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紅樓

三月桃花,春風送暖,連着大街上的人都似乎沾着這桃花的喜氣,一個個面帶笑色。這裡是燕京,燕朝的帝都,地處江南水鄉,盛產顏色豔麗的花卉和溫婉碧玉的美人。

前面的廣場上聚集了許多人,把這裡圍的水泄不通,兩個差不多七八歲的孩子在擁擠的人羣裡鑽來鑽去,想要更往前一點,可能因爲個頭小,還真的跑到了前面去,兩個孩子都穿着粗布衣服,後面較瘦的孩子擔心的看着剛剛拽着她擠到了人羣前面看熱鬧的女孩

“婉兒姐,要是讓她們知道我們沒去買香,就糟了!”

前面的女孩正興奮地看着雜耍表演,聞聲回過頭來安撫地看着她

“阿青,沒事,今天他們是故意要把我們支走的,我們回去晚了不會捱罵的,放心吧!”

楚沐青看着這個才大她一歲的女孩子,一年的時間已經讓沐青足夠完全的信任身邊的這個女孩,在那個大院子裡,只有她們兩個人相依爲命,過着謹小慎微的生活,

但似乎她總是比自己看得多,好像倚春樓裡的姐姐們一樣,只要一句話或一個眼神就能知道要幹什麼纔是對的,

以致直到多年以後,沐青才明白,那是身處惡境裡逼出來的成熟。

一年前的沐青醒來發現自己已不在那個破廟裡,她渾身痠痛,沒有一絲力氣,等有人走進來,突然強烈的光線刺的她睜不開眼,沐青背過手遮擋住眼睛,等她適應了,睜開眼便看見一個上了年紀卻保養很好的女人,後面跟着一個體格很壯的男人眼睛上下的打量着她,那女人看着沐青,卻對身旁的男人說道 ,

“憑我這大半輩子看人的經驗,這孩子將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太小了,我們得養她多少年?你說怎麼處置?”,

只聽那男人諂媚地對那女人笑道

“先當丫鬟用着唄,我們樓裡又不缺年輕美貌又有才情的姑娘,桃紅一直嚷着要跟着我,而且她都十幾歲了,再跟着姑娘不和規矩,水煙就是看着她不順眼,老是搞特殊,正好這兒有個替補的,量她也不能說什麼。”

那女人輕哼一聲“你當她小桃紅是真想跟着你啊,她自己知道跟着水煙永遠沒有出頭之日,還經常受皮肉之苦,如果哪個世家子弟相中了她,早一腳把你踹了。雖說規矩不能壞,但水煙是頭牌,還是要敬着點她的好。”

當沐青終於搞清楚自己和鐵叔叔失散了,並且被拐到了這兒,着急和害怕全部涌了上來,趴在地上開口求道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有叔叔,我和他失散了,你們放了我吧。”

那女人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硬聲說道

“跨進了我們樓的門,你就什麼都沒有了,這裡你看着辦吧,只要確定沒問題就行,”說完扭着那算不上豐盈的腰轉身便走了。

留下的那個男人走上前,一把拽起她的衣領,拎着她走出了柴房。沐青被帶到了一個小屋子裡,那裡看起來都是比她大很多的女孩,看見進來一個陌生的孩子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好似習以爲常了,仍舊個做個的事,只聽拽着自己的那個男人說道

“馬上把她洗洗,換身衣服,送到水煙姑娘房裡,就說這是她的新丫鬟。”

這時站在他們最前面的那個姑娘弓着身,低頭應着“是,朱總管”,

當屋子裡只剩下女人時,那個剛纔還低眉順眼的姑娘瞬間變了臉色,一臉不耐煩的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套粗布衣服扔給了沐青,指着裡屋說道

“那有燒好的熱水,自己去洗,別指着老孃伺候你”,

沐青還沒有從剛纔的害怕當中回過神來,此時被眼前的姑娘一嚇,連滾帶爬的往裡屋跑。

而此時獨自一人泡在熱水中的沐青纔敢任自己的悲傷流露出來,鐵叔叔說他被仇家跟上了,爲了保證她的安全便把她藏在城郊的破廟裡,等引開了那羣人就來接她,要自己哪裡也不要去,有人來就藏起來,不要出聲。

可是她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鐵叔叔,廟裡四處透風,夜裡颳起大風,她冷的實在不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醒來就到了這裡。

