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婧想起清單上的田產,開口建議:“其實這些隱戶清查出來,便可以將婁家的田地全部重新丈量,如果隱戶重新登記按人口分田地,如此我不相信還有隱戶不主動配合。”
這下謙王自己先肉疼了,他一臉難色的道:“這些財產可是本王養兵馬的基石,如果劃給那些隱戶,那本王這次抄家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最可恨的還是他擔了惡名,好處全給那些庶民得了去,他虧大發了!
夏婧聽了他這一番話,毫無形象的朝他翻了個白眼,“如今嶺南是你的封地,而嶺南的百姓就是你的子民,土地重新劃給他們,年底你多收賦稅不是一回事?”
道理是這個道理,謙王其實心裡也懂,只是到手的財產又要無條件的送出去,肉疼而已。
婁家祖宅違制的建築如今讓謙王來住,倒是挺符合他的身份,大院套小院,再加上曲徑迴廊,從前院走到後院就花費了他們半個時辰。
其他的院落夏婧沒有去看,但作爲全府老祖宗住的院子,她肯定要查看一番。
主院中最大的院子,坐落的位置最好,院子裡有花園,佈置的格外雅緻。
一行人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發現院子裡培育的名貴花木無數,光這個院子就如一個小型的名貴花木秀場。
夏婧深吸了口花木的香氣,感慨道:“我終於體會到了世家大族的奢侈生活,生活在這種地方,真的能消磨人的意志。”
她這個末世來的人,長期在這種地方生活,她都想直接躺平過養老生活。更何況應該奮鬥的年輕人。
謙王熱的渾身是汗,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
縱然如此,但這炎熱的天氣仍擋不住他的熱情,“王妃,這個院子你滿意嗎?用不用再去屋裡瞧瞧?”
夏婧對於自己住的地方肯定上心,她點了點頭:“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本王陪你一起去。”謙王今天真是拼了,忍着乏力的雙腿,又站了起來。
主院的房間倒是和外面一樣裝潢的很精緻,基本沒有什麼要添置的傢俱,夏婧四處查看一番,就是洗漱間和茅斯要改造一下,其他都還好。
這事讓紅梅記下來,到時到瓷器廠訂製一些蹲便器,洗漱盆再來改造。
其他的地方倒沒有發現需要改造的。
在回去的路上,因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辰,謙王便邀請夏婧一起去外面的酒樓嚐嚐嶺南的特色美食。
夏婧沒有拒絕,等吃完飯回去的路上謙王一直保持着好心情。
只是到了府衙,看到等在他小院外的王姨娘,他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
“你怎麼來了?”
王姨娘含笑說道:“算起來妾身已經很久沒來看望過王爺了,王爺也是個狠心的,一直都不曾來看望妾身。”
說着怨怪的話,可她的語氣表情一點怨怪的意思都沒有。
謙王最喜歡的就是她這種不爭不搶大度的態度。
對於這個跟了自己幾十年,存在感不強的小妾,今日聽了她的話,心裡多少有點愧疚。
他擡腳先一步進了院子,“站在外面不熱麼,進來吧。”
王姨娘對阿奴笑了笑,才穩步跟了進去。
謙王回了屋先讓小廝準備溫水先洗去一身的汗漬,穿好單薄的褻衣走了出來。
他坐在主位上喝了一盅茶,才問道:“今日怎麼想起過來看本王?”
屋裡除了自己的丫鬟就是剩下阿奴,見沒有外人王姨娘直言道:“王爺抄家得了不少好物件,爲何只給王妃和孫姨娘,卻獨獨忘了我們四房?”
謙王心虛的撓了下鼻子,看了眼阿奴,呵呵笑了笑:“王府這後院就沒有秘密可言。”
王姨娘似無奈的道:“知道沒有秘密可言,王爺更應該將一碗水端平。”
謙王朝阿奴示意,“去準備一些銀兩,給其他幾房送過去。”
給了孫姨娘和王姨娘總不好漏掉自己嫡出的大房和二房。
面上笑呵呵,心裡卻已經將嘴巴不嚴的孫姨娘記上了一筆。
害得他破財!
爲何他如此篤定是孫姨娘說漏了嘴呢?
