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十年的宮中生活,可以把一個溫婉的大家閨秀逼成蛇蠍婦人。可時間對洛明煙是溫柔的,她依舊美麗,因爲她依舊溫婉動人。
夜幕低垂,油畫般的華美宮殿暈染上燈光。微黃的柔和的光是在這漫漫長夜裡最讓人慰藉的東西。春日的宮中有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偷露的綠芽,微醺的夜露,三三兩兩的熒光讓着寒夜有些許溫暖。
洛明煙在宮中待得夠久了。她想要逃離這裡,可爲了家人,她不得不留下。曾經她也是寵妃中的一員,可再姣好的容貌,再溫柔的性子,對皇帝來說都只是一瞬間的樂事。
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傷。
微弱的燭光下,一個清麗的身影在抄佛經,儘管她眼皮子幾乎已經擡不起來。如青蔥般的纖纖素手在微微顫抖,可筆下的字卻依舊娟秀溫柔。
“娘娘,您要歇息了嗎?”晴雨心疼地問道。
“明天太后就要的,一定要做完。”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回着。
晴雨不敢多話,在這深宮中,自家小姐生存不易。處處是陷阱,哪哪都是眼線。
晴雨不敢多說話,低着頭走出內屋。
她眼中的淚在止不住地向下掉,極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肩膀,晴雨揮退屋外的宮女。
翌日。
皇后是敬業的,她總會起的很早來打理後宮。但皇后不是那麼的寬容大度。
春日的早晨本是明媚清新的。幾位有身份的妃子來給皇后請安。
皇后看着賢妃空空蕩蕩的位子,忍不住出聲:“賢妃怎麼沒來?難不成仗着以前在府裡伺候皇上,今天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鳳梧宮一下子靜了下來。
誰也不敢接皇后的話,沉默繼續。
幾乎每天早上各宮有頭有臉的妃子要來給皇后請安,賢妃以往從不缺席,今天卻不在。賢妃也沒提前告知皇后,現在皇后心裡一定在想如何懲治賢妃以正宮紀,還有挽回皇后自己的面子。總之鳳梧宮裡的各妃覺得賢妃怕是免受不了一場罰。
空氣裡幾乎要凝結出冰。就在這時一聲:“皇后娘娘。”炸響在宮裡人的耳邊。“皇后娘娘不好了,江鈴宮裡的兩位娘娘昏迷了。”太監的公鴨嗓又把這寂靜撕破。
“皇后娘娘?。。”皇后的貼身侍女素華急忙提醒。
“走,去看看。誰有膽子害賢妃娘娘和兵部尚書的掌上明珠。”皇后在素華的攙扶下起身。
江鈴宮裡是死一般的沉寂。
“二位娘娘怎麼樣?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后有點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害人,皇上一定饒不過她。冷汗從身後浸出,洛昭儀的父親是兵部尚書,賢妃所出的二皇子常年在邊疆,但二人都手裡都有兵權。本來皇后還想拉攏洛家,可現在洛明煙在宮裡出事了。
"回皇后娘娘的話,賢妃和洛昭儀都已無大礙。可昏迷之因正在調查中,看着應該是中毒?”
“我不要應該,我要的是一定。快去查清病因,不然本宮饒不了你。”皇后有些急躁。
“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的聲音似一把利劍刺的人心裡發慌。
江鈴宮裡所有人下跪行禮。這位皇上可最是鐵面無情,宮裡的人都怕他。
“臣妾叩見皇上。賢妃和洛昭儀病的突然,太醫們正在全力查清原因。”皇后沉住氣回道。
皇帝揮手讓衆人起身。
“皇上,皇上,洛昭儀醒了。”小太監忙不迭的彙報。
皇上起身去看洛明煙。
“煙兒,你感覺怎麼樣?”皇上看着病榻上的洛明煙頗爲憐惜。他知道洛明煙平日不愛爭寵,喜歡禮佛,總是侍奉在太后身邊,溫柔卻不怯懦。一時間憐惜之心上頭。
“皇上,臣妾沒法起身給您行禮了,望您不要怪罪。”這是洛明煙才注意到皇后,“皇后娘娘請您見諒。”
“煙兒,不必多禮。朕不會怪罪你。皇后也是。這是怎麼回事?你和賢妃都雙雙病倒。”
洛明煙扶着額頭低下頭,衆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臣妾不知。”
“太醫,快爲昭儀診治。”皇上似有不悅。
太醫拖着衰老的身子小跑過來。馬上爲洛明煙把脈:“回皇上的話,昭儀娘娘身體有些恢復,但不知病因,要想康復還要時間。”
皇上看着洛明煙神色不太對。“煙兒但說無妨,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朕在這裡。”
洛明煙好似下了好大的決心,她的聲音抑止不住的顫抖:“回皇上的話,臣妾近幾日並無什麼異樣。除了,除了昨日有宮女以皇后娘娘的名義給臣妾送了桃花糕。我原想着是皇后娘娘終於想起我多年於深宮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於是我欣悅收下。又想着平日賢妃娘娘待臣妾不薄,也是臣妾眼皮子淺,興沖沖跑去送於賢妃娘娘一些。我與賢妃娘娘是一起用了晚膳,又用了這些桂花糕。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皇上的臉色已陰沉的不像話。皇后已經驚到腦子空白,連辯解都忘了。
江鈴宮裡又一次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