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下午，馬庫在家裡招待他的新劇組成員，沒想到投資人也過來了。
“想想辦法，把姓關的拉到劇組，哪怕客串也行，當客串，價錢開三百萬，要是能出演一個配角，五百萬以上，一千五百萬以下，隨便他要。”新南方影視公司的老闆財大氣粗，提要求，“只要能蹭上武松的熱度，那點錢不用在乎。”
馬庫沒說話，要是能拉攏到，我還用你們教？
可那王八蛋把我們全拉黑了，而且，人家跟大唐鶴鬆走得近，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不好辦。”馬庫婉拒，“我沒那麼大面子。”
大老闆給條件：“只要能拉攏到，你不是缺錢嗎，劇組我們公司再給你投資三千萬。”
馬庫嘬起牙花子，要不，想想辦法？
“具體要求就是，必須安排在出現我們的幾家合作商的廣告那幾段，你儘量安排一下，合作者的要求要滿足。”大老闆再提要求。
馬庫不幹了：“那這件事沒得商量。”
尼瑪，老子也想跟景副院搭上關係，可問題是，那狗脾氣的王八蛋，是願意聽你安排的人嘛？
大老闆不以爲然：“不是很缺錢嗎？那就拿錢砸。”
宋中書小聲提醒一句：“人家一捐就是一個億。”
說起這個，宋中書心疼的打哆嗦，他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手裡攢的錢能有一個億嗎？
人家說捐就捐，一分錢沒留。
大老闆怒目而視，爲什麼要破壞我的興頭？
馬庫比較看好宋中書，一看大老闆要怒，立馬維護：“小宋說的就是我要說的，要請姓關的，難度很大，要讓人家按我的安排，幾乎沒可能。老謀子多牛逼，人家給他面子嗎？一點也不給。”
馬伕人幫着打圓場：“哎呀，都是一家人，大過年的，有事兒慢慢說，總能想出點辦法的。”
馬庫瞪圓眼睛：“想什麼辦法？屁辦法都沒有，老老實實拍我們的電影，拿作品說話，老想這些邪魔外道的，那沒用。”
馬伕人心裡話，那還不是你知道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人家拳頭大，那你就得“用作品說話”，真要是沒那麼深的背景的，你這些年又不是沒打擊過年輕人，老夫老妻的，裝給誰看啊。
於是，馬伕人提醒：“要不，走軍方道兒想想辦法？”
老馬攤上了事兒，到現在劇組還在被審查呢，要能跟那看不慣就罵的混球緩和一下關係，活動活動就不用太擔心了，畢竟又不是馬庫找去的人出的事情。
馬庫斜着眼睛冷笑道：“忘了景一乾現在還有軍方紀律系統的兼職了？就我們那點關係，出去吹牛人，不懂的還給點面子，懂的誰拿我們當回事兒？大院裡出來的，混的最好的也就是掛了個少將軍銜，在軍方電影製片廠當了內務老大，跟人家比起來連個屁都不算。”
大老闆喟然感慨：“上升渠道全被堵住了啊。”
馬庫心裡一沉，完了。
“籌備新電影吧，這電影，不能接了。”馬庫明白了，人家大老闆還有政治野心呢，這是要改變國體啊。
這種殺頭的事情，他可絕對不會沾。
“回頭我帶着幾個信得過的人單飛，你找找路子，想辦法跟景家兩個女兒攀一下交情，這劇組不能待了。”人走後，馬庫坐着抽了兩根菸，下定了決心。
馬伕人不懂，認爲馬庫有點小題大做。
“頭髮長見識短，人家是要搞造反那一套，跟着這種人，那不是早晚被上頭抄家嗎？”馬庫道，“霸起國際也沒法待，再過兩年，等老謀子先跳槽，我們馬上跟上。”
怕鑽進錢眼裡的夫人不明白，馬庫舉了一個例子：“你想想前些年口碑好，在國際上拿了幾次獎，回國之後就跟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有錢人打的火熱的吳小軍了？好好的年輕導演第一人，現在說是在國外生活，實際上怎麼回事，你還不知道？錦衣衛不能惹啊！”
馬伕人花容失色，明白了，也嚇壞了，立馬打掃衛生，道：“好，我想想辦法。”
吳小軍，那是張謀馬庫等人心裡的一個不敢想起的典型，你拍一些所謂的“沉甸甸”的電影，那沒事，不準上映，你可以拿去給洋鬼子看嘛，但你要是給那些有野心的商人搞宣傳拉選票，那你就等着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吧。
馬庫在思考，張謀也在思考。
“跟霸起國際，這條路是不是真的太欠考慮了？”張謀不喝酒不抽菸，在家的時候手裡老是拿着一個玻璃水杯，他喜歡透過玻璃杯子的光影折射考慮電影的拍攝手段，大年初三的晚上，客人離開，張謀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聽到門輕輕打開的聲音，不用回頭，張謀就知道是小他十八歲的妻子，看着玻璃杯，張謀自言自語似的問。
小女人沒說話，大老爺們的決定，她會勸說，但不會過多幹涉。
“我剛纔給鶴鬆的那位新副總打過電話，算是拜個年。”小女人說起另外一件事，稍稍有些輕鬆，道，“大長公主也在那邊，讓老朋友代她和段總向你拜年。”
張謀皺紋更深了，那哪裡是拜年，那是在提醒他，大唐和鶴鬆是一體的，背叛了大唐，鶴鬆照樣不會對他客氣。
“姓關的那小子多次不給面子，你說會不會還有段家跟皇室的默許？”張謀偏過頭，他想從小嬌妻那裡得到一點讓他稍微放心一些，哪怕明知那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的迴應。
小女人勉強笑了下，搖搖頭，道：“應該不會吧。”
張謀彷佛泄了氣的皮球，往寬大的皮椅裡一躺，再不說話了。
他知道大唐不會原諒他，人家盡心竭力地爲他提供了儘可能寬廣的舞臺，甚至在《李三娘子》成功之後，還在想方設法地籌備讓他去實現一下國際名導夢呢，他倒好，不聲不響就走了。
要不是大唐底蘊深厚，他這一走不要緊，恐怕大唐不可避免要變成第二個鶴鬆，鶴鬆到現在還沒恢復元氣呢。
“不還有一個消息，原本的鶴鬆公司總經理，已經因爲涉嫌貪污受賄被限制離京了，出事應該就在這兩天了。”小女人又告訴了張謀一個糟心的消息。
張謀半夜無話，他隱約看明白了，不論是大局，還是演藝界，高舉着的，還是紅旗。
想想離開大唐，他的新電影裡竟然沒一個可用的演員，張謀嘴裡就跟把苦膽磕破了似的，悔不該離開那大唐喲！
那你當殺了華佗，你腦袋瓜兒就不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