因爲夏婧挑選完宅子就跟着他一起外出了,剛回來不可能這麼快的時間就傳到王姨娘那兒。
回到自己小院,夏婧洗漱完打了個哈欠便躺上牀午休。
睡了一覺醒來,才讓人去傳話給丁掌櫃,讓他明天直接在鹽鋪裡開始售賣冰塊。
謙王更是第二天就讓曾嚴去鹽鋪買冰,在嶺南這段時間他受夠了這炎熱的天氣,如今知道有冰賣,他怎會錯過這個享受的機會。
謙王用冰,等於整個王府都瞞不住,大家都知道王妃的鹽鋪有冰賣。
孫姨娘更是一知道消息,一刻都不願意等,直接找到曾嚴,“曾嚴,聽說府裡購買了不少冰回來,讓人送一些冰去我的院子裡。”
曾嚴拿着賬本查看採買回來的物資有無缺漏,聽了孫姨娘的吩咐,回過頭實話實說:
“今日派人去購買的冰只夠供王爺使用,孫姨娘如果想用冰,可以派馬車去王妃的鹽鋪購買。只是老奴得提醒您一下,如今府衙後院沒有冰窖,您想用多少就買多少,如果多買了用不了也會化了,純屬浪費。”
孫姨娘怎麼可能願意自己出錢,她臉色不是很好看,“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哪知道外面的道道,這事還是要麻煩管家派人再去跑一趟。”
曾嚴稍猶豫一下,便點頭,“行,既然姨娘不方便,那老奴就再派人跑一趟,只是買冰的銀子必須您自己出。”
孫姨娘皺起了眉頭,“現在又沒有分家,爲何買冰還要我們自己出銀子,以前在府裡每年夏天的冰不都是府裡按人頭分配?”
“以前在京畿,我們府裡有自己的冰窖,每年冬天都會存大量的冰,到了夏天府裡用冰方便,又不用出銀子另外購買,當然大家用冰免費。”
如今府裡入不敷出,嶺南夏天炎熱的時間長,冰就是個緊俏商品,價錢肯定不便宜。
王爺早上就吩咐過了,府裡誰想用冰自己出錢,不準走公中的賬。
“既然府裡以前夏天有冰用,爲何到了嶺南不配給冰?莫不是夏天用冰的份額被你這個老奴才貪了吧?”
這話有點胡攪蠻纏,曾嚴只當沒有聽見,和後院的女人爭執,鬧開了王爺只會責罰他這個奴才。
不計較不等於他會給她好臉色。
曾嚴沉下臉來,“孫姨娘如果有什麼疑問可以去問王爺,老奴這裡正忙着對賬今日的物資,如果因你耽擱了今日的食材送進廚房,中午膳食不能按時提供,到時上面追究下來,老奴便會向王爺直接言明緣由。”
曾嚴這邊的情況,很快便傳到其他幾房的耳裡。
大家對於用冰要自己出銀子都有怨言,但他們不敢表露出來,最多隻敢在各自房裡抱怨一兩句。
一塊冰五十文,一間房間四個角落放冰盆,便是四塊冰。
一天一個房間要八塊冰才能滿足一天的需求。
這只是謙王一天的用量,其他幾房的主子可不止一位主子,也不止一個房間要用冰。
就拿最具代表性的在大房而言,李承尚夫妻住一間房,下面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又有孩子,再算是李承尚的妾室,一天的用量就按八個房間算。
一天用冰就得消耗差不多七兩銀子,一個月就是兩百一十兩。
況且嶺南的夏天可不止三四個月。
算下來一個夏天用冰的銀就要近一千兩。
嘶!
這賬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光王府這幾房用冰量就要幾千兩,整個府城多少世家鄉紳?
等夏天過去,光賣冰這一項,夏婧就可以賺得盆滿鉢滿。
要說其他幾房不羨慕是假。
“你說王妃鹽田都分了府裡一份,這冰是不是也該給府裡一些分紅?”
李承益和自己的夫人閒聊時,就提出此問。
四夫人吃了一口糕點,搖頭:“怎麼可能,當初曬鹽之法交給府裡,我猜她是看在大家剛到嶺南,想讓王府在嶺南早日立穩腳纔出此策。如今王府一切走上正軌,她怎麼可能將下金蛋的母雞交給府裡!”
