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假諾言

“公子姑娘,請留步,請留步,”一位四十出頭,兩鬢略白,精神卻十分抖擻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在下是風行鏢局的總鏢頭李峰,今日比武是在下爲小女舉辦的,這位公子既然贏得了比賽,理應到寒舍坐一坐,商量婚事,公子看如何?”

“什麼婚事,大叔我看是你昏頭了吧,剛剛若不是那莽漢持刀相逼,我們纔不會趟這趟渾水,您要女婿就隨便在那些人裡找啊,幹嘛非得是他,走吧,南城。”真好笑,纔不會讓南城隨便就娶一個不認識的人,他是我的,哼。拉着南城就要走。

“姑娘,你這就不對了,今日本就是比武招親,這位公子是在衆目睽睽下贏得了此次比武,豈能找藉口推脫,要是不想娶,大可不必上臺來,既然上來了,就得遵守規矩,南公子,這邊請,”李峰做出邀請的手勢。

“你這是逼婚,如果臺下有人來挑戰,是不是就不用娶了?”讓南城故意輸給他,是不是就不用娶了,哈哈,自己真聰明。

李峰微笑着點頭:“若有人上來挑戰,打敗了南公子,在下覓得良婿,何樂而不爲呢?”

楚亦幻看着臺下的人,大聲道:“你們誰要上來挑戰的。”

臺下的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剛剛南城的身手已經讓他們震驚,怎麼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招式,和當年震煞武林的蕭遠之如出一轍,都不敢上前來。

不會吧,竟然沒人,這些人都腦子壞掉了不成,贏了就可以娶個美貌的女子回家了啊,氣死人了。

李峰笑了笑,道:“姑娘你看,沒人上來,還是讓這位公子隨在下到寒舍商量婚事吧。”

不行,楚亦幻正要說出口,一直靜靜站着地南城說話了,只聽他道:“李舵主,對不起,在下已有婚約,萬萬不能娶您的女兒,請見諒,告辭。”

婚約?怎麼沒聽南禹說過,楚亦幻心裡一陣冷風吹過,這就是拒絕她的理由嗎?楚亦幻震驚地看着他。

李峰似乎有些惱怒,冷道:“公子莫不是隨意編了個藉口來搪塞老夫吧,今日比武江湖上人盡皆知,若公子你已有婚約,怎又跑到這臺上打敗那莽漢,你這不是讓江湖人恥笑老夫的女兒嫁不出去,遭人嫌棄。”

南城不以爲然,緩緩道:“今日之事純屬意外,請李舵主海涵,在下確實已有婚約在身。”

李峰不依不饒道:“好,就算你有婚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很正常,我女兒不介意做大做小,這婚事你還得接受。”

什麼三妻四妾,還不介意做大做小,看樣子他們是賴定南城了,楚亦幻憤慨道:“大叔您這是什麼意思,硬是要把你女兒塞給一個不愛他的男人,還棒打鴛鴦,天底下有你這樣做父母的嗎?”

李峰不甘示弱,道:“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我的女兒容貌出衆,才華卓越,相信這位公子見到了她一定會非常願意娶她。”

突然感到手指一陣溫熱,有力又小心溫柔的握着,楚亦幻一擡頭就迎上南城溫柔如水的目光,如溫暖的朝陽灑遍她的全身,開出漫山遍野的花來。南城把她的手放在胸口,他的心跳強勁有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此生只會娶楚亦幻一人,其他人我都不要!”

怎麼會這麼突然說要娶她,楚亦幻此時已經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他說的是真的麼,可是他說過他們不可能,爲什麼現在在他的眼裡看到了自己,他的深情他的真誠都讓自己毫無理由的去相信,一次又一次地深陷。

此時在臺下的趙元侃等人看到了這一幕,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牽起手了,趕忙跑上臺來。

“李舵主,對不住,在下就先告辭了!”拉着已經呆滯在原地的楚亦幻就走。

“公子請留步,”那位紅衣女子笑臉盈盈地走了過來,掃視了趙元侃一行人,笑道:“小女李雪蔓見過各位公子,姑娘,剛剛家父說話多有得罪,讓公子見笑了。”最後眼神留在南城身上,遲遲不肯移去。

趙元侃把楚亦幻從南城手裡拉了過來,一臉醋意,眼裡滿是對南城的不屑。

楚亦幻仍舊不解地注視着他,從他說出口的那一刻,雖然難以置信,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這是假的,他已經拒絕自己一次了,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去相信他,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

南城垂下長長的睫毛,道:“無妨。”

李雪蔓看着他,笑道:“家父也並非無理之人,只是礙於江湖情面,愛女心切,爲難於公子罷了,如果公子不願意娶親我們也不會強求,做個朋友也不枉相識一場,爲表賠罪,請各位到寒舍一坐,也好行個待客之禮,不讓江湖人詬病罷了。”

趙元侃一看這父女倆雖是江湖人,卻衣着不俗,完全沒有江湖草莽之氣,定是富庶人家,這幾日都住客棧,難過死了,就立馬答應道:“好啊好啊,我們去坐一坐。”

“各位請,”李雪蔓笑得像一朵花。

趙元侃一答應,衆人也不好反駁,便跟着去了。

“各位公子請用茶,”李峰坐在上座,笑眯眯的說道。

趙元侃抿了一口,一臉飄飄欲仙的樣子,讚道:“好茶好茶,口感清新,略有甘甜,比那些鐵觀音碧螺春好喝多了!”

