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剿滅
第二天,天還沒亮,修整好了的衆人就從山間的密道走了進去。進入密室的時候,張暮雨正蜷縮在一團被子裡,睡得香甜。但是很快,腳步聲和被注視的感覺讓他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警惕的看向四周。
莊淺注意到小孩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看清來人後才整個放鬆下來。張暮雨揉了揉眼眶,昨天哭過,睡得也有些晚,他的眼睛腫腫的。他很快清醒過來,穿好衣服打理了自己,這個時候,莊淺他們已經開始圍着一個圓桌和茶了。
張暮雨站在桌邊,保持了三步的距離,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冀:“我以爲你們今天不會來了。”
莊淺放下手裡的茶杯:“我們希望快點上路。”
很快,大家就站在了祠堂後的密室裡,孟遠正通過密室觀察外面:“嘖,這個可比望遠鏡好多了,完全不符合光學原理。”
張暮雨有些緊張,他沒有想到一切來的這麼快以至於有一點不真實:“玉佩每過六個小時亮一次,每天四次,都是整點。他們不會放過任何靠近祠堂一點的人。”
“難怪,祠堂本來就離山腳更近,而公路又在半山腰修建,估計喪屍是產生了危機感。畢竟他們還沒有智慧,只是下意識的守護寶物。”葉景程看了看手錶,“真巧,馬上就六點了,我們等光芒散去?”
“不如在光芒散去前部署好。”顧宸沉吟,“在光芒擴散的瞬間喪屍會呆滯一會兒。”
鬱夢瑤從儲物袋拿出了她的傳承之物,巨大的刀在空氣中發出一聲輕吟,似乎在抱怨主人對它的冷落。“快點吧,我們還有十分鐘。”鬱夢瑤把頭髮紮在一起,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走吧。”
石板門再次被推開,路過放着神龕的房間,衆人開始了部署,接着就開始等待時間的流逝。
嗡——
莊淺手上的表震動了一下,來了!
兩顆玉佩開始發出淡淡的熒光,房間內的一級喪屍騷動了一下,開始想着供桌接近。
就是現在!莊淺伸出右手,在空中猛地劃下,所以人立馬離開了既定的位置。
轟——
鬱夢瑤的大刀猛地抽飛了站在外圍的兩隻一級喪屍,兩隻喪屍嘶吼着憤怒的向她走了兩步,又猶豫的在原地轉了兩圈,再次向着供桌靠攏。但是鬱夢瑤的攻擊再次緊隨而上,兩隻喪屍不得不躲開,並且反擊,漸漸的,憤怒的喪屍完全拋棄了散發着光芒的玉石,開始追逐這個同樣誘人的食物。一路上,鬱夢瑤再次招惹了兩隻外圍的喪屍,於是四隻一級喪屍憤怒的咆哮着,跟着她去了偏殿。
同時,孟遠的長鞭帶着跳動的妖異火苗,也分走了五隻外圍的一級喪屍,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圍着神龕的其他十幾只喪屍開始躁動,他們感到了祠堂裡突然冒出的氣息。莊淺和顧宸對看一眼,對着這些喪屍發起了攻擊。越是靠近供桌的喪屍越是難纏,鬱夢瑤和孟遠引走的都是剛到一級或者升級沒多久的喪屍,剩下的這些足夠讓留下的人吃點苦頭了。不過這還是他們從末世開始以來,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挑戰,所以每個人都專心致志,甚至有的興致勃勃。