況且,除了小五,其他都不是親生子,王妃怎麼可能無私的一直奉獻。
李承益當初在京畿就是出了名的紈絝,在外花天酒地有王府撥給他的產業支持,勉強夠他花銷。
如今逃到嶺南,等於京畿的產業全沒了。
嶺南獨屬於他們四房的產業,只有夏婧給他們的十幾頃荒地,還有謙王給的一萬兩銀子。
再想置辦產業都是用四夫人的嫁妝銀子置辦的。
後來允許他們招募五千兵丁,他卻因沒有銀錢如今才招了兩千不到。
養兩千新兵每天要消耗不少糧食,這還不算軍械軍服等消費。
李承益如今的境況算是身無分文又負債。
作爲負債又無力償還的人,就特別眼紅夏婧能下金蛋的母雞。
他嘆了口氣,“如今來了嶺南,我們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你有沒有什麼賺錢的點子?”
四夫人不緊不慢的將口中的糕點嚥了下來,再喝了兩口茶潤潤喉,纔開口:“就算我有點子,那也得你願意去賺才行啊。”
李承益本是隨口一問,聽夫人的語氣似乎真有賺錢的點子。
他眸光一亮,湊到她的身邊,笑眯眯的問道:“夫人有何點子,不妨說出來,爲夫幫你參考參考?”
四夫人似不相信他,開口的語氣帶着懷疑:“縱然我腦子裡有千般點子,你能吃得了苦?”
李承益聽了,稍微有點猶豫,但想到如今的處境,臉上又帶了一絲期盼,“夫人別管爲夫吃不吃得了苦,你先說來聽聽,如今我們的處境你也清楚,這人啊,被逼急了說不定發揮無限潛力!”
四夫人看到李承益的表情,不由得有點相信他。
不過,說說也無妨。
“每個地方都有賺錢的門路,只看你能發現否。而嶺南別的我也不瞭解,但咱府裡就有賺錢的門路,如果你下定決心奮發圖強,便可以試試。”
李承益被她的話吊足了胃口,催促道:“府裡有什麼門路?你別賣關子,趕緊說!”
四夫人笑看着他猴急的模樣,“雪花鹽啊!”
“雪花鹽?”李承益挑了下眉,一瞬不瞬的盯着四夫人,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雪花鹽母妃規定在嶺南售十文一斤,但在其他州府可沒有規定,如今趁着外地客商知道的人數有限,我們可以組織一支商隊,專門販雪花鹽到其他州府,想來是個掙錢的門路。”
李承益直直的盯着四夫人,內心震驚不已,“這事我怎麼沒有想到?”
四夫人期待的搖了搖他,“夫君覺得我這主意怎樣?可行?”
李承益定了定神,捧着四夫人的臉頰就在紅脣上親了一口,“哈哈,可行,太可行了!明日,不今天本大爺就去王妃的鹽鋪定購雪花鹽,商隊就用前段日子招募的新兵押運。”
說着,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夫人去抽調幾名管事出來,爲夫定購好了鹽就將兩千兵丁分成四支隊伍,五百人一隊,分別販往四個城池。如此,不愁賺不到錢。”
沒有妻子不希望丈夫上進,四夫人見李承益想賺錢的勁頭,心裡高興,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下來。
夏記鹽鋪。
李承益從悶熱的馬車內下來,一身熱汗,當看到鹽鋪門口掛的簾子就知道里面的溫度必然涼快。
當掀開簾子走進去時,果然如此。
丁掌櫃一路跟着謙王府的隊伍來到嶺南,自然見過李承益。
“哎喲,什麼風把四爺吹來了?”
李承益感受着店內的涼意,調侃道:“好你個丁掌櫃,比本大爺還會享受,我都不敢這麼奢侈的用冰。”
丁掌櫃笑了笑,抱拳:“全是託王妃的福,要不然哪有小的享受的命。”
李承益圍着冰盆轉了幾圈,強行將黏在冰上的視線挪開。
他走到櫃檯旁,指着鬥裡的雪花鹽道:“爺想帶隊走一趟荊州,你們這種雪花鹽可有庫存?”
“四爺想要多少?”
“你們倉庫裡有多少?”
丁掌櫃笑意中帶點自得,“不瞞四爺,如今我們的雪花鹽要供整個嶺南,剩餘的纔會賣給外地客商,倉庫裡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概上萬斤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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