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
泯夜重新坐回去,端起酒喝了一口。
“我是紫瀾帝國的四皇子。”
“嗯。”對司馬瑜的這個身份,泯夜似乎沒什麼驚訝的。
司馬瑜自顧自的繼續說,就像講訴一個故事。
“我母親很早就死了,皇后將我過繼到了她那裡,由她將我養大。”司馬瑜的眼神突然沉靜了下來,一股陶醉的神情浮現:“我也叫她母后,她真的很溫柔。我小時候體弱多病,她守在我牀邊,一口一口的餵我吃飯。因爲我母親的出身不高,我沒少受過白眼,一直都是母后護着我,她很溫柔,真的很溫柔!”
司馬瑜的眼神中一些波光泛起:“後來我成長的很好,成爲了皇子中的佼佼者,這一點我也很清楚,衆多兄弟中,只有太子、二皇子和我算得上人才。我本打算以後好好回報母后的恩情,可惜就在三年前,母后因爲修煉走火入魔,經脈寸斷,五臟俱損,回天乏術。最後彌留之際,母后留給我的話就是要我好好幫助太子。”
說到這裡,司馬瑜突然仰天一笑,帶着自嘲的味道,眼睛驟然變紅:“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她對我那麼好,都是爲了她的親生兒子!她是修煉之人,自然能看出我的潛質,若非如此,我就是被人虐死她也不會插手管!”
啪的一聲,酒杯被捏成了粉碎,美酒順着桌腳滴滴的流淌,就像此刻司馬瑜的心,只不過,那滴的是血!
“那句話一出,我就想遭了一道晴天霹靂!我只記得當時猛地一下甩開她無力的手,跌跌撞撞的出去了,然後去了哪裡,後來發生了些什麼,我都不記得了。等我回過神時,我渾身是泥的栽在花園裡,眼前幾株草被血染得通紅,嘴裡的血腥味還沒散去。等我回去,皇后駕崩的消息已經飛遍整個皇宮。我沒能送她最後一程。”
兩行清淚從司馬瑜眼中滑下,臉上寫滿了掙扎痛苦的表情,他抱着頭,猛地砸在桌子上,揉亂了整齊的頭髮。
最殘酷的事情,不是殺了他,也不是像小時候一些人侮辱他那般,而是被自己最尊敬,最依戀,最愛的皇后背叛了,利用世間最溫柔的母愛,徹徹底底的摧毀了他!那種痛苦,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從他得知真實情況居然就失去了意識而且還吐出心血就可以看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半響,司馬瑜使勁晃了晃頭,擡頭看着泯夜:“我把皇后用在我身上的方法搬到了你身上。她的情,我不得不還,所以,就算我心中有恨,我也得成爲太子最忠實的奴僕!在紫門內擴招勢力也是他的主意,他說了,我就照做!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我這樣對你,真的很抱歉!”
泯夜依然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也不正眼看司馬瑜。
“我賣你的人情還遠達不到足夠讓你死心塌地的幫我的程度,所以算我求你,你幫我!我欠你一個人情!”
司馬瑜呼吸沉重,死死的盯着泯夜,將自己承受過的痛苦往別人身上移植,他的良心的確過不去,但是隻有使用了這個方法,司馬瑜纔會發現這是多麼的好,也不得不佩服皇后的深謀遠慮。
轉了轉手中的酒杯,泯夜輕輕的將其擱下,睫毛動了動,用不含任何力道的口氣問:“欠我的情?那你準備拿什麼來還?”
司馬瑜一愣,嘴脣緊咬,思考了好久才擠出幾個字:“你想要什麼?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給你!”
“我要你的命,你給麼?”泯夜突然正視司馬瑜的眼睛:“我如果在太子登上皇位的過程中起到極大的,甚至是決定性的作用,他登基以後,我要你的命,你給麼?”
司馬瑜身體一顫,整個人就像昨石像般定在了那裡,一動不動,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已經變得跟錫箔紙一樣,整個人周圍散發着一種奇異的氣息,就像是……死亡的味道。
片刻後,司馬瑜突然仰天大笑,雙眼佈滿了血絲,通紅的眼睛和泯夜來了個正碰。
“好!只要你助他穩上皇座,我就把這條爛命給你!本來在三年前就該死了的人,苟延殘喘到今天也算不錯了!死對我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那好,”泯夜雙手輕拍桌子,起身轉過頭,背對這司馬瑜:“記着你今天說過的話,你這條命,遲早是我的。到時候你的生死不由天,由我!”
