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才宣佈會議開始,接着自然是黎部長講話,金恩華也懶得聽黎部長講了啥,無非是形勢大好,決不是小好,反正都是意義重大,必須必要,云云,聽得金恩華有些頭大,接着是宣佈天州地委新的班子,金恩華一一看去,倒是對其中的排名挺有興趣。
地委書記江海洋,這名字,都是水,倒蠻符合天州的,真是來對地方了,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瞧身材就是北邊來的,知識分子模樣,國家計委的付司長,金恩華心說,莫非又來個“過路客”。
付書記兼行天州地區行政公署專員劉希才,這上面一排人中,明顯的老大哥,老頭明顯的老氣橫秋了,可惜沒趕上好時候喲。
黨羣付書記方寧君,戴一付近視眼睛,他媽的,方家老玄翻身了,十足一付刁德一模樣。
紀委書記施江南,呸,老混蛋還沒滾呀,這個方家的狗腿子,恨不得跳上去送他幾個巴掌。
政法委書記兼地區公安局長顧劍峰,瞧那張陰臉,方家的一條狼狗,他都沒走,這回方家沒啥損失哇。
組織部長穆宏偉,這名字,夠有氣派,個子也蠻“宏偉”,不愧爲省委組織部裡來的,總算趕走一個方家人了。
青嶺縣委書記柳慧如,呵呵,自己的女人,那高挑的個子,臺上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不如,一個字,好,兩個字,好好,把宣傳部長擠到後面去了,這是怎麼回事?
宣傳部長李騰,四十左右的瘦高個,寧州調過來的,新人麼,排在一個縣委書記後面,氣也不敢生吧。
統戰部長向道林,呸,老東西,老子『操』你他媽的祖宗十八代。
軍分區司令馬魯民,一個好老頭,在常委會裡,相當於自己女人的保鏢哩。
地委辦公室主任郝然,個子最矮最瘦,排位老末,倒也名正言順,一個八面玲瓏的傢伙。
細細一數,自己知道的方家鐵桿還有兩雙,除了向道林這個草包,其他都不是好惹的主,真是打不死的方家呀。
輪到新來的江書記講話了,金恩華也是昨晚沒睡好覺,不知不覺的閉上眼,踏入了夢鄉。
接着,是劉希才戴上老花眼鏡,宣讀各縣的幹部對調名單,和新提撥的幹部名單,然後,地委辦公室主任郝然宣佈新任幹部的組織談話安排,瞌睡中醒來的金恩華沒聽進去,煙癮上來了就往外走,恰好郝然一擡頭,馬上叫道:
“金恩華同志,請你不要跑,江書記和劉專員要親自找你談話。”
會場裡響起一陣善意的鬨笑,金恩華難堪的站在門口,金恩華訕訕一笑,反正醜名遠揚了,點個名怕什麼,索『性』高聲嚷道:“郝主任,我在走,我那敢跑呀。”
十點多鐘,柳慧如領着金恩華,來到劉希才的辦公室,許仁章和黎部長的秘書坐在外間,許仁章同柳慧如打了個招呼,又朝金恩華點頭示意,轉身推門走進了裡間,一會兒,他走出來說道:“柳書記,金付縣長,請兩位進去吧。”
金恩華跟着柳慧如走了進去,黎部長坐在辦公桌前,江書記和劉希才分坐在兩張單人沙發上,當然是柳慧如先一一招呼,然後纔是金恩華,學着柳慧如的樣子,恭恭敬敬的,腰也難得的微微弓着,不敢有絲毫的放肆。
黎部長微微頜首,沒有說話,江海洋也是點點頭,這個辦公室的主人劉希才說道:“慧如同志,你請坐。”
柳慧如坐到長條沙發上,金恩華好不自在,劉希纔沒叫他的名字,他是不敢坐的,只好直挺挺的站着,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裡,索『性』凝神的看向前方。
除了柳慧如,三雙眼睛的目光,掃得金恩華如芒在背,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劉希才突然問道:“哼,臭小子,剛纔不是郝主任看見,你是不是又要溜號呀?”
一聲“臭小子”,包含着情誼和疼愛,分明說清了彼此的親密關係。
“劉書記.......”
“兩位領導,這是我們天州有名的溜號大王,一有會議就找理由開溜。”劉希才說着,又轉向柳慧如問道,“慧如同志,是不是這樣呀?”
柳慧如微微笑道:“劉專員,情況確實是這樣的,屢教不改,屢改屢犯,我們縣委沒少批評他。”
得,見面先揭短,不是好兆頭啊。
劉希才問道:“臭小子,聽說你在下面轉了四五天,到過二十多個鄉鎮,今年早稻收成如何?我要句實話。”
“這.......”金恩華看了看柳慧如一眼,亮亮嗓子說道,“報告劉書記,頂多畝產六百五十斤。”
“哦,”劉希才說道,“各縣報上來的,最低也是七百多斤,只有你們青嶺在七百以下,國家去年就取消了統購統銷,你用得着打埋伏嗎?”
金恩華猶豫了一下後說道:“劉書記,農民說畝產六百斤強,村幹部報的是七百斤,鄉幹部又報了七百五或八百斤,我下去看了看,覺得還是農民們說得對,上報地區的具體數據,我要向新來的任縣長彙報後再作決定。”
江海洋微微一笑後問道:“小金同志,你覺得農民們的種糧積極『性』怎麼樣?”