莊淺和顧宸突然逼近兩隻靠的很近的喪屍,巨大的水牢在莊淺的控制下憑空冒出,在喪屍反應之前完全包裹了他們。顧宸伸出手,紫色的雷電冒着耀眼的白光分成幾條向水牢撲去,水是通電的,瞬間水牢內部充滿了不斷撞擊的閃電,白色的光芒照耀着祠堂的正廳,連玉佩發出的光都蓋不住它的耀眼。
其他的喪屍也反應過來開始攻擊,顧宸向旁邊一躍,躲開了一隻喪屍的利爪,手裡的雷電消散了。莊淺卻是向着還冒着白光的水牢逼近了一些,剛好躲開一隻喪屍的攻擊:“凝。”
水牢咔嚓咔嚓結成了冰塊,在雷電攻擊下去了大半條命的喪屍被凍住了。莊淺臥倒,單手撐地,再向後一躍,躲開接二連三的攻擊:“爆。”
冰瞬間炸開,細小的冰屑四散開來,帶着一股冷風,剛好衝擊了靠近莊淺的兩隻喪屍的行動,讓他們退後了一步。莊淺一翻手,手裡出現了一塊靈石,雖然空氣裡的原力和魔力已經十分充裕,但是還是趕不上靈石,他一邊吸收靈力,一邊繼續默唸法術。跟着喪屍一起碎成渣渣的冰屑籠罩了正廳的一個角落,在莊淺的法術下,它們變成了寒冷的霧氣圍繞在莊淺四周,喪屍的行動似乎遲緩了一下。
一開始,莊淺和顧宸就合力幹掉了兩隻喪屍,現在莊淺面前圍攻着六隻,顧宸那裡分了五隻,開始了混戰。
莊淺向後一躲,兩隻喪屍的攻擊就對上了,戰鬥的本能讓它們放緩了速度,縮小了力道,準備錯開攻擊。可就在兩隻喪屍以爲這個緣故變得有些緩慢的時候,葉景程突然出現在一隻喪屍身後,泛着寒光的匕首劃出一條銀色的弧線,喪屍的頭顱掉在地上之前,葉景程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另一隻喪屍由於面前的障礙突然消失,順着慣性向前蹌踉了一步,一隻金箭夾雜着螺旋的青色能量穿透了它的腦袋。
本來壓力有些大的莊淺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知道,這樣的攻擊,唐允哲只能發出兩次就會枯竭,而葉景程的靈力也無法支撐這樣的高速太久,所以最後還是要靠自己。
……
半晌,莊淺再次退後,躲開了嘶吼的喪屍的攻擊。
“哈……哈……”他小聲喘着氣,手裡的靈石卻又收了回去,他已經分不出心神來吸收能量了,而他體內的源力也不多了。遠處,顧宸也在和最後一隻喪屍糾纏,葉景程,唐允哲還有葉曦文早就力竭,不能輔助了。
眼前的一級喪屍斷了一隻胳膊,卻比之前更加興奮的嘶吼,它的眼神已經不再那麼渾濁,甚至變成了深深的暗紅色,這說明它離二級只有一步之遙,剛剛他突然控制兩隻一級喪屍做出配合就讓莊淺吃了不小的虧。
莊淺再次運轉源力,兩個火球開始在手心燃燒,他不斷的壓縮,並且把源力轉化成木屬性的能量輸入火球,火球的顏色變得越來越炙熱,火星跳動着,帶着灼熱的氣息。彷彿感受到了危險,喪屍猛地退後,低吼着警惕的看着這個人。
莊淺手裡的火球猛地朝着喪屍擲出,喪屍飛快的躲過一次攻擊,但是被另外一個火球砸中了腹部,“吼!!!!!!!”他嘶吼着,不顧扭曲的身體想要靠近莊淺。莊淺喘息着看着它,還沒完!剛剛被喪屍躲過的火球又突然返回,在莊淺的控制下襲向了喪屍。喪屍嚎叫着,卻只躲開了腦部,然後被砸到地上,激起大量碎石……
喪屍躺在地下抽動着,它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四肢的骨頭和肉都破敗的不足以支撐它的行動了。它不甘心的嘶吼,暗紅的眼睛越來越亮,渾濁漸漸褪去……
“吼!!!!!!!!!!!!!!!!”喪屍突然站起來,身上的腐肉像是有生命一樣蠕動着,開始生長,修復……它碎裂的骨頭肉眼可見的接在了一起,被蠕動的肉蓋住,它的某些部位開始出現了青黑色的皮膚……
