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清晨，天亮得很早，各種鳥兒已經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鳥多蟲少，不會挖坑的鳥兒只能靠早起才能過上吃飽喝足的日子，鳥類世界顯然比人類世界簡單幹淨得多。“人間可惡，不如與蜘蛛爲伍”醒了很久的風月腦海突然泛起胡彥斌的歌詞，這一夜他睡得不怎麼踏實，起牀後，他簡單地吃了點東西，便出了門。下了樓，急切地拿出手機，先是打開微信，發現有好多羣的消息，還有不少公共號的，但沒有雅雅的消息，風月有點小小的失落，會不會真是個騙子?忙着做另外一單了?一夜都沒消息，他一直認爲自己是個老司機，要騙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是目前腦中全是雅雅的頭像，一張一張的，還有那句甜甜的語音消息。不一會，小區門口來了空車，他上了車，匆匆趕往虹橋樞紐。
六點多鐘的高架，一路都是綠色，不一會就到了虹橋火車站，車站和道路不一樣，一大早，候車大廳坐得滿滿的，大包小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個個都是迷茫的眼神，風月一陣感慨，一陣淡淡的心酸。打印了車票，看時間還早，便在一個角落找了空位坐了下來，人很多，但車站的空間很大，反而顯得很安靜，坐了一會，風月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推了他一下，“睡這麼死，電話也不接”，風月一驚，睜開眼，是同行的公司美女設計師月兒，這時他想起，今天忘了打開手機靜音鍵了。“忘了打開靜音了，不好意思。”月兒是個標準的美女，高高瘦瘦，腿很長，性格開放，但畢竟是做設計的，多少帶點文藝氣質，一般搞不定的項目，她出面八九不離十。剛來公司的時候，所有員工都認爲她是個花瓶，一定是哪個老闆或者領導養着的，閒着無聊，來我們這種小公司散散心。沒想到過了一陣，發現她還真有點才氣，繪圖能力也很強。真是人不可貌相，胸大不一定無腦。風月趕緊打開了靜音鍵，然後看了下微信，“老師早”是雅雅的消息，他一陣激動，趕緊回了一句，“早”還加了個笑臉。月兒在一旁感覺有點冷落：“女朋友啊？”“不是，是客戶，這麼早，煩死了”風月回答得很從容，很條件反射。“我都看到頭像了”，風月擡起頭，衝月兒一笑，略過一絲幸福的表情。“G1371馬上檢票了，快點，你們倆吃飯了嗎？”離得很遠，王哥叫着走過來。“你也去杭州？”風月有些詫異，“是啊，昨天晚上老闆說：就你們兩個去他不太放心”“這麼個小活有什麼不放心的？”“哈哈，老闆不是不放心設計，是不放心就你們兩個去杭州。”王哥笑得略微有點詭異。他也是做設計出身，但目前主要負責公司的業務，風月看了月兒一眼，手裡還是握着手機。“不會吧？我是屬兔子的，怎麼可能吃窩邊草。”“再說，像月兒這種大美人，是我們能碰的嗎？”月亮呵呵一笑，提包起身，一隻手，還是緊緊地握着手機。月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和王哥並肩走在前面，風月在後面，邊走邊看這手機。
“老師起牀了嗎？”雅雅又來了消息。
“早起來了，高鐵都快檢票了。”
“啊？這麼早，”雅雅加了個驚訝的表情。
“嗯，是有點早，不過我們習慣了”
“你們幾個人去呀，有女的嗎？”
“三個，有一個女的”
雅雅發了個難過的表情，“是美女嗎？”
“是啊”風月沒加思索地回了過去。
“是不是就你們兩個啊（大哭）”
這時風月才反應過來，感覺事態有點異樣。
“不是啦，三個。”
風月拍了王哥和魚兒的背影，發了過去。
“不對，你們一定是兩男兩女”
“真沒有，我們是同事，到杭州出差。”
雅雅回了個微笑的表情“嗯，老師我相信你。”