而這裡似乎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所有的人都很兇,沐青摸着她脖子上的荷包,鐵叔叔告訴過她,這裡面是她的生父生前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任何時候都不能弄丟了,想到鐵叔叔,不知道他有沒有甩開那些人,他回廟裡找自己了嗎?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來這裡找她?自己能不能逃出去?還有,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

聽他們說的話,好像是伺候人的活,還沒等她整理好思緒,就聽外面喊道

“好沒好,怎麼這麼磨蹭,訓練你兩天就知道利索了”,

沐青趕忙從水裡出來穿好衣服,等出來時是另一個姑娘領着她走出了屋子,沐青一面觀察周圍的情況,一面聽那個姑娘自言自語道

“她林月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和朱總管好過,憑着自己有點姿色,攀着枝子就當上了領班,做了那苟且之事,還耀武揚威的,使喚這個,使喚那個,噁心。”

沐青剛知道那個讓自己去洗澡的人是個領班,並且叫林月,前面走着的人突然頓住,沐青差點撞到她的身上,只見她回過頭來謹慎的看着沐青

“管住你的嘴,如果把我剛纔說過的話讓第三個人知道,小心我收拾你”

沐青忙不住地點頭,可不想來到這兒的第一天就丟了小命。

隨即她們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花廊,瞬間沐青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以前鐵叔叔也帶她看過很多花,但都是一種花,黃黃的,小小的花瓣,成千上萬地變成一片花海,而這裡的每一朵都不一樣,簇在一起顯得更加妖豔,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想到這,前面的姑娘就帶着她上了樓梯,穿過長廊,站在了一扇門外,她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細聲細語地對着門裡說

“水煙姑娘,起身了嗎?”

等了好久才聽裡面一個慵懶但十分好聽的聲音回道

“什麼事?”

“朱總管給姑娘新派了一個丫鬟,人乖巧,手腳也麻利的很,人這就給您送過來了”

突然門被打開,沐青便看見了一個長得像天仙一樣但明顯心情不太好的女子冷聲笑道

“現在這朱總管是連我的面子也不看了,那小桃紅也是有能耐啊,小看她了!罷了,成天看見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我也堵得慌,領她進來吧。”

隨即,沐青被拽進了門,進到裡面便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屋子裡的桌子,椅子,梳妝檯以及臥牀都是用紅木做成的,桌子邊上靠窗戶的地方還放着一把古箏,鐵叔叔認識很多的樂器,但當時的她半懂不懂,還曾經好奇鐵叔叔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

水煙看着沐青打量四周,而不像其他剛來的孩子一樣畏縮不敢擡頭,只知道害怕,心生一絲異樣,便打量起這個明顯有些營養不良而稍顯瘦弱的孩子,乾淨的小臉,一看將來就是個好苗子,鼻子稍挺,尤其一雙眼睛很大,似乎是發現自己在看着她,突然回過頭來,那雙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水煙突然有種不敢直視的錯覺,隨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這是怎麼了,纔多大的孩子。

“行了,把她留下,你下去吧。”

那下人似乎沒想到今天的水煙姑娘會這麼好說話,本來一副準備等着挨訓的樣子,瞬間驚喜的退了下去,可見這水煙姑娘平時是有多威風。

屋子裡只剩下了水煙和沐青,水煙走到窗邊,慵懶的靠在榻上,開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家裡可還有人?”沐青直覺認爲這個漂亮的姐姐不可靠,頓了頓回道“楚沐青,家裡沒有人了。”

“不錯的名字,可還有親戚?”

“也沒有了,”

“那好,今後你就跟着我,以後都叫我小姐,可能你會聽下人們說我對之前的那個丫鬟不好,我也不是一直都那樣,只要我看的順眼,手腳利索,沒有亂七糟八的小心思,我不會虧待你的。”

然後指了指隔間,“這就是你的房間,有什麼事我叫你就行了。”

之後的日子就真的如水煙之前所說的並沒有怎麼虐待她,因爲她每天都謹小慎微,生怕出半點差錯,其實每天的工作就是伺候她名義上的主子,外加跑腿和報信,漸漸地沐青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白天有很多人坐在大廳裡喝茶聽曲,各種各樣的樂器由姑娘們演奏,有花重金的可以自己挑選姑娘,也可以到她的閨房裡獨自聽曲,只要花的銀子夠多,到了晚上就是客人們和姑娘們享樂的時候了,

