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這座城城市的海灘最熱鬧的還屬盛夏，玩客絡繹不絕，浪花晶瑩剔透。
如果記憶中最美好的瞬間是五人的相遇，那麼最美的畫卷就是那個熱空氣與嘈雜聲混雜在一起的海灘事件。無論多少年以後，只要看見沙灘就會想起精彩絕倫的曾經。
高二結束的那個暑假，眼看快到了奶奶的七十二歲的高壽，大家決定合夥給奶奶過一個美好的生日宴，林楓提議大家賺錢給奶奶買禮物，四人集體贊同。
怎麼快速賺錢，唯一想到的渠道那就是賣兮子的畫。
聽說第二天會有很多商販會在海灘上擺攤買東西，當天的大清早，城市霧氣四起，大家就開始行動了。
承南、林楓、餘柏楊趁天矇矇亮就來到了兮子的家裡。
“怎麼覺得我們在做賊呢，明明是兮子的東西”承南小心的說。
“多刺激啊，給奶奶驚喜啊，她最把這些當寶貝了，會心疼的”林楓一邊說一邊給承南打住嘴的手勢。
在奶奶熟睡之際，幾個人躡手躡腳的開始搬畫，一幅幅油畫就這樣被打包帶走。
另一邊，非凡爲了佔據有利的地方，最早的來到了沙灘，清晨的海風吹得她直打哆嗦。
沒過多久，沙灘已是熱鬧一片，許多商販開始擺攤——賣貝殼的、賣海產的、賣衣服的，應有盡有。
太陽開始從地平線上升起，五人會面，開始急急忙忙的裝飾“畫展”攤位，這簡單的畫展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不一會兒五人忙得氣喘吁吁。
四人把兮子一個人留在了攤位上，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兮子一個人緊張的坐着，今天她穿了和海一樣顏色的紗裙，就像她的油畫一樣，美麗而又神秘。
等到四人再次出現的時候，兮子驚訝的表情立馬捂嘴發笑。三個男生穿着誇張的草裙，頭上也帶着草圈，滑稽極了。而非凡則穿了一套性感的比基尼，十七歲的她已經出落的好身材，加上平常練舞的原因，沒有一點贅肉，性感無餘。
“賣的是兮子的畫，我們只能多多賣力了。”林楓一邊說一邊還舞動着草裙，身體非常不協調，像個小丑。
“哪有，哈哈······林楓你像個野人一樣。”兮子第一次笑得說不清楚話。
沙灘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四人開始賣力的拉客，兮子那誘人的身材在陽光下美得不像話，就像維納斯一般，美豔而不俗，就此吸引了無數的男性遊客，一個嫵媚的眼神直勾勾的讓男人們醉到在下，說是買一張畫送一張合照，多買多得。
男生不服輸，也開始奮力拉客。
承南和餘柏楊都是高挑的健碩的身材，滿滿的青春男子荷爾蒙氣息，再加上帥氣的兩張面孔，也吸引了不少女性遊客，好多女生故意靠近他們談天說地順便揩一把油，承南臉是一陣一陣的泛紅。而在一旁的林楓就不盡如意了，普通人不懂他的痞帥氣質，覺得他在自己逗自己笑。
“媽媽，你看野人在跳舞。”一個小女孩拉着母親的手指着林楓說着。
“小朋友，買畫嗎？”林楓見着小朋友一臉無辜的樣子，張牙舞爪的就過去了，嚇得小孩子直哭，母親抱着她就跑了。林楓也不受打擊。繼續裝瘋賣傻。
在一旁的兮子看着他們四個，就一直在笑，有人買畫時就買畫，沒人買畫時就坐在架子旁把他們四個一一畫了下來，她笑得很開心，平常用心畫的畫這時候賣出去，她誠心的開心。
旁邊的一些商販自愧比不過這幾個年輕人的魅力，便也開始奮力吆喝起來，沙灘頓時好一片熱鬧，四人見着其實要被蓋過，更加賣力起來，逗得一旁的兮子捧腹大笑。
陽光不及他們的熱度，汗水也是流淌在了草裙裡。
就在畫賣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間，城管的鳴笛聲在街道上響起來，商販們頓時炸開了鍋，立馬迅速的開始收拾攤子，五人見狀也是瞬間反應過來，猛的全部掉頭回去收拾畫。
“只管拿畫，其他的不管，趕緊趕緊，不能被逮住了。”餘柏楊第一個衝向攤位。
瞬間，海灘上一片混亂。
