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滿江與王氏婆媳、餘氏講完了經歷,餘氏與這兄長的關係,自然比跟那桃櫻婆媳關係親近,趕緊吩咐蘆花燒水給餘滿江沐浴更衣,孟夏就去給蘆花幫忙。
餘江滿收拾利落後,餘氏便叫孟夏、蘆花,與那餘江滿敘禮,只是孟夏走到堂屋聽小全道:“娘,沒有見着姐夫。”
“這深更半夜,他能去哪兒,好了,你姐夫就明日再說,你們來見過舅舅!”
餘江滿剛到,大家也就是見個面認識一番,畢竟很多年沒見面,又沒往來,並無特別多的話題,敘了禮後,大家就各自回了房。
孟夏沒尋到合適的藉口,講去城裡的事,只得回了柴房,一進柴房就看到賀中珏正在那裡撥油燈,不由得問:“剛纔你去哪兒了,娘四處找你。”
“剛纔…,剛纔我去了趟茅房。”賀中珏打着哈欠道,“都大半夜了,夏,我好睏。”
“既然困了,你還不趕緊睡。”
“這麼薄的被子,人家等你回來睡才暖和。”賀中珏說着摟着孟夏就倒到地鋪上,孟夏整整睡了一個白天,剛纔在馬車上還打了個盹,就算她昨夜累了點,一想到幾日過後可以入住的房子,而那房子是自己的男人置的,孟夏覺得很有底氣,心裡澎湃着,哪裡睡得着,只聽外面餘滿江又與餘氏講了好大一夜深話,餘滿江與餘氏纔回屋子歇息了。
孟夏睡不着,乾脆坐了起來,伸手摸着地鋪,那本好象睡着的賀中珏忽伸手把孟夏摟入懷中問:“怎麼捨不得?”
孟夏嗯了一聲,賀中珏自然能捕捉到孟夏除了捨不得住了幾日的家,還有另一種心境,在城裡有了落腳處,她是滿足的,“四同客棧”的那夜,讓這個平日一碰就跟個小刺蝟一樣的小女人,軟軟地偎在他的懷裡,大約在暢想城裡以後的各種日子。
孟夏這樣的滿足很感染着賀中珏,想想自己就算真如母親所願成就一番大事,又哪有與孟夏這樣偎在一起暢快、愜意。
賀中珏不由得用嘴脣輕輕地蹭着孟夏的額,孟夏對賀中珏這種親膩的動作沒有反感,昨夜的事是她一生中的大事,心裡一直空落落的,賀中珏的親膩,正好把這種空落落填滿了,賀中珏感覺到孟夏的依戀,如果不是這麼個糟糕的地方,他又生出無限的想法。
孟夏有了賀中珏這會子的親膩,空落落沒了,對賀中珏十分地依戀,便道:“我去燒點水,泡泡腳。”
賀中珏喜歡孟夏有的依戀,笑了一下問:“坐馬車回來的,又不累,再說這都大半夜了。”
“很快!”孟夏說完就出了柴房,來到竈房架上鍋剛把蘆花蓋好的火撥開,聽到南屋傳來吵聲,不知道是不是桃櫻在鬧騰。
出於好奇,孟夏躡手躡腳走過去,就聽到餘滿江正在訓斥王氏與桃櫻:“這樣的話,你們怎麼講得出口,現如今是我們落難了,是我妹子收留了我們,你們居然還講這樣的話,當初是我妹夫替我爹孃送的終,我一輩子都感激不過來,你們可好,這麼一鬧騰弄得我裡外不是人,叫我以後如何去見我爹孃!”
聽了這樣的話,孟夏有些吃驚,她沒想到自己這大舅與那舅母竟完全不是一路人,正聽得起勁的時候,覺得耳邊癢癢的,一轉頭看賀中珏也爬她上方聽壁角。
孟夏雖然喜歡賀中珏的這種親膩,卻又害羞賀中珏不論人前人後的這種親膩,臉一紅推了賀中珏一下,賀中珏笑嘻嘻地道:“再不去,那鍋就該燒乾了。”
孟夏臉更紅,忙往竈房走,見賀中珏沒動,不由得有些不解地問:“你爲什麼不走?”
“不知道什麼,讓夏這麼喜歡聽壁角,我也聽聽。”
孟夏便伸手拉了賀中珏一把,賀中珏就笑着和孟夏回到了竈房,賀中珏一邊往竈裡添柴一邊問:“還沒告訴我,都聽了些什麼?”