這時沐青才知道水煙姑娘爲什麼被樓裡的人稱爲頭牌,來找她的人真的很多,有衣着華麗的王孫公子,也有想見識才情,尋找知音卻囊中羞澀的文弱書生,至於接不接見你還要看她的心情。

除了伺候水煙姑娘,沐青認識了一個和她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孩,叫婉兒,是倚春樓四朵金花之首牡丹姑娘的丫鬟。長得和她的主子有些神似,聽說也是這個原因才被牡丹看上,牡丹姑娘在這樓裡與其他姑娘都很交好,人緣很好,只有水煙姑娘是個孤傲清冷的性子,誰的賬也不買,最看不上牡丹這種假惺惺。

除了客人給姑娘們的金銀首飾,布料綢緞外,樓裡會定期置辦一些姑娘們的東西,比如胭脂水粉,布料綢緞,上好的茶和香,定期還會有詩詞歌賦和樂器樂理的訓練,平時耳濡目染的沐青也學會了很多。聽說是在皇城根下有名的青樓,有很多官府和豪商的背景,纔敢如此的大費周章和破費。

比如到了分姑娘們胭脂水粉的時候,有的淡而雅,有的濃而彩,看自個的喜好和品性,每一次分東西,水煙姑娘都會指定沐青去要什麼,但每一次都恰好和婉兒挑的撞上,所以到了最後其他的丫頭都挑好各自回去了,就只剩下了她和婉兒兩個人對着同樣的胭脂面面相覷,沐青無奈,其實她多少也知道水煙根本不需要這些胭脂,因爲水煙和牡丹姑娘本就是截然不同的特點,水煙清冷孤傲,牡丹熱情豔麗,水煙這樣做便是有意爲之。現在苦的卻是他們倆,沐青看着婉兒

“你拿回去吧”,

婉兒擡頭看了看沐青“那你怎麼辦,水煙姑娘肯定要罰你的”,

“沒事,我自有辦法”說完,沐青拿着剩在那裡沒人要的劣質胭脂就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沐青就在思忱道,回去該怎樣說呢。沐青知道今天來了一位貴客,來的次數不多,有時幾天來一次,有時幾個月不來,卻每次來都帶一盒上好的胭脂,出手十分大方,也是個不吝嗇的主,沐青也知道這位客人是水煙中意的人,其他的客人迫於媽媽的壓力,水煙都是耐着性子見,但每一次他來水煙都十分驚喜,並且精心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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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剛走到門廊外,就見水煙神情和悅,輕柔的坐在窗邊彈着古箏,而那貴客坐在原木桌邊,一邊飲着茶,清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好像在沉思,桌上放着他一貫的禮物,黃珍堂的胭脂,每年只有五百盒,每月秘密限量出售,平常老百姓想要一窺真容,根本見不到影子,所以能買到一盒就不僅僅是有錢那麼簡單了。

沐青走到門口,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胭脂,突然被門檻絆倒了,跌在地上,懷裡的胭脂撒了一地,嗆的人直想打噴嚏,水煙神色一變,剛想發作,礙着心儀的人在卻又不好說什麼,只嗔怪一聲“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平時挺伶俐的”,沐青擡起頭,眼淚汪汪的,

“小姐,我是想看那桌子上的是不是黃珍堂限量出售的胭脂”,

那公子饒有興趣的看了沐青一眼,突然出聲道

“哦?難道水煙姑娘的小丫鬟也喜歡這胭脂”,

沐青搖了搖頭,“小人這等身份怎敢妄想這上等的胭脂,只是覺得我們小姐這傲然的品性就應該配這上好的胭脂,如果老是用這些胭脂俗粉豈不是埋沒了我們小姐的獨特,所以公子您一來,又看到了那正配我們小姐的胭脂,我就特別高興,以至於冒犯了公子,還請公子原諒”,

那男人神情莫測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沐青好久,然後在空中滿是嗆人的脂粉氣中說道

“這些胭脂確實不襯水煙姑娘的才情,以後我每個月都會派人送一盒胭脂過來,水煙姑娘就不要再用那些普通的胭脂了”。

沐青頓時心裡一鬆,可這回卻輪到水煙驚訝了,一個月一盒讓同一個人買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卻要送給她,驚喜之餘纔想到不能失了禮數,於是福了福身,