就在場面混亂之際，有人就趁機偷拿東西，一個身材肥碩的婦女順手拿了兮子的畫，兮子見此，死死的拽住了畫，可是單薄的她氣力根本不是婦女的對手，被婦女強有力的推到在一邊。前邊的非凡一看，來不及穿衣服，穿着比基尼披了一件衣服就衝了過來，一把從婦女手上搶過畫，把婦女狠狠一推，這一推，婦女整個肥胖的身體就倒在了林楓身上，死死的壓住了他，動彈不得。非凡不管林楓死活，扶起兮子往前跑。
“啊！噗·····”林楓絕望的看着遠處的餘柏楊和承南。
承南在人羣中想試圖跑回來幫林楓，結果不注意，一回頭被迎面而來的一大堆貝殼撞了個滿懷，賣貝殼的商販直接放棄了一籃子的貝殼，轉身就跑，留着承南在地上犯暈乎。
“啊！噗······”承南眼冒金星跪在沙灘上揉着自己腦袋。
跑在最前面的餘柏楊拿着最多的畫，回頭看見林楓和承南光榮的犧牲在地上，把手中的畫給剛好過來的兮子和非凡，自己迅速的跑向兩個失敗的人。
英雄救男的行爲轟轟烈烈的在草裙下失敗了，餘柏楊滿頭大汗左右扶着兩個傷員，回頭一臉驚訝，正好撞上了城管，雙手一放，兩個傷員重重的落了下去，又是兩聲哀嚎。前方拿着畫的兮子和非凡眼看着跑不掉了，直接無力放棄的朝他們走去。
五個人狼狽的拿着剩餘的畫和賺了的錢成功的進入了城管局——未成年違規擺攤。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誰也沒有預料到，逃跑完美失敗，
五人被留在了派出所，狼狽的坐在一排長凳上，都還穿着海灘上的衣服。
三個男生穿着破爛的草裙，滿臉的沙子，像三個難民。而城管看不慣非凡的衣服就找了件制服給她套上，兮子很淡定靜靜的坐在旁邊抱着畫。
“怎麼還有城管這一出，倒黴。”林楓直搖頭。
“還不是你笨？沒出息。”非凡一臉嫌棄的說着。
“啊······那個大媽真的重啊，不怪我。”林楓欲哭無淚。
“別吵，我頭好暈，好想吐。”承南直晃頭。
“兩個笨蛋。”餘柏楊笑着說。
“你兩沒事兒吧？”兮子關切的說。
“沒事兒沒事兒，怕是給奶奶過不成生日了。”林楓委屈的說。
“今天還沒過呢，一會有人來保釋我們出去的”非凡說着，拉攏了衣服，這樣子在警局裡還是很羞恥的。
來保釋他們的是非凡的叔叔，並不是她的警察局局長爸爸。
叔叔很關心自己的侄女，一進來就對她噓寒問暖。非凡或許習慣這種問候了，顯得有些無所謂，冷冰冰的看着她叔叔。
“我以爲我爸會來。”非凡低下頭，神情失落，把衣服裹得更緊了。
“你爸他不是忙嗎，出差去了。”叔叔客氣的說。
“全天下的案子都等他來破嗎？哎·····我習慣了，反正我也不想今天他看見我這個樣子。叔，謝謝了，別擔心，我沒幹壞事。”非凡語氣變得緩和起來，旁邊的四個人沉默不語。
其實承南早就聽過非凡的爸爸是警察局局長，她從小的散打都是爸爸那學來的，一身正氣的氣質似乎也是繼承了他的。
她只是失落一瞬間，回頭對他們四個打了個勝利的姿勢。
叔叔和警察說了些話，他們就可以走了。
“下次再來的話，記得給我們表演個草裙舞，三個帥哥。”城管甚是可愛，對在門口的他們說道。
“城管同志，就你有眼光”林楓聽見那句帥哥，笑的特別燦爛。
叔叔沒有多問，對非凡關切的說了些話，就開車揚長而去了。
天色漸漸變暗，五人急匆匆的跑向海灘，途中妖風陣陣，三個男生的草裙隨風飛揚，畫面太美好，路人的眼神充滿了奇異，還有人停下拍照的。兮子停下，手利落的把自己的長裙撕開了，把一大截給非凡捆住，一是覺着這樣裸露的非凡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二是她的大長腿太吸引目光了。
所幸衣服沒丟，慌慌張張的換了衣服，繼續了他們的驚喜計劃。
換好衣服的五人，立馬忘掉進警局的丟臉經歷，轉頭奔赴操辦奶奶的壽宴。
“兮子去買個長壽麪條，非凡去買禮物，承南去買奶奶最愛吃的桂花糕，我去買蛋糕。”餘柏楊吩咐的說。
“我呢我呢？”林楓着急的說着
“你負責把剩下的畫在路口等着，我怕你又出亂子。”餘柏楊說。
“好吧。”林楓一臉委屈的接過畫，緊緊的抱着。
