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我的丫頭,一直愛
雖然陸青銘身手不錯,終究是對方人多勢衆,所以也難免會捱了拳打腳踢,這時候也是她麻木的感官復甦的時候,她替他心疼,口中繼續發着微弱的聲音,央求他:“青銘,你不欠我什麼?不要爲我丟了命,快走,求你!”
陸青銘望着她,滿眼都是疼惜,他沒護好她,是他的錯,手中的拳頭變得更加有力。
許鷹見手下的這麼多人竟然敵不過陸青銘一個人,漸漸佔了下風,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槍,對準林意濃的頭,朝門外的陸青銘喊道:“陸青銘,再不收起你的拳頭我就一槍崩了她!”
陸青銘見狀,立馬停手:“許鷹,你別亂來,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便是!”
“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你們死,還不給我打,給我往死裡打,哦不對,是留一口氣,陸青銘,你還記得這是你曾今說過的話嗎?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落到了我的手裡,哈哈……”許鷹狂放的笑,握着槍的手微微顫抖。
冰涼的手槍抵在她的頭上的時候,林意濃都未覺得恐懼,卻看着拳頭一個個落在陸青銘身上的時候驚恐萬分,眼睜睜地看着他的那些人對着他的背部、腹部拳打腳踢,有人從旁拾了一根實心的木頭來,狠狠地抽在他的腿上,陸青銘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許鷹的威脅的聲音仍在耳邊:“陸青銘,你要是敢還手,我現在就一槍崩了這個女人!”
陸青銘身上捱打,忍受着疼痛,雙眼卻一直看着她,甚至還對她露出笑容:“別哭,我沒事,他們不會打死我!”
林意濃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流了眼淚,無聲的叫着他的名字:“青銘……”心痛如刀絞,他是爲了她纔會放棄抵抗。
使出最後一分力氣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握緊了許鷹手中的搶,原本失去光澤的琥珀雙眸有了瞬間的光彩,盯住眼前的人,咬牙說:“你不是恨我嗎?殺了我吧!現在就殺了我!”
許鷹的面孔因爲仇恨而扭曲猙獰,握緊了手槍:“這可是你自找的!”
聽見手槍扳動的聲音,林意濃閉上眼睛,以爲自己必死無疑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吐了一個字:“慢!”
手槍沒有射出子彈,周邊突然變得安靜,只聽見不遠處 的腳步聲,林意濃掙開眼睛,見破屋的另一端,一個穿着一身黑夾克,面容滄桑的中年人帶着一羣人緩緩氣定神閒地走過來。
看見來人,許鷹恭敬地叫了一聲大哥。
林意濃心中微微一驚,原來是許霸,他真的從監獄裡逃了出來,肖敬年讓自己引出的人就是他,最恨蘇韻的人也是他,從前她一直只是聽過他的名字未曾見過他的真人,想象中以爲他會像周潤發版的許文強,沒想到相去甚遠。
許霸其人五十上下,面容卻極其蒼老醜陋,留着好幾條明顯的刀疤,就連聲音也是如是蒼老。
許霸的目光一直緊鎖着她,走近了,看了看那一灘血,又定睛看着她。
許鷹在一旁疑惑地問:“大哥,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許霸從他的手中奪過手槍,居高臨下地拿槍對着她:“仇人,就像是心裡的一根刺,一定要自己親自拔掉!”
林意濃虛弱地笑了一聲,難掩鄙夷之色,泰然地閉上了眼睛,等着許霸手中的槍射出的子彈貫穿她的頭顱。
許霸注意到她的笑容,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一羣大男人就爲了欺負我一個女人大費周章不折手段,覺得好笑就笑了,有什麼不可以嗎?反正也是要死了!”
許霸跟着冷笑了一聲,牽動臉上的傷疤,顯得更加駭人:“死到臨頭還說些沒用的話!”說着再次扳動手槍。
“不要!”門口陸青銘大聲地喊道:“許霸,你欠我一條命,你說過會還我!”
許霸望向門外,依舊是倨傲的神色,向門口的打手使了個眼色,圍着陸青銘的人散了開來:“我這個人記仇,也記恩,當年你爲我擋過槍,這次我還你,你走吧!不過下次最好不要再撞到我的手裡!”
陸青銘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滿臉滿身的傷,嘴角淌着血:“你拿我怎樣無所謂,我要你放過阿韻!”