“水煙在這裡謝過燕公子了”。

客人走後,沐青被叫到了房裡,水煙坐在妝臺前,看着手裡方纔那公子留下的胭脂,

“雖然今天你有點毛毛躁躁的,但卻誤打誤撞辦了件好事,我就不罰你了,以後也不用去領胭脂了”。

沐青低頭應了聲是便走出了房。在後院又碰到婉兒她還很驚訝於沐青怎麼會沒有受罰,完全不符合水煙一貫的作風。而且最讓人驚異的是持續了兩年的胭脂大戰居然突然消失了,衆人看樓裡這兩個最有資質的姑娘好戲的機會也沒有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起先沐青一直在觀察這樓裡的各個角落,期望有一天能夠逃出去,但有一天她知道她可以走出院門,才明白走出大門很容易,但走出去而不被抓回來是幾乎不可能的,沐青無依無靠,勢單力薄,跑到哪裡都會被抓回來,如果她不見了,倚春樓自己的家丁無數,甚至可以出動官府全城搜人,任你跑到哪裡都會被發現,一旦被抓回來,不保的便是小命,所以她不能輕舉妄動,一定要找到合適的機會纔可以。

偶爾沐青有機會出門給水煙買東西時,都會去街上打探鐵叔叔的消息,卻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也沒有人見過他,沐青擔心他是沒有找到自己去了別處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這一天,水煙突然要吃酥點齋的桂花糕,沐青一大早出了門,走進集市裡發覺今天的集市格外熱鬧,這時旁邊賣梨的大伯和周圍買梨的人說道

“聽說去年曳鄔族進犯我朝西南邊境,在西南打仗的穆大將軍今天凱旋而歸啦,等一會兒便要進城了,所以出來看的人很多,穆將軍是我們燕朝的鎮國大將軍,沒有他打不贏的仗,聽說只有五年前北邊我們一直交好的唐國被西北的李家吞併,穆將軍救援失利那一次”。

等沐青從酥點齋出來,周圍的人羣都沸騰了,都在喊着穆將軍三個字,前方一隊人馬從極遠處的城門口呼嘯而來,速度很快,最前方有三個人,兩個大人和右邊的一個小孩,最中間的估計就是那個有名的將軍,沐青想要往前走,但周圍的人太擁擠,根本挪不開步,突然,手中的點心被什麼東西用力的一扯,沐青一看,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趁亂搶了自己的點心,那髒兮兮的孩子睜着大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後撒腿就跑,沐青奮力擠出人羣去追那個小孩,突然周圍的人羣爆發了更熱烈的喊聲,旁邊的人把沐青從圍攔侍衛的長矛下擠了出去,沐青還沒反應過來,只聽身後呼嘯的馬蹄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周圍的百姓看到這都驚恐的停止了呼喊,這孩子八成是要被踩在馬蹄下。

本應快速向皇城行進的一隊人馬,突然看見前方路上出現一個小孩,急忙勒馬停止前行,右邊騎着馬的男孩在馬蹄快要觸到女孩身上的時候強行停止,並喊道

“清風,快停下來!”

馬蹄高擡,馬聲嘶鳴,在周圍百姓都屏住呼吸的那一刻停了下來。那一刻沐青也以爲自己就要命喪黃泉了,想象中的馬蹄卻沒有踏上來,等沐青回過頭,看見自己前方一個衣着華麗的男孩從馬上下來,眉清目秀,年紀不大卻顯出一股卓宇不凡的貴氣,又有一種剛經歷沙場的陽剛之氣,男孩皺着眉看着沐青,

“你不想要命了,跑到路中間,如果我再晚一點停下來,你就沒命了。”

沐青擡起頭定定地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沒命。”

那男孩被沐青說的一愣,似乎是沒想到這女孩子不但不害怕反而還怪起他來,於是多看了她幾眼,身材瘦小,清秀的面孔,一雙烏黑的眼睛看着你的時候很特別,不知爲何燕奕的心突然一動。

這時旁邊騎在馬上的穆鄂發現男孩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輕聲催道

“奕兒,怎麼還不走?皇上還在等我們呢。”

回過神的燕奕走到馬前,回頭看了沐青一眼,跨上馬,一隊人便絕塵而去。

沐青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一會兒發現手裡空空蕩蕩的才驚覺糟糕!桂花糕被搶跑了,這下回去可怎麼交差?沐青擡頭望了望天,午頭的豔陽正足,耀的人睜不開眼,最後無奈,她只好空手而歸。

回到了倚春樓,水煙見到沐青終於回來,厲聲問道

“怎麼這麼久纔回來?是不是偷玩兒去了,”

又看見沐青空着手,什麼也沒買回來,

“我的桂花糕在哪兒?”

