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三千載前夜長安
致各位前輩們、大大們：
本章節可以【跳過】，之所以要寫這兩章，只不過爲了完成一個執念，一個描寫一次我大漢天下的執念，一個祭奠我熱血驍騎的執念。
“箭者有道，逆風證道。風之所逆，翎之所指。”——《李廣射虎殘篇·末卷》
“弓者有心，逆風爲心。其弦若崩，一碎虛空。”——《李廣射虎殘卷·首卷》
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
高聲宣告過後，是一陣長久的靜寂。
莫順風遙望着遠處一望無際的月下長安城，臉頰之上，一滴清淚緩緩流下。
他畢竟是大漢的孩子，眼前的一切美好之物，都曾是自己爲之發誓付出生命守護的。
而此時此刻，自己卻要與這一切做個訣別了。
臉龐之上，悲切逐漸消失，微笑躍然其上，在這等待被宣判死刑的時間裡，莫順風突然什麼都不在乎了。
霍去病沉默良久，輕嘆一聲，手臂微動，掏出一卷章，高聲宣讀道：
“驍騎校尉莫順風，數戰匈奴，戰功彪炳，若遵旨上繳李廣遺作《李廣射虎》，親自爲我大漢戰將傳授其凝弓法門。”
“可免去刑罪，賞賜精糧三萬石，賜封關內侯！”
“鏘！”
刺耳的鋼鐵摩擦聲打斷了霍去病的話語，也表明了莫順風內心的死志。
鋼刀出鞘，一道離弦之箭般的氣魄，瞬間從驍騎校的身軀之中暴涌而出。
北軍將士飛快地擋在了霍去病身前。
“莫順風，你決議要反？！”
霍驃騎的厲喝在渭水河畔刺耳地響起，但下一刻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無法發出聲音，不僅是他如此，在場的所有大漢將士，皆是一臉目瞪口呆。
反觀莫順風，那把環首刀早就不見了蹤影，在他緩緩擡起的右手掌心之上，一枚晶瑩剔透的三棱錐體閃爍着妖豔的血紅。
衣袍在無形勁風之中獵獵作響着，仿若是一面素色戰旗在飛揚。
“翎弓，現！”
莫順風心中暴喝，右手化掌爲拳，狠狠一握，一圈血色光芒由拳心向外擴散着，飛速地凝聚成一把漢弓的形狀。
弓身一端，是那眼眸中帶着睥睨天下氣勢的神龍巨首，另一端，一隻金色鷹爪，彷彿是要抓捕獵物一般，閃着悠悠的血光。
驍騎校自然地握持着弓身，在場近一百多雙眸子的注視下，他根本無法隱藏任何物體。
但那憑空出現的漢弓，卻不斷向四周散發的可怕威勢，真切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虛空凝弓？這就是《李廣射虎》的力量嗎？”霍去病的雙眸圓睜，失聲驚叫起來。
目光瞟向霍將軍的身後，校尉黑瞳之中閃耀着妖豔的火紅色光芒。
憑藉這詭異火芒，他隱隱看見了一道身影，在數百人的簇擁下緩緩而來，眼角微微一跳，他快速問道。
“罪臣只問一句，霍將軍您可否化干戈爲玉帛，恕李家後人一次死罪，若真如此，李敢與末將，聽候發落。";
縱使在神弓那誅滅萬物氣勢的震懾之下，霍去病依舊沒有動搖心中執念，漢家大將的執着甚至說是固執，在霍去病身上凸顯得淋漓盡致。
只見霍去病緊咬着牙齒，從牙縫中擠出一絲聲音。
“此仇，不可不報！李敢，必死無疑！”
聽罷，莫順風雙眸微閉，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他那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
“射虎秘籍恕罪臣莫順風無法上繳。”
“此書不在罪臣手中，而在兄長李敢手中。”
“霍驃騎切記，秘籍之上，罪臣已用這凝弓之力佈下重重禁制。”
“若李敢身死，翎力頃刻自爆，天下之大，卻將再無李家箭道留存，望將軍稟報陛下，萬萬要三思而後行。”
驍騎校口不停歇，長長一串連珠炮一般的話語，完全打消霍去病殺李敢，奪殘卷的念頭
就算箭道秘籍朝廷得不到，起碼李家傳人還依舊在爲大漢朝賣命，但如果就此讓箭道失傳，目光長遠如大漢天子劉徹是絕不會允許的。
十八歲的霍驃騎對上十七歲的莫校尉。
完敗！
遙望着東方地平線上初露的魚肚白，校尉輕聲道。
“這凝弓之力，稱爲‘翎力’便可，家父李廣畢生心血，除外御匈奴外，其餘盡皆放在研習‘翎力’之上。”
語畢，莫順風的目光飄向包圍圈外，雙眸中血色光芒如火焰般閃動。
憑藉那血焰，莫順風死死頂住那快速而來的身影，緩緩跪下，雙膝及地，深深一拜，起身，雙手齊眉，再拜，三拜。三拜過後，他張大嘴，高呼一聲。
“長樂未央！”
衆位將士聽見莫順風口中呼聲，皆是慌忙轉身看向其叩拜方向，甚至連心性沉穩的霍去病也疑惑地轉過身，搜尋着漢武的身影。
“長樂未央”，這四字詞，是專屬於皇帝的問候辭令。
“嘣！”
一聲讓人心底發麻的弓弦斷響，重新將所有人的目光拉了回來，而那把血色角弓的弓弦，已從中崩斷，一支血色箭芒筆直向天穹飛出，又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以驚人的速度射向了莫順風。
“使不得！”
驚喝傳來，但已晚了。
熱血，迸濺三尺；漢軍，齊齊掩面。
帶着最後一抹屬於大漢天下的微笑，莫順風那顆年輕的心臟，永遠停止了跳動。
“唉。”
一聲蒼老的嘆息從衆人身後傳來，大漢天子着雲龍九章袍，頭戴十二旒冕冠，於百人簇擁之中飛速而來。
但卻還是晚了。
大漢天子劉徹失神得望着不遠處，此時那裡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少年的身軀，劉徹喃喃道.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說己者容，好一個最年輕的的驍騎校尉！朕這次，也許是真的做錯了。”
“傳朕旨意，厚葬驍騎校尉莫順風，今日之事，萬世莫提！”
劉徹緩緩擡起頭，整個人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那隻屬於九五之尊的威嚴話語，在渭水之側，長安之旁，久久迴盪。
驍騎校尉莫順風，元狩五年秋卒，死因不詳。
關內侯郎中令李敢，元狩五年春卒，驃騎將軍霍去病於漢武帝狩獵之時射殺之。
冠軍侯驃騎將軍霍去病，元狩六年病卒，年二十有三。
李家箭道，絕！
……
在鬆開指中弓弦的那一剎那，驍騎校耳邊響起李老將軍的聲音，屬於校尉回憶的聲音。
“吾兒，自今日開始，我李家，就是你的家，爲父取箭魄翎心之意，爲你取名爲莫順風。”
“掌弓魄者，以翎白爲心，爲人，當如飛矢般直而不屈。”
“若天道不正，以箭道逆之！”
“箭道之本，方爲逆羽，逆羽者，方爲翎也。”
好戲，就此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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