方，就是因爲這個特點，它才變得更加恐怖，因爲魔靈在堆積，怨氣在升騰，你本身就是生門，若果能夠學習控制自己，就能控制它，控制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暴走的力量甚至是暴走的心，你明白嗎？”
“師父……”
“出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學會控制自己不被這怨氣迷惑暴走黑化，重要的是你要學會提升自己，利用力量，有命可以活下去，甚至是操控生門打開生路，你真的明白嗎！”雲尊歇斯底里的教導讓人感覺他整個人快要瘋掉，但那種爲賽發自內心的擔憂與緊張讓人感覺不恐怖，不嚴厲，反而很溫暖，尤其那雙真誠發紅的眼睛，令人心疼。
“師父……”賽緩緩起身，雲尊捂着額頭，爲自己失去理智的發颯感到羞愧。
“謝謝您……爲不爭氣的我考慮那麼多”賽支支吾吾的撈着雲尊的衣袖，滿臉羞愧與心疼，“還專門來到這裡陪我……是我太不知好歹了……我讓您失望，還讓您傷心，我……”賽揉搓着衣裙，臉紅紅的，“可是……”賽轉身看向玖德闌，“大哥……”
玖德闌手中的茶杯隨着那聲顫抖的音調停止了晃動，金色的眼眸劃過一道明亮的光。
南溪爵歪着頭，好奇看着他接下來的舉動。
時間好像在他那裡靜止了般。
慢慢奏起了和絃。
“我沒意見。”
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來欣喜或是不悅，不知是真的贊同還是隱瞞了情感，有着大山壓頂的氣勢，令人不敢喘。
尤其那嚴肅的表情，像細小的水流向中間匯聚般擠出了一條條越見發深的紋路，令人不敢接近。
“大哥……”賽愣愣的看過去，這麼平靜給出的答案不是賽想要的，大哥又封閉了自己的心牆，令人揣摩不透。
“無論什麼決定，門現在找不到是肯定的，修煉未必是壞事不是嗎。”這種說法，更像是玖德闌給自己的安慰，沒有說服力，卻又讓人說不上來什麼。
所有空氣都在凝結，每個人都在看着玖德闌——這位令人難以揣測卻將世人看透的領袖
級法使。
希望他能再說些什麼，或者是不要說。
人在拿捏不好分寸的時候，都會尋求別人的意見。
若是自己不喜歡，則希望對方多說一些能讓自己放棄的話來致使自己放棄而不負有罪惡感。
若是自己喜歡，則希望對方能多多鼓勵自己，讓自己覺得這樣做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
可玖德闌偏偏是看透世事的人，他的理性建立在事物的兩面性上，不論你選擇什麼，都會存在着利弊，沒有絕對的誘惑或是說服你壓倒性的選擇一方，因爲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沒有喜歡不喜歡，沒有想與不想，而是這件事你應該不應該做。
價值你得衡量清楚。
“大哥，沒有別的了嗎？”賽來到他的身邊，充滿期待的眼睛在閃爍。
“賽，你覺得應該嗎？”
“應該。”
“價值何在？”
“我好，大家也好。”
“怎麼說？”
“控制自己，不惹麻煩，提升自己，不拖後腿，還可能帶大家一起出去。”
“那猶豫什麼？”
“怕其他人不願意，又擔心師父——”
“其他擔心多餘，他們又不是你，決定權在你，何況他們有異議是因爲擔心你，珍視你，那你要真下定決心，又有何人阻攔？”玖德闌將茶杯放下，“原因在於你沒有明白該不該做還是跑到了你想不想做。”
“不該那樣嗎？不願意還帶強迫的？”卡倫斯嘟嘴悶氣道。
“賽是大愛之人，就不該由着自己的性子來，那就必須從想不想做上升到一件事應不應該做。”
“額……”卡倫斯啞口無言。
玖德闌撫摸着微微發愣的賽那緋紅的臉頰，“既然你明白應該做，那就不要猶豫，雲尊就在那裡，你去吧。”玖德闌泰然放下了手，金色的雙瞳卻流露出難以言說的悲傷。
“很好！”雲尊拍手稱讚。
賽慢慢轉過來身，事已至此，只好這樣，蠻荒鬼城，地獄邊境，唯有修煉，纔可保命，不爭不吵，安心專注，或許哪天，就可如願。
“抱歉，賽心性修煉不能受打擾，所以我必須製造結界。”雲尊將賽拉進懷裡。
“納尼！你是要把我們都隔開嗎？”卡倫斯暴跳如雷。
“若是不介意，可以讓那兩個跟我和賽走。”雲尊指了指虢轆閻王和南溪爵。
卡倫斯的眼睛頓時亮了。
藍噬靈都感到不可思議，“爲什麼……”
“他們可以成爲賽的靈奴，我需要賽的靈力能越強大越好，下面我就可以教她怎麼使用甚至是轉換。”
“你最好別搞錯，這裡可是我們的地界。”虢轆閻王一臉不悅。
“我來了，就沒有誰是誰的一說。”雲尊霸氣的迴應道。
“必須嗎？”
“當然也可以不用，若是賽不想的話——”雲尊低頭看着慌亂的賽。
“暫時不要……”賽猶豫得皺緊眉頭。
“那跟爲師走吧。”白色的氣團開始纏繞着賽的身體。
卡倫斯驚慌，“喂！有沒有搞錯！”卡倫斯轉頭向玖德闌求助，“玖德闌！”
卻迎來玖德闌淡淡一句——
“隨他。”
“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