過了閘機，風月把手機放了下來，沒立刻回，到了站臺，他一個人走到吸菸處，坐下，點了根菸，這是他的習慣動作，一般時間充裕的話，抽完兩根菸再上車，這次有點不同，兩根菸抽完，又點了第三根，他的思路有點亂，老司機遇到了新路況，這麼強的邏輯思維能力，居然一下似乎理不清個頭緒來，“才這麼點時間，會這樣？不可能。”“看反應不像是套路，很真實”“或許這女孩子比較敏感吧，還是我真有這麼大魅力啊？呵呵”風月自己嘲笑了一下，覺得沒這可能。還沒想清楚，聽見乘務員在催促上車，風月深吸一口，扔了菸蒂，匆匆上了車。
風月和月兒的票是一起訂的，座位挨着，王哥也在同一個車廂，但隔了兩排，“癮過完了？”月兒笑着，站起來，讓風月坐到靠窗的位子。風月走到月兒邊上，頓了一會，轉身又對着王哥，“你坐這個位子吧，我們換一換。”王哥很配合，立馬站了起來，“做賊心虛了吧？”樂呵呵地坐到了月兒的邊上，風月想着什麼，沒搭理王哥，倒是月兒反應快，人精似的，悄悄跟王哥說“他要跟女朋友聊天。”
風月坐下，打開微信，看見了雅雅幾條消息
“老師上車了？”
“起這麼早，老師車上睡會吧。”
“今天好像不是很熱，我一會出去逛商場”
逛商場？風月心裡咯噔了一下，瞬間緊張了起來，這個是標準的套路。“嗯，好的，”他回了句標準的敷衍詞，心裡有點忐忑，他是個極其小心和敏感的人。
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但杭州市內的路況很不好，出租車開了1個多小時纔到目的地，說好開會的時間遲到了。客戶顯然有點不太開心，還好王哥能說會道，還會毫無底線的阿諛奉承。今天也是巧，主持會議的是個50多歲的女性經理。這架勢，月兒的功效顯然就失去了一半以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她在公司畫圖，這樣有點浪費。對付這種客戶，風月自己也屬於殺手，一般輕描淡寫就能擺平對手。可今天他進不了狀態，方案介紹的時候語無倫次，說幾句就看下手機，弄了女經理有點毛，“我知道，你在這個行業有點小名氣，是不是我們這個項目太小，沒用心？”經理說話時，一直盯着風月看，嘴上明顯在抱怨，但眼神與言語似乎沒有統一，直直的，若有所思的樣子。風月留着齊耳的捲髮，筆挺的鼻樑，架着一付黑框眼睛，皮膚很細膩，留着短短的鬍子，剪得很整齊，言語間透着濃濃的藝術範。“你的業務這麼忙嗎？”風月擡起頭，習慣性地衝着經理一笑，“不好意思，有點急事”。這時，王哥顯示了他做業務的天賦，“不好意思。有個封面今天要印刷了，客戶和他在最後定稿。”然後，又把風月做的方案吹噓了一遍，如何和產品貼切，如何國際化，如何潮流，如何吸引人之類的，說得女經理露出了笑容，“這方案整體我還比較滿意，但色彩上有點土，你們今天別回去了，就在我辦公室修改，明天再彙報。”“好好，李總真有眼光，跟你們這樣的客戶做設計，我們真的很開心。”王哥帶着燦然的笑容，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建議。會開了一個多小時，風月不停地看微信，期間一直沒有雅雅的消息，“雅雅在逛街了嗎？”有點忍不住，他主動發了一條消息。到了吃飯的點，女經理吩咐手下，安排三個人在食堂的高管區吃飯。午餐很豐盛，近乎奢侈，“國企就是不一樣哈”王哥一陣感嘆。“這是高管吃的”月兒一邊從餐具包裡拿出筷子刀叉，一邊斜視着王哥，風月還是低着頭看手機，雅雅一直沒回音，他的心情有點不安，似乎很有牽掛，月兒看出了他的心思“怎麼啦？老師，女朋友沒回信啊？”“人家可能在忙什麼事，吃飯吧。”“不是，是客戶，他們說那個瓷盤盒子的字太大。”風月的回答很快，也沒有現編的痕跡，但沒騙過月兒，她沒什麼表情，只是看着風月，兩人對視了一會，風月從來不正面看女人，尤其是女同事，但這一刻他和月兒對視了幾秒鐘，他突然發現雅雅的頭像有點像月兒，只是眼睛沒月兒大，年紀比月兒小好多，這時他意識到有點失態，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心想：哎，這長相一定是曾經傷害了不少人的主。“現在的小女生真會勾人，把老師弄成這樣”月兒輕輕地搖了下頭，“不可能，他是老司機”王哥嘴裡咬着肉，突然冒了一句，風月也感覺有點失面子，趕緊收起手機，認真地吃起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