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下課後,凌子秋都坐黃包車回家。
這天傍晚她剛走出校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迎面過來,突然在她面前跪下,“沐太太,我兒子被你丈夫抓走了,我求你放了他好不好?我給你磕頭。”老太太俯身就要磕頭。
凌子秋慌忙拉她起來,但老太太執意不肯,“你答應我,我纔起來。我知道沐太太是好心人,你一定會救我兒子的。”
凌子秋面對老太太跪了下來,“大媽,您起來再說好不好?”
老太太依舊不起,還要叩頭,“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凌子秋極力阻攔,死命扶住老太太。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唉,可憐的老大媽啊,好不容易養了個兒子考上大學,總算盼到畢業還沒工作又進了監獄。這是什麼事兒?!”有人說。
“磕頭有什麼用?磕頭就放出來了?老人也是糊塗了。”
“也不知道犯了什麼罪?這年頭年輕人犯錯的特別多。”
“別的罪都好說,就怕是共產黨,那就沒救了。”
“稽查處抓的八成是共產黨,他兒子懸啊。”
“沐太太看起來是個好心人,但又能怎麼辦呢?”
“都是被她丈夫連累的,應該讓沐博文跪在這兒嚐嚐滋味!”
僵持了幾分鐘,老太太累了倒在凌子秋懷裡大哭:“我兒子犯了什麼罪?你們要抓他?他從小就是個好孩子,不會幹壞事的,你們一定抓錯人啦!”
凌子秋低聲勸慰,“大媽,我也很難過。但是國有國法,我幫不了您什麼。不要這樣了,好不好?”她抱住懷裡的老太太,淚水滴落在凌亂的白髮上。
深夜,沐博文回家。他的外套還未脫下,電話鈴響起。
接完電話,他吻了吻凌子秋,“對不起,我還得回去處理一件事情,你自己睡吧,不要等我。”
他穿好衣服就要出門,突然聽到她說:“博文,告訴我,你這麼拼命是爲了什麼?是爲了維護國民黨的統治?還是爲了民衆的幸福?”
沐博文挺直身子,整了整軍帽說:“因爲我相信國民黨可以給民衆一個幸福的明天。”
說完後,他轉身出去。
凌子秋呆呆凝視着門外,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