許霸的臉上閃過凌厲,望向林意濃時,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子彈掛飾,當年他遭人暗算,是陸青銘替他擋下了這一槍,也正因此他信任他,並承諾只要有這顆子彈在,他許霸就欠他一條人命。
頓了片刻,陰鷙的面龐閃過一絲的不甘,手一擡朝着屋頂開了一槍。
“阿韻!”槍聲一響,陸青銘焦急地喊了一聲,衝了進來。
震耳的槍手讓林意濃心驚,閉緊了雙眼,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不料睜開眼卻看到另外一個人趕了過來。
“蘇韻!”震驚的叫聲包含着擔憂,竟然是林琛。
林琛見她奄奄一息地靠在門上,手腕上還在流血,周圍是血紅的一灘,染紅了方寸土地,頓時失去了理智,怒視着手持着槍的許霸,衝上來與他的手下廝打在一起。
見此狀況,陸青銘欲衝到她的身邊,許鷹見了,一腳踢在他的腹部,陸青銘往後倒去,立馬便有手下的人衝上去打人。
林意濃昏昏沉沉的,覺得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殘存的一點意識是擔憂,此時正有兩個人爲了她奮不顧身,他們勢單力薄,完全不是許霸的對手,她在心裡吶喊,求他們快走,離開這裡,她感覺自己已經快死了,卻還有連累兩個人心裡異常的難過。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意濃!”“意濃”“意濃……”一聲聲焦急的叫喚聲,虛弱地睜開眼,分不清叫她的人是林琛還是陸青銘,或許是陸青銘吧!這裡只有他知道她的身份,可又不像,這聲音明明是林琛的,他叫她名字的聲音她最熟悉,叫了十幾年,她聽了十幾年。
最後又覺得自己在做夢,夢見林琛在叫她。
她昏昏沉沉,無奈地看着許霸手下的人對他們倆施加拳腳,她看見身旁的許霸舉起了槍對準了陸青銘,她焦急萬分想要阻止他,奈何沒有半點力量,只能沮喪地想着,要是陸青銘死了,她也不要活了。
直到槍聲再次響起,林意濃再次被驚醒,以爲子彈已經打在了陸青銘的身上。
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明朗起來,她順着許霸舉槍的手看過去,卻看見林琛捂着胸口,慢慢地萎靡在地,在那一刻她忘記了呼吸,子彈穿過了林琛的胸膛,可她從他的眼神裡卻絲毫沒有看到痛苦,他就這樣看着她,深情地看着她,他叫她的名字,滿臉都是歉意:“意濃,對不起,哥……對不起你!”
“不!”她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眼淚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
站在林琛身後的陸青銘在槍聲過後也終於回過神來,剛纔那一槍,許霸明明對準的是他,林琛卻突然撲了過來爲他擋了這一槍,直到從林琛的口中聽到他叫出意濃兩個字之後他才明白他爲什麼會在一瞬間決定用自己的生命來替他擋下這一顆子彈,他不是爲了他,而是爲了她。
“林琛……林琛,你怎麼樣!”陸青銘托住他往下墜的身子,卻無能爲力。
就在這個時候破屋裡忽然又來了很多人,有肖敬年帶來的警察,還有陸青鸞帶來的人,很多人,警察帶走了許氏兄弟和他們的手下,陸青鸞扶起了陸青銘,而林意濃此時看到的,只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琛,他吃力地挪動着身子,向她靠近,最後卻爬到她的手邊。
林意濃覺得自己快傷心死了,不是因爲自己要死,而是眼前的這個人就要死了,他爲什麼要這樣死,他明明可以不這麼做的,她曾經無數次地想過要他死,卻在他真的倒在她面前的時候徹底奔潰,心裡翻江倒海的都是與他的點滴以及來不及當面向他傾訴的原諒。
林琛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努力地想擠出一絲笑容:“意濃,意濃是你對嗎?”
林意濃泣不成聲,唯有點頭的份。
林琛欣慰地牽了牽嘴角,渾身都在顫抖:“丫頭,別哭,你不是不知道,你一哭哥的心就亂,別哭好嗎?”
林意濃用力地點頭,眼淚卻流的更加洶涌。
林琛強撐着繼續和她說話:“丫頭,現在我知道你爲什麼這麼恨我,是我對不起你,我走了,就不要恨了好嗎?恨很累,會……會讓人看不清這個世界!”
“哥……”林意濃搖着頭,分不清楚是要表達不想他離開還是答應以後不再恨他。
林琛顫抖地愈發厲害,吐出一大口鮮血,因爲痛苦,額頭上的青筋幾乎要爆出,卻仍舊拼命擠出笑容:“意濃,我好高興,原來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爲什麼要來,求你不要死,不要死……”林意濃盡力地回握他的手,似乎想用那樣的方式阻止生命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流走。
“我的丫頭,我……愛……你……一直……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