“好了，大家各司其職，半小時路口咖啡廳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五人合手打氣。
各自奔跑在北街的霓虹燈下，穿梭在人羣中。
兮子破碎白色紗裙不斷擦過街道旁的灌木，長髮隨風律動。非凡穿依舊套着警服裸露着雙腿踩着布鞋，微笑的奔跑在風中。承南和餘柏楊像兩隻獵豹直奔目的地。林楓一臉鬧彆扭的樣子抱着畫靠在路口的街燈下，他渾然不知頭上忘了摘的草圈，跟着他俏皮的舞動。
承南買了一盒桂花糕，身怕它會碎，小心翼翼的摟在懷裡往回跑。
餘柏楊拿着蛋糕，洋洋得意的一個人唱起了歌，滿面春風。
非凡買了大家商議好的玉手鐲，自己細心的打了個蝴蝶，用的是奶奶最摯愛的紫色。
兮子買了面，當花一樣捧在懷裡，完全不在意自己破碎的沙裙。
五人碰面，並肩走去兮子家，腳下踩着秋風，輕快舒暢。
不一會到了家門口。
“一會兒誰也別提今天的事。”餘柏楊回頭對大家說。
“我們又不傻。”林楓回。
“只有傻子還戴着草圈，一會是不是還要跳你那自創的草圈給奶奶看？”非凡笑林楓。
“可別，今天他已經嚇哭小孩子了，別讓奶奶看見不乾淨的東西。”承南也跟着笑他。
“切，那小孩還小，不懂哥的帥氣。”林楓面不改心不跳嘚瑟的說，默默把頭頂的草圈扔掉。
“今天謝謝大家了，爲了奶奶這樣做。”兮子滿眼淚花看着大家。
“兮子，那是大家的奶奶。”非凡輕輕拭去兮子的淚花。
“振作，離明天還有三小時，足夠了。”餘柏楊拍拍大家的肩。
五人各個臉帶勝利的姿態，開心雀躍的大步向前，不帶一絲乏累。
兮子家的燈光永遠都是暖黃色的，如暖陽一般。大家還沒說話給驚喜就被奶奶的準備感動到了，奶奶知道每年這時候大家都會看她，早早的準備了一大桌大家各自愛吃的菜，只是一直在等，等到菜都涼了，又去熱，反覆如此。終於看見他們幾個出現，笑的燦爛無比。當時最沁人心脾的莫過於奶奶的慈愛面容了。奶奶看見大家手上都拿着東西，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原本眼神不好的她，緩慢的一一的撫摸着他們的頭。
五人累癱了坐在沙發上，聞着廚房傳來的飯香直流口水。
今天連兩個女生也是餓壞了，放開了吃。
一頓飯，歡聲笑語，家人般的溫馨就是這個樣子。
飯後，大家開始給奶奶吹蠟燭，餘柏楊則自己去了廚房給奶奶做長壽麪。
燭光裡，奶奶戴着手鐲，一遍又一遍心愛的摸着，微光照着奶奶細細的皺紋，眼角的淚光像露珠般久久不落。滿頭銀髮如夜空中最亮的彎月，道不盡的柔情。
“老了，別再眷顧我了，願五個孩子健康成長，日後遠離所有悲傷。”奶奶慈愛的說着。
這句話說完，兮子當時止不住的淚水花花的流，梨花帶雨。四個人和奶奶相擁在一起。
餘柏楊端着長壽麪，開了燈，熱氣升起，走向奶奶。
奶奶沒吃麪，拿了五個碗，分給了大家吃。
五人吃得滑溜滑溜直吧嗒嘴。
人生一大幸事大抵就是愛的人就在身邊時光走得慢。
四個人告別兮子和奶奶，走在巷子裡，月色下。
夜以深，街道上行人稀少，只聽見四人的腳步聲。
十字街頭，一位穿着職業裝的女人站在那等紅燈，妝容精緻，顯得很年輕。聽見四人的笑聲後朝這邊回了頭，面無表情開始漸漸浮現笑容。
“林楓？”女人疑問的叫住了行走的林楓。
四人停下，三人愣住了，只有承南不知所云。
“那麼多年了你回來幹嘛？”林楓守住了笑容，冷漠的說着。承南這是第一次看見總是嬉皮笑臉的林楓這般神態，不經打了個寒顫。
“阿姨好。林楓，別這樣和你媽說話。”非凡對着面前的女人說，並且拍了拍林楓的肩。
“阿姨，我們先走了。”非凡極其淡定。
“好好的，有事兒以後說，我們在呢。”餘柏楊對林楓說着，接着直接拉着承南和非凡朝另一邊方向走了。
承南迴頭，只看見林楓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那個所謂非凡口中林楓的媽媽，慢慢走向他。路燈微弱，看不清兩個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