李雪蔓輕笑道:“這不過是普通人家喝的臘麪茶,公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定是從沒喝過這種茶的。”她的眼睛始終落在南城身上,那一雙秋水明眸,波光瀲灩,世間竟有如此俊美氣質脫俗的男子。

“是呀是呀,幾位公子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家中又實在拿不出好茶來招待各位,讓各位公子見笑了,”李峰謙道,他是行走江湖之人,一介武夫,什麼茶在他嘴裡都一個味道。

趙元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我也只是說出感慨而已,莫要見怪纔是。”

“不會不會,平常的臘麪茶口味清淡,還有點苦澀,只是雪蔓在煮茶的時候加了枸杞和紅棗,這才變得甘甜,”一說起他的女兒,李峰就驕傲得不得了。

“看不出李小姐除了一身武藝,竟如此賢良淑德,實在少見,”趙元侃笑道。

李峰眼中顯露高興之色,道:“過獎過獎,只是不知南公子對於這門親事意下如何?”見他喝了一口茶,淡漠的臉有了些許變化,許是也覺得這茶不賴,這時候說親事肯定容易。

“非常好非常好,我們南城非常喜歡李小姐,並且也十分願意娶她,我看不如明天就把這事給辦了,也好讓總鏢頭您放心。”哈哈,娶吧娶吧,那樣幻兒就不會整天圍着他轉了,這李小姐看起來人也不差,沒準以後他還得感謝自己呢。

“趙公子,你這麼喜歡這茶,又十分欣賞李小姐,你怎麼不娶呢,”蕭芷卉凜冽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趙元侃,一副你去死的樣子。

南禹突然笑了起來,道:“趙兄說笑了,說笑了,娶不娶還得看我師兄的意思,多說無益啊。”

此時的楚亦幻可不想管趙元侃說了什麼,她一直在想南城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原本清澈的眸子鋪上一層薄霧,她已經看不清南城的心了。

南城始終淡然冷漠,這種情況真的是多說無益,只能簡潔明瞭,快刀斬亂麻,便道:“李鏢頭,在下早已向你說清緣由,李小姐我是不會娶的,請您見諒,在下告辭。”南城起身就要走。

李峰聽到此話勃然大怒,喝道:“你給我站住!

南禹趕忙拉住南城,道:“總鏢頭息怒,今日之事完全是個誤會,這親是萬萬不能成的,李小姐如此國色天香德才兼備,何愁嫁不得個如意郎君呢,您說是不是?”

李峰冷哼一聲,道:“今日比武招親,人盡皆知,難道你要讓人恥笑老夫的女兒遭人嫌棄嫁不出去嗎?哼!這門親事必須答應,不然休想出了這大門!”

南城一把拉住楚亦幻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李峰,像是一把利劍穿過他的胸膛,天底下竟然有人有這種寒冷的眼神,李峰後背一陣抽搐,他傲人的氣勢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南城冷冷道:“她纔是我唯一要娶的人,背信棄義的事在下不會做,若是再苦苦相逼,你看我出不出得了你家大門。”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南城,”楚亦幻溫柔的看着他,輕輕喊了聲。

趙元侃氣憤得不得了,此時若是可以打他一頓,不知要大戰幾百個回合了,“幻兒你說,你們什麼時候定終身了?怎麼我不知道,不可能的,是不是南城欺負你了,我幫你打他,”握緊拳頭揮了過去。

“三哥,”趙元儼及時制止他,“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還說什麼說啊,元儼你放開我,今日我定要與他分出個勝負來,放開我,”趙元侃使勁掙脫,又被南禹勾住胳膊,張牙舞爪地像只章魚。

“眼下先解決那父女倆的問題,你的事回去再說,不然今天誰都走不出去,”南禹輕聲說道。

趙元侃在心裡掂量了一下,才停止了大吼大叫,臉上卻依舊憤慨不已。

“我們走吧,”南城拉着楚亦幻往外走,根本不管身後瞪大了眼睛的李峰。

“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今天誰都別想離開這裡,直到與雪蔓成親爲止,”李峰厲聲一喊,便有衆多護衛堵在了門口,拔出手中的長劍,刀光凌凌。

“爹,不要,放他們走吧,”許久不出聲的李雪蔓張了張口,便哀求道:“爹,放他們走吧,女兒不想嫁給他了。”

“雪蔓,你…怎能說出此等傻話,他今日如此羞辱與你,無論如何這口氣爹是咽不下去的,他今日休想走!”李峰惱怒道。

李雪蔓知道李峰下定決心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拔出藏在身後的短刀,抵着自己的脖子,“爹,女兒求您了,放他們走,今日之事因我而起,若是他們死了傷了,女兒自知有罪,也不敢獨活。”

李峰十分心疼這女兒,從小寵愛有加,看着她那匕首要自殺,大驚失色道:“雪蔓你別嚇爹,先放下刀好不好?”

“你先放他們走,”語氣堅決。

“好好好,我放我放,”揮手下了命令,“還不快退下,女兒,你快放下刀,爹已經讓他們走了,聽話啊。”

“南公子,楚小姐,你們快走,”李雪蔓示意他們快走。

南城一行人就離開了李家。

李雪蔓估計他們已經走出了李家,就放下了手中的短刀,跪在地上,“女兒不孝,請爹原諒。”

李峰心疼道:“傻孩子,爹怎麼會怪你,快起來,我們雪蔓如此善良,怎會找不到如意郎君,不願娶就不願娶吧。”

李雪蔓笑道:“謝謝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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