“江書記,農民們現在種糧的積極『性』,沒有前幾年高,一畝水稻田的年收入,比不上外出一個月賺的錢。”
江海洋點點頭,“嗯,聽說你們青嶺有個口號,是你小金同志提出來的吧?號召廣大農民走出去,見世面學技術得信息做生意,那麼,你們採取了什麼措施,保證農民手裡的承包田不拋荒呢?”
“江書記,這個口號是去年就提出來了,我們爲了防止農民們拋荒承包田,採取了很多措施,一是讓承包田的使用權向種糧大戶做臨時轉移,我們青嶺已經有上千多戶種糧專業戶,二是制定了對拋荒現象的懲罰措施,並和鄉村兩級幹部簽訂了責任狀,三是允許農民在部分承包田上種植經濟作物,用提高農民收入的辦法來調動農民的積極『性』,四是嚴格落實各項措施,農業局專門有個檢查小組,不停的下到各鄉鎮檢查,一發現有拋荒現象,馬上責成相關的鄉村幹部預以補救,當然,我們的工作做得還不夠到位不夠細緻,嚴防死守之下,還是出現了個別農戶的拋荒現象。”
江海洋說道:“金恩華同志,你是主管農業的付縣長,農業方面的事,以後有機會我們接着探討,今天我和劉專員,是代表組織,也就是天州地委,正式和你談話,本來這應該是組織部的事,可趕到一塊了,就只好由我們兩位越俎代庖了,你從今天起,你被正式任命爲青嶺縣縣委常委,希望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辜負組織對你的信任.......”
“黎部長,江書記,劉專員,我一定努力學習,勤奮工作,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兢兢業業,決不辜負組織對我的殷切期望。”金恩華莊嚴的回答道。
江海洋點點頭,轉向黎部長說道:“黎部長,請您說幾句。”
黎明望着金恩華,親切的問道:“小金同志,我來之前,李書記請你轉達他對金老先生的問候,同時託我帶話給你,香港之行一定要行,希望你儘快的實現香港之行。”
“謝謝李書記,謝謝黎部長,待夏收夏種一結束,我馬上啓程前往香港。”
黎明微微的笑道:“我是來旁聽的,老江老劉,你們繼續吧。”
劉希才冷着臉說道:“臭小子,你不但是金老先生的外孫,你更是國家的幹部,香港畢竟不同於大陸,到了那裡給我收斂點,遵守政治紀律,別犯自由主義,特別是不要給我滿嘴跑火車。”
金恩華只好唯唯諾諾,心裡頗是不以爲然,到了香港昨的,你們又不能看着我。下面江海洋和劉希才又是一通灌輸,他思想開了小差,就當這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出了。
走出劉希才的辦公室,金恩華長長的出了口氣,“唉,折磨人喲。”
柳慧如噗地一笑,“你以爲常委那麼好當嗎?”
金恩華苦笑着搖搖頭:“坐也不讓我坐,這不是給我來個以勢壓人麼,唉,本來這幾天下鄉就累死了,現在還這麼的折騰,我不管了,下午的會我不參加了,找個地方睡覺去。”
說完,不等柳慧如開口,轉身早一溜煙走了。
昨天晚上金恩華喝醉了,歡送陳石宇和錢坤李正民,他真情流『露』,喝得最兇,官場上的分手,不是生離死別,以後也還能常見常聚,但是明擺着,再也很少有並肩戰鬥的機會,何況三個人都算是朋友,基本上是志同道合,金恩華有些瘋癲,柳慧如不去制止,別人更不敢上前,最後還是程建國喊來人,連扛帶拖,才把他弄回家去,第二天醒來已是中午,不幸錯過了迎接新縣長和新組織部長的隆重儀式,也缺席了上午的見面會。
任鍾信坐在原來陳石宇的辦公室,條件有限一切照舊,任鍾信不講究這些,他是來工作而不是來享受的,從常務付縣長升任一縣之長,這份沉甸甸的擔子他感到沉重無比,青嶺很特殊,青嶺的幹部更特殊,他來到天州工作兩年多,從不摻和門派之爭,心思都在工作上,人家都說青嶺的水又渾又深,他能告誡自己的唯有小心和勤勉,三十五歲,在體制內當屬風華正茂,前程似錦,何必要在小溝小河裡爭先恐後。
“建國,坐坐,紅秀同志剛接任辦公室主任一職吧,辦公室這塊她可能一時還沒上手,就麻煩你給我找個秘書,還有,我家裡人下午馬上要過來了,也要麻煩你給找個房子。”任鍾信向程建國微笑道,兩個人以前到地委開會時見過幾次,還在省黨校同學過,算是比較熟的老熟人了。
領導對下屬的稱謂,是大有講究的,象這些付縣長,直接喊建國,那就是一種親近之意,肯定了兩人比較相熟的程度,對王新華喊老王,是表示一種尊重,畢竟王新華年齡大了近一輪,有其他下屬在場,一般要在姓後加上職務,如果直接連姓帶名的叫,要不是地位相差懸殊,就是比較疏遠,或多用於提醒對方,有時還有點責備和批評的意思,當然,黨內開會或談話,那是非得在名字後面加上同志兩個字。程建國本來比任鍾信大不了幾歲,叫建國而不叫老程,更顯得親近和示好。
程建國笑着說道:“任縣長,我正要向你彙報呢,辦公室有幾個小夥子都不錯,材料上都有,具體定哪一個,由你自定,房子也安排好了,等你家人一到,熊江平付主任會全面負責的。”
任鍾信點點頭,“建國,謝謝你啦。”
“任縣長,你客氣了,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應該的。”程建國說道,“噢,對了,有件事我先說明一下。”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幕後潛規則:官道迷情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