孟夏便把聽到的講了,然後道:“真沒想到我這舅和那舅母還不是一路人。”
“這可是你舅和舅母,你這舅母尖酸刻薄,但你這舅看上去也不是什麼笨人。”
“我舅是做生意的。”
“做什麼生意?”
孟夏搖搖頭道:“不知道,只是當年家裡遭了災,我一家去京州時,在他家住過幾日,舅母說他在經營着生意。”
“你住過他家?”
孟夏就講了當年在舅家的種咱際遇講給賀中珏聽,賀中珏聽了便道:“如此講來,你這舅與舅母肯定不會是兩路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一路人,你舅母敢那樣對你們嗎?”
“當時舅在經營生意,沒在家裡。”
賀中珏笑了一下,伸手揪了孟夏的臉一下道:“快把水舀起來,再煮下去鍋了幹了。”
孟夏臉一紅,趕緊把水舀起來道:“明明水都漲了,那裡還往裡加柴。”
“天那麼冷,我不是想讓你暖和些。”
孟夏知道賀中珏此種做法極是敗家,不過心裡卻被他敗得暖暖的,忙舀了水端回柴房,收拾妥當,與賀中珏才歇下。
第二日,睡得香的孟夏又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在家住的這幾日,幾乎每日都是被吵醒的,聽清是蘆花在叫:“喲,喲,喲,昨夜是哪個挨刀的,把火捅開了,還用了半捆柴,是有人夜裡自己燉肉吃呀。”
孟夏回過神,昨夜自己只忙着和敗家子暖和去了,賀中珏最終燒了多少柴,她也記不得了,最最要緊的是,她忘了要留火種,而蘆花這些話分明是在懷疑桃櫻一家,孟夏臉紅,趕緊從賀中珏懷裡爬了起來,卻見賀中珏無動於衷地,繼續躺着,忙道:“都是你燒了那麼多柴。”
“又不是什麼大事了。”賀中珏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孟夏便道,“你是不知道嫂嫂是多麼節儉。”說完穿好衣服趕緊起身出了柴房門,卻見那桃櫻已經出來了,臉色雖然還蒼白,人不停地咳着,卻比初一那日見着好些,而且還換了身紅豔些的衣裳,可能因爲如此,那臉色看上去纔好些,這會兒正輕蔑地看了還穿着初一那身衣裳的孟夏問,“蘆花,你一大早這高的聲氣擾得大家都歇不好,你不知道我公公一路勞頓,需要好生調養?”
孟夏沒想到昨日聽到餘順兒可能沒了,要暈倒的桃櫻,除了氣色比前兩日好,甚至想把中氣提得比平日還高,只是因爲有病,達不到心裡所想。
“是,大舅舅是要好生調養,那半夜用了火用了柴的人,就不知道留點德。”蘆花今日脾氣很大,孟夏忙走上前拉了蘆花一下,蘆花沒明白道,“你拉我幹什麼?”
桃櫻對那些個本來就是敏感的人,立刻就捕捉到了,便得理不饒人了起來:“真是,這可真是的,這家裡還真出了賊,半夜不知道做了什麼齷齪見不得人的事,用了這半捆的柴禾,蘆花你今日可得好好地,仔細地查查。”
孟夏只差點沒把臉羞紅,好在賀中珏的聲音傳來了:“哎呀,一大早地吵什麼吵,昨夜裡冷,我燒了幾塊柴烤烤火,就生出這許多事來。”
小全也道:“嫂嫂,姐夫烤火用了就用了,我一會到山上去砍些柴,只是這些日子下了些小雪,那柴怕是潮得很,我劈好了,你晾乾就是,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蘆花本來是衝着桃櫻,一聽是賀中珏乾的好事,立刻就什麼也不講了,拿了秸稈去鄰家借火去。
桃櫻一聽是賀中珏乾的好事,又要開口,那餘滿江卻走了出來道:“順兒媳婦,還不快去侍候你婆婆。”
桃櫻聽了這話連咳了好幾聲,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南屋,孟夏見餘滿江出來了,想昨日只有賀中珏沒有見餘滿江,見賀中珏依舊靠在門框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由伸手拉了賀中珏一下,賀中珏才站直,孟夏便道:“舅,這是王玉。”
餘滿江眼略一跳,打量賀中珏兩眼,然後道:“王公子,不象孟家寨的人。”
孟夏有點臉紅,因爲昨夜她聽見餘氏告訴過餘滿江,自己和賀中珏是從京州逃難回來了,而賀中珏躲在門口,應該是聽清了的,賀中珏笑了一下道:“王某確實不是孟家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