緩緩吐出一口氣,泯夜並不知道司馬瑜此時是什麼表情,但是他的心中可以猜到。
“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具體的事項,改日我們再議吧。”
合上門,泯夜的手久久停留在門上,頭緊貼着門,閉着眼,幾個深呼吸後,才緩緩張開。踱步慢慢走出,冷冷的月光灑在臉上,紫色的眸子看上去居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輝。
“別躲了,出來吧,我知道你在。”泯夜看向一處陰影,淡淡的微笑掛在臉上,但是明顯有點勉強。
幾分鐘過去,泯夜依然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裡,終於一陣颯颯的響聲後,一個人無奈地走出。
“你明明知道我在,幹嘛現在才揪我出來?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
這個聲音,不是顧恆又會是誰!
泯夜笑着搖搖頭:“你的氣息隱藏得很好,可惜我級別高你太多,發現你可不是難事。從你出現開始,我就發現你了。”
“那幹嘛不一早揪我出來?”顧恆斜着嘴吹了口氣,雙手交叉抱着:“還讓我聽你們說話,你存心玩我呢?”
“當然是存心讓你聽。不然怎麼把你拉到一條船上來。”泯夜攤攤手:“你以爲我白天的話是說來玩的?明顯是想引你上鉤啊!你要是不來,我可就會煩惱了。”
“你!”顧恆往後一跳,手指顫抖着指着泯夜,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原來自己是進了個賊窩了,難怪啊!
極力壓制了下想把泯夜按在地上揍一頓的衝動,顧恆雙手一叉腰,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憤憤道:“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泯夜雙手負在身後,一副正氣的派頭:“你今天聽到的事,大小也算個秘密,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會影響到我的人生安全。所以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和我一起共進退,還有就是馬上被我殺死。我去查過你了,你沒家室沒地位,沒有任何可以拿的上臺面的撐腰物。我要殺了你也沒什麼後顧之憂,只是不知道把你從小養大的那兩位老人會不會心痛啊?以後他們靠誰養啊?”
泯夜嘆息着搖搖頭,臉上也寫滿了唏噓之意,無奈啊無奈,可嘆啊可嘆。
“靠!”哪怕是如顧恆一般冷靜的人,也忍不住罵了出來:“混蛋,你是**裸的威脅,訛詐!拐賣良家婦女的萬惡之徒!該殺千刀遭萬剮凌遲個幾百遍的混賬!……”
一想到兩個老人,顧恆越罵越起勁,這兩個好心老人是他的軟肋,誰碰到都別想討好。
泯夜聽得直翻白眼,我做了什麼了,怎麼扯到良家婦女身上了?我是那種人麼?千刀萬剮?你自己怎麼不去試個幾遍?真是沒想到這老兄的口才還真不差啊!
看着暴跳如雷的顧恆,耳邊環繞着他嘰嘰喳喳不絕於耳的罵聲,泯夜手一翻,一股肉眼可見的靈魂之力在掌心中升騰而起,陰森的氣息蔓延開來,顧恆一瞧,立刻停了下來。喉嚨中咕嚕一動,這東西把那兩個人變成黑水的事他可沒忘啊,想到自己要是死後成爲那麼噁心的濃稠液體,顧恆不禁咧咧嘴,機靈的打了個哆嗦。
“選吧,我耐心不多。”泯夜吹了吹暗紅的靈魂之力,然後斜着瞟了一眼顧恆。
顧恆在這實力的差距下萎焉了,前一刻還是一身鐵錚錚的傲骨,這一刻就成軟綿綿的嫩草。
“我怕了你了,跟你混還不行麼?”有氣無力的說出這話,顧恆都覺得憋屈得狠。
“這就對了。”泯夜收回靈魂之力,拍拍手,笑着走到顧恆面前。
“以後我們就一起幫皇家的人做事吧,到時候一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顧恆略微沉吟了一下,緩聲道:“如果我是你,我說不定會把他剁了,幫他,絕對做不出來!這一點,我倒是很佩服你!”
泯夜擺擺手:“沒什麼好佩服的,他也過得不容易,我不過是順便幫他,歷練自己纔是主要的。讓他欠我一個人情,對以後也有幫助,一條人命,還是值點價的。”
“哦。”顧恆其實想說‘可我覺得你不是這樣想的’但是看到泯夜的表情,那種帶着淡淡憂傷的眼神,知趣的把話爛在了自己肚子裡。
若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跟着他賣命,也沒什麼關係。顧恆很重情義,能否讓他心跟情願的付出,絕對要經過他的認可,要不然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的心也不會改變。判定泯夜是個值得深交的人,他也就不會敷衍了事,說到做到,纔是他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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