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說的這麼赤果和嚴峻。
“不可能。”
“這個世界沒什麼不可能。”韓楓微笑，“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就算達個鋼鐵混凝土的世界也一樣成立，只不過武器不再是尖利的爪子，而是看不見摸不到了那些力量。”
秦明月感覺這不是之前的那個韓楓，從來沒有聽過他說這些，也沒想到過一個絕頂天才的人物，竟然和普通的商人一樣的思維一樣的顧慮。
“會有人支持你的。”
韓楓沒再說——這本來就是一個兩難選擇，選與不選都會擁有巨大的危機。
然後兩人認真的跳了五分鐘後坐到了桌前，品了一點兒甜點，開了一瓶法國紅酒，坐下說話。秦明月就說到了今天下午她們三個一直在討論的內容。
“這個簡單啊，讓我想想看，你們三個的話，喜歡服裝可以做服裝，喜歡金融呢可以——搞一個投資基金，當然這個怕是不太行。”
“冰儀喜歡寫作，思琪喜歡主持嗯站在臺前吧，而我喜歡幕後工作。”
韓楓立即想到了一個在這個時代的中國還沒有，在後世卻十分火爆的行業——綜藝。當然，這幾位也不是演藝界的人物或者電影學院之類的相近專業出身，可是這並不耽誤創業。
這個，以前還真的從未想過做一個新生事物弄來，按現在的技術條件來看，也不能搞網劇網版本，就得依靠電視臺。
這個主意，點給了秦明月。
她倒是理解起來快的多，“我明白啦，就是類似於綜藝大觀那種節目，對嗎？”然後疑惑的搖頭，“可能不行。因爲現在各省臺都排了滿滿的，而我們個人的力量又不能做節目，有電視臺能不能合作還未可知，再說了賺錢的點在哪兒呢？”
韓楓點頭，看了看全場人來人往的這些有身份有背景有財富的年輕人，中年人，指了指，然後低聲說道，“你看，他們加我們這些人，其實娛樂就那麼點兒事兒，而大衆式的、娛樂式的還真的沒有，所以，如果大陸的電視臺不開放，那完全可以去港臺啊，那邊也沒有——當然，我想起來了，這個事兒你們可以去考察米日韓這三個國家的電視臺，韓國已經有了一些類似我說的那種節目，至於盈利，那個不用去考慮，只要收視率上去，有的是廣告商找上門來，然後就是各種的費用收支，賺錢的模式有很多種的。”
旁邊，那幾個離開了的男人，秦天時默默的看着他們在對話，陳經天坐在他的身邊，已經把剛纔兩人一起打陸昊天的事兒說完了。
秦天時輕輕的搖了搖頭，“那就是個廢物，自取其辱罷了。”
陳經天點點頭，“現在的問題的，韓楓這是暗示我，可以介入未來集團投資的一個信號，天時哥，我一直都聽你的安排，你給出個主意吧。”
默默的坐了三分鐘，一直在看妹子和韓楓兩人在那不停的說着什麼。
“他，可惜了。如果當時不向天下告白，要和一個西洋女子好的話，明月也好，別人也罷，任選一家的女孩，這事兒……也不對。”
“有什麼不對？”陳經天樂了，“還別說，現有我家有兩個妹子對他感興趣呢。”
“什麼不對？”秦天時輕語，“他的資產來的太快，又太龐大了，沒有哪個家族敢一家擔。”
“葉……”
“葉家，原來葉方華還有股權，你看現在呢，沒有。”
“這是？”
“很簡單，這個原因——你自己想吧。所以，我的建議是，暫時不要入局，因爲你入局容易，出來可就難了，甚至根本出不來，到時候，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經天不是傻子，話後的話，他十分清楚。
可是，他和秦天時不是一樣性格的人，冷冷的笑了一聲，“天時哥，我感覺你想多了吧？”
“哦？”秦天時淡淡的看了看這個已經從小老弟長成了大人，做礦業已經做了兩年來的，身份十幾個億的陳經天，倒是想看看他說什麼。
“現在不是十幾年前，富起來的人，也不會被人割韭菜，只要合法合理，不和上面對着抗，我想，韓楓的路是對的，賺錢，然後在國內投資不就完了嗎？真要是有陸家那樣不開眼的，幹就是了！”
“幹？”