進化!莊淺眯起了琥珀色的眼睛。
喪屍痛苦的仰天長嘯,本來外面騷動不已的普通喪屍像是遇到什麼讓人害怕的東西一樣退開了一些,但是祠堂裡誘人的吸引力讓它們徘徊着不肯走的更遠。
不顧還在修復的身體,喪屍猛地跳起,向莊淺撲來……
幾乎是和這個動作同時發生的,一個暗黑的暗系能量球和一個光明的光系能量球突然向喪屍砸去,並且在它腦袋前碰在了一起。
轟——
劇烈的能量碰撞掀起了一股風,讓莊淺不得不退了一小步。
遠處,喪屍再次躺在了地上,變得破敗不堪,已經緩慢下來的修復速度完全不能拯救它的傷口。莊淺運轉着身體裡最後的源力,堅硬的冰刃切下了喪屍的腦袋,他暗紅的眼睛再次黯淡下來。
“呼……”莊淺深吸一口氣,看向顧宸,發現由於喪屍進化對顧宸的對手產生了影響,顧宸已經穩穩的佔了上風,馬上就要勝利了。莊淺移開目光,看向了站在門口喘氣的張暮雨。
小孩撐着膝蓋,大口呼吸,消瘦的小臉有些蒼白,剛剛的攻擊用了他全部的力量。莊淺過去就覺得他的眼睛很好看,很大,瞳孔很黑,現在他好看的眼睛裡閃着堅定的光芒,看到莊淺的視線,眼裡滑過一絲彆扭和期待。
“謝謝。”莊淺對小孩微微一笑,雖然他早就準備好了殺招,身上也帶着防禦的玉佩,再不濟也有墨玄,但是他並沒有說,只是溫和的對小孩笑了笑,“你很努力。”
小孩身後的門被打開,顯得有些力竭的葉曦文靠着葉景程走了出來,他們手裡都拿着靈石,正在恢復。
“解決了?”正廳連着偏殿的門口,鬱夢瑤扶着孟遠走了進來。
莊淺對着孟遠挑眉表示詢問。
孟遠對他露出一個痞痞的笑:“運氣不好,外面有一隻突然進化了衝進來。”
這時,顧宸也解決了喪屍,開始收集地上的晶核,其他人趕緊去幫忙。
收集完後,莊淺看向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張暮雨,發現他正瞪着葉曦文,眼神倔強還帶着不服氣。莊淺有些莫名,對小孩說:“快點吧,喪屍要進來了。”
祠堂外,普通喪屍們騷動着,開始向着祠堂逼近。
張暮雨的手有些顫抖,他抿着嘴,拿起了兩塊玉佩,完全沒有阻擋。玉佩入手冰涼,卻燙的他的心一顫,讓他眼眶有些熱。張暮雨跟着大部隊往祠堂後的房間走,手裡緊緊的握着玉佩,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在這之前,拿回父母的遺物是他所有的目標,他用重重外殼包裹弱小的自己,甚至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再也拿不回來了。可是現在,冰涼的玉就躺在他手心,張暮雨就有些恍惚,這太過容易,也不真實,可想的父母,手心的溫度又讓他想哭。
當小木門被關上時,普通喪屍已經開始涌進祠堂了,但是突然所有的氣味都消失了,不管是誘人的給他們能量的玉石,還是同樣好聞的異能者,喪屍開始騷動起來。
唐允哲正毫無形象的坐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手裡握着靈石在恢復,聽到開門聲,他睜開眼,對莊淺露出一個大大咧咧的笑。
莊淺看了看跟在後面木木呆呆的小孩,有些好笑,他示意張暮雨看神龕:“試試吧。”
張暮雨吸了一口氣,走到神龕面前,伸出手。
當他的小手碰到圓形的物體時,它突然散發出光暈,然後慢慢漂浮了起來。消除了灰塵的圓形物體浮在半空中,竟然是一個玉質的八卦,但是兩邊卻少了那兩點。張暮雨仰着頭,愣愣的看着浮起來的八卦,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直到他感受到手心裡的小小玉石震動起來,才下意識鬆開緊握的手。原本吸引喪屍的兩顆小小玉石再次褪去了黯淡,變得美麗剔透,它們緩緩漂浮到八卦圓盤上,鑲嵌了進去……