沐青低聲回道“桂花糕被搶跑了”

水煙看了她半響,“老規矩辦吧,”

所謂的老規矩就是樓裡的媽媽爲了教訓辦事不利的丫鬟,凡是辦壞了事讓主子不滿意的就在空曠沒有遮攔的後院裡從晌午站到深夜,這麼毒的天一般的孩子都會昏厥過去。

沐青站在後院,頂着烈烈的日頭,心中卻異常寧靜,她知道這裡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懲罰,打罵丫鬟很平常,每一個丫鬟都瘦小又傷痕累累,只是她還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擺脫這裡,自己的命運難道就要終結在這裡嗎?

周圍不斷有人從這裡經過,但她們從未看過沐青一眼,因爲每天都會有人在這裡罰站,每天都會有人昏厥過去,然後她們就更加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活着。

但此刻一個人出現在門廊的角落裡,向着院子裡那個瘦小的孩子看了很久。

沐青覺得自己的神智越來越恍惚,兩腿也在發軟,流出的汗已經溼透了整個前胸後背,身體搖搖欲墜,但她還要堅持,她不能倒,如果在白天裡倒下去,她還要再罰一天,好像老天要故意捉弄沐青一樣,到了晚上居然起風了,溼透的衣服被風吹的一片刺骨的冷,只覺得冷熱交加,直到月亮掛上樹梢,沐青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意識模糊中,沐青回想起很多從前的事,鐵叔叔帶她流浪,騎馬,看花海,看日出..……她不知道自己的爹孃是誰,鐵叔叔就是她的爹孃,可現在卻不知道他在哪裡,音信全無,就這樣失散了。

她還感覺有人在摸她的頭,給她灌東西,很苦,但感覺卻是那樣親切,好像鐵叔叔,她抓着那人的手,無意識的喊着

“鐵叔叔,鐵叔叔……”

當沐青睜開眼睛時,到處都是黑的,現在還是深夜,突然有人說話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你發了高燒,再不醒過來,就命不保了”

沐青透過月光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是婉兒,

“謝謝你,救了我,被人發現了,你就慘了,”

“沒事,我偷偷的,沒人知道”

沐青看見對方在微笑,

“我聽你在高燒的時候一直在喊鐵叔叔,他是你的親人嗎?”

“他是我唯一,也是最親的人”沐青的聲音有些莫落,

“那他現在在哪兒,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和他走散了,後來被朱管家撿了回來”沐青頓了頓,“至今音信全無,而且生死不明”,

婉兒嘆息了一聲,“原來我們都是可憐人,”

沐青好奇的問,“你呢,怎麼來到這裡的?”

“我家也算個世家小族,書香門第,我娘在生我的時候難產而死,之後我爹立即娶了新夫人,說是怕我沒人照顧,其實就是自己貪好美色,假惺惺,我後孃前兩年還忌憚我,日子長了,趁我爹不在的時候就打罵我,還讓我乾重活,看我爹也不怎麼管我,怕將來我和她的孩子爭奪家產,適逢正趕上我爹調任到州縣,便偷偷把我賣到了妓院當丫鬟,所以命運不被自己掌握,到哪裡都逃脫不了被打罵,伺候人的日子,”

沐青心酸,沒想到做父母的也可以這樣不負責任,勾心鬥角,

婉兒轉過頭來看着她

“這院子裡有幾分姿色的人狗仗人勢,而像我們一樣的奴隸就膽小謹慎,卑微的活着,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你知道曾經跟着水煙的那個丫鬟小桃紅最後是什麼下場嗎?她當了燕京城有名的惡霸的第十四個妾,據說那個惡霸是個閹人,所以讓水煙不好過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她可以利用外人的手除掉背叛她的人。但我知道你和她們不一樣,以後沒人的時候,我可以叫你阿青嗎?”

沐青好似在汪洋的,看不到岸的大海中找到了一絲浮萍,心裡都是暖的,這個稱呼好親切,鐵叔叔也是這樣叫她,沐青重重地點頭

“以後我就叫你婉兒姐”。

之後的日子,沐青過得內心安定了許多,因爲她知道在這無情的大院裡還有一個和她相依爲命,相知的親人,她們從此會共同面對艱難的歲月,

沐青對婉兒說要和她一起逃出去,婉兒當時很高興,但她們兩個勢單力薄,又不會武功,倚春樓的勢利大的通天,她們幾乎沒有機會。沐青安慰婉兒,沒關係,總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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