搖頭，“經天，別怪哥今天沒有好好的勸你，聽不聽我的，由你。”
“行。”陳經天來這一趟，其實就是想着拉秦家入夥——顯然秦天時沒有這個興趣，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這事兒也都辦不成了。
那邊，韓楓已經說動了秦明月。
“那行，我真的想試試，看看能不能在你說的這個路子上想想辦法，不過想起來做着應該挺好玩的。”
韓楓其實也一直在關注着陳經天的那邊，來這裡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入世——韓楓不介意多一個什麼也不幹分錢的人，畢竟已經不再是那個野蠻生長的無人關注的時候，現在自己變成了唐僧，還不知有多少的妖魔鬼怪要吃自己的肉。
與其讓敵人吃，那不如讓自己人吃……和秦明月說話的這個時候，韓楓的腦門子閃了一下子光……事實上，是想起了真正的庇護所在哪裡。葉家是一支，陳家是一支，如果再加上一個或者兩個，後面至少二十年，甚至一輩子不會再有下午陸昊天那樣的傻缺來戰了。
出門，陳經天一臉的陰沉。
“沒成。他的膽子和腦子還停在上一個十年。”
“沒事，經天，不管怎麼樣，我都謝謝你。你已經盡力了。”
“還沒，秦天時不入局，咱還有人，大院裡的兄弟多了。”想了想，“有一個人也許更合適。明天咱叫上葉姐，咱一起去見他。”
陳經天十分清楚，現在的韓楓就像一張漂在水上的小船，風浪隨時都會傾覆掉他。看似數百億的身價，其實在這個國度大地之上，那就是廢紙。所以，熟悉情況的他看起來比韓楓更急。
“見他的時候，你準備——至少三十個億人民幣，要修水電站，錢還不夠。我想，你大概也沒有接觸過電力行業吧？”
韓楓輕搖頭。
一直，還真的沒有接觸過這個方面，想了想，還有另一步棋已經佈下了子，再接序上另外的一個人，此生大毛病應該不會出了。
回到家，一夜幾乎沒怎麼睡。
……
同一時間，陸昊天被打的事兒，還是在某個圈子裡傳開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準備看熱鬧，已經把小板凳和西瓜擺好，就等着正戲入場了——對韓楓在新聞裡的成就，各種羨慕嫉妒恨，就像已經煮熟的骨頭一樣，就看誰能吃了。現在，肉還沒有吃下肚，先被骨頭給揍了一頓。
這樣的戲碼以前從來沒上演過，就算有爭鬥那也是圈裡各家的家事，還從沒有一個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能這麼做。就算有老人護着呢，可那又如何，搶也就搶了。
陸父一拳頭砸了下去，陰沉的三角眼冷冷的一縮，“哼，真不知天高地厚，有你們兩個好看！”
他的兒子，就是一塊逆鱗，四十年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雖然有些時候智商有點兒低，太任性胡爲，可那又如何，只要是他陸永安的兒子就那夠了，我堂堂的一個NYB頭頭，還怕了你們兩個？
陳家也別給我裝，你們想要什麼，我要是還不知道那就是見着鬼了！
第二天一早，正是週六，陳經天和葉璇、韓楓一起早早的就到了特殊堂院，堵了個正着。很簡單，很直接，三十億韓楓免費白送，然後被一通誇獎……爲國爲民，俠肝義膽……年輕有爲，世界矚目……大膽去幹，常請示彙報。
出來的時候，長長的出了口氣。
三十億……
就算韓楓也是全身都是汗水。
成了。
陳經天說，這筆錢拿出來之後，韓楓就會擁有一個水力水電公司的股權，雖然不一定多，可是足夠起到應有的作用了，與國爲民都是大大的好事。
葉璇轉達了大哥的話，意思很直接，現在的情況的確和三年前有些變化。不過葉家不會離開。
然後陳經天拿出五億元，入股蒙牛，還有並沒有建起來的天風糧油公司。
就在同一天，一場見面上，陸父陸永安氣的不行不行的，卻還得道歉，沒管好兒子，丟人了還得道歉？
回來後，把家中的三隻大狗發瘋了一般全都打死，然後讓那個姓顧的再也不會回國，滾的越遠越好。