變得完整的八卦玉石顫抖了一下,然後發出耀眼的光芒。
等到光芒散去,它變成了一塊小巧剔透的八卦玉石,緩緩飄落到張暮雨手裡。張暮雨愣愣的看着手心裡只有巴掌大的玉,慢慢握住了它,一股信息衝進他的腦海,讓他昏了過去。
等到張暮雨再次醒來,他躺在密室的被子上,一切都和早上離開前一樣,莊淺一行人正坐在桌前喝茶。
莊淺看到小孩醒來,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們都已經恢復了,也是時候出發了,至於休息,下一個無人的村子是一個白□域,他們可以在那裡修整。
“我們要走了。”莊淺沒有問張暮雨關於八卦的訊息,不過是一個特殊的傳承之物而已,這個年頭,特殊的人太多了。
Wωω▪ t tkan▪ c o
小孩愣了一下,握着手裡變得和他的體溫一樣溫暖的玉佩:“我送你們吧。”
後山出口。
天又開始下雨了,莊淺等人依舊穿着雨衣,小孩卻沒有打傘,只是讓細細的雨絲飄在他身上,彷彿母親的撫摸。
“你……以後想幹嘛?”唐允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
張暮雨擡起頭看他,發現雨飄進了眼睛裡,於是他又低下頭。他看着腳下溼潤的土地,小草是柔嫩的新綠色,整個山脈都是生機勃勃的。張暮雨看向山腳下的村子,剛剛祠堂的動靜那麼大,村裡人肯定都慌亂了吧,沒有賴以生存的庇護,他們會怎麼樣呢?再次詛咒自己給村子帶來了災難?後悔沒有除掉自己?
張暮雨回憶起自己的母親,那是一個溫柔的女人,也許她並不美麗,甚至有些粗糙,可是她一直都是溫柔而聰明的。她快死的時候,只是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不斷的重複兩件事,第一件就是‘小雨是媽媽的寶貝,不是災星。’
而第二件——
張暮雨看着遠處的張家村:“媽媽說,不要恨他們,憎恨只會毀了我自己。”他再次揚起臉,然雨水打到他臉上,飄進眼睛裡,露出了一個有點諷刺的笑:“而且,我什麼也不做他們就會自取滅亡的。”
唐允哲有點誇張的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我還以爲你要保護社會,這個給你。”他手裡有一個小包,裡面有一把小刀和幾個大型安全區的路線圖。
“哼!”張暮雨不滿的瞪着他,黑色的短髮被雨水沾溼,貼在臉上,眼神依舊倔強,卻是確實多了些什麼,他接過小包,彆扭的看着唐允哲,聲音小小的“謝謝……喂,你給我唱支歌吧。”
唐允哲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摸摸腦袋,卻碰到了雨衣的帽子。他大大咧咧的笑了笑,開始輕聲哼唱:
“柳葉綠,桃花紅,過了寒食是清明。
煮雞蛋,卷單餅,蕩完鞦韆放風箏。
郊外春光美如畫,全家老少去踏青。”
張暮雨站在雨裡,面前這個人,聲音一點也不柔和,還有些走調,可是也許是雨聲太朦朧,他恍惚聽見了媽媽的歌聲;看到媽媽坐在炕頭,仔細的編着一隻竹籃,院子裡,父親正認真的敲敲打打,爲他做一個新玩具……
歌聲結束了很久,張暮雨才擡起頭,面前已經沒有人了。
只有春雨還在細細的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