什麼情況？陸昊天哪裡見過父親吃這個虧？
“你也給老子滾，沒用的東西，一個小小的草民都弄不好，還有什麼用，滾！”
嚇的陸昊天就像沒有了爸媽的狗子一樣，落荒而逃。
而他的夫人則根本沒有敢說話。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很不幸的是，人家走在了頭裡。
第三天，錢匯給指定帳號，韓楓也到了半年多沒有去過的東南省。
老朋友了，現在的東南省也在搞足球希望學校，也在全力的搞工業技術研發和升級，超級大的電腦生產基地，中華和聯想一起合作搞起的全球最大的電腦生產和裝線，爲這裡帶來了近十萬名新產業工人，去年完成的利稅就有三十幾個億……
遠在東南，可是感同身受。
看着韓楓，三十多歲的大叔十分的客氣，家常聊過之後，知道了韓楓的來意。
“我的建議是，再斷一臂。”想了想，看着藍色的天空，大叔十分憂國憂民的搖了搖頭，“再向長省的汽車工業填三十億吧。這個話，我來說。”
韓楓感激莫名。
離開東南省回京，當晚就把這件事做了。
隔天，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有意，在早間新聞中，未來集團投資公司向長三水電投資三十億，認購股權５％的消息放了出來。接着未來集團投資公司向長汽注資三十億，用於建設分廠，認股股權４％的消息在中午的新聞中放了出來。
而在同一時間，韓楓見過一面，得到了示疑和心裡安慰和無盡的感傷。
這兩個消息，在大衆新聞界，看到的是未來集團在加速擴張，向電力和汽車工業開始進軍了，可是在某個圈裡，這兩個消息代表着什麼，他們十分的清楚。
陸永安的臉已經擠成了一團！
“這個仇我是早晚會報的，哼！”
連續跑了一星期，在丁爺爺那裡，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丁爺爺老了許多的樣子，也不再帶孫子，可是仍然喜歡吃烤串、喝啤酒。
“小子，三年多了，你終於想明白了這件事。哎。”丁爺爺似笑非笑，“人至清而無徒，水至清則無魚。”
韓楓心中有愧，“丁爺，我現在才懂，真是慚愧。”
“哈哈，不晚。”丁爺爺笑了，“有的人活一輩子到死也沒明白呢。不是我說，這就是你最大的進步。”然後話一收，正色的問，“假如，你韓家人不在國內或者已經出了國，你還會投資國內嗎？”
韓楓也正色，正聲，就差拍自己的胸鋪子了，“丁爺！你看我是愛財如命的人嗎，我也不是喜歡享受的人，錢之於我就是一個能爲國家和民族做點事的工具，僅此而已。也許用不了二十年，我就會退下來。真心累。”
“能者多勞嘛。”
丁爺輕聲一提，把手裡的杯子放下，“想想有多少戰友啊，他們也許一次衝鋒就倒下了。還有的同志沒有死在敵人的槍口下，卻被冤枉而死在自己人手中，想想我們這些活着的人遇到這些困難，那也就不是事了。”
韓楓心感慚愧，連連稱是。
“你是個好孩子，他們都知道，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離開已經刷了拆字的大院，輕輕的尋着安街的路上一步一步的向西走。街上最初的那家烤串店已經搬遷，而這裡的三層小樓似乎還在說着什麼，在幽閉的月亮下，一明一暗的閃動着燈。
有人？
這個時間了，快晚上十二點鐘，怎麼還會有人？
走進去一看，很有些吃驚。
是已經幾個月沒見的秋歌？
“秋歌！”
“韓楓。”
兩人都很驚訝，互詢了之後，韓楓才知道，這裡拆遷，孟秋歌早就知道。而他因爲這周都在忙着這些事，並沒有把這個小事想在心裡。
“韓楓，謝謝你——這裡，是我人生的起點。真沒想到三年的時間，它竟然就拆了。還記得我們想做百年老店的想法嗎？”秋歌有些悵然，勉強的笑了笑，看着空空如也的空屋子，不知是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