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然而就在田嗣的刀即將劈砍到雲麟腦門上,而後者的血氣也運轉的差不多了的時候,一道破風聲突兀的從天空傳來,緊接着,兩人只見眼前一道紅光閃過,有什麼東西便是擊中了兩人的中間位置,田嗣的身形瞬間被震開數丈,就連那沉重的黑色大刀都被震的脫手而去。
那突然間強勢插入的紅光,在落地之後便現出了身形,竟是一個棕袍紅髮的青年,這青年右手提着一柄紫紅色半透明的靈力長槍,先是瞥了面露驚懼的田嗣一眼,隨後稍稍側頭,看向了身後的那個滿身鮮血的少年。
被他那血色的雙眸盯上,雲麟經脈中暴涌的血氣竟一瞬間停滯了下來,緊接着彷彿畏懼什麼一般的迅速消散,那一雙有些充血的眼瞳,也漸漸恢復了清明的碧色,他有些驚訝的望着這個俊朗男子,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
印象中,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他剛纔的插手,顯然是幫了自己,而且根據他一擊就能夠把至尊三品的田嗣震退來看,修爲恐怕與全盛時期的青帝大哥也不相上下……這等高手,又爲何會出手救他?
“你就是雲麟?”
血煉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聲音有些冷淡的開口問道。
見他竟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雲麟更加不解,點了點頭之後,張了張口:“你是……?”
“你家主人讓我來救你。”
血煉簡單的答了一句,然後就轉過頭去不再看他,而是將危險的目光盯在了田嗣的身上。
後者發覺他不善的眼神,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看起來,此人絕對是來幫這個魔獸小子的……而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彷彿出自森羅地獄屍山血海一般的恐怖煞氣,以及那彷彿與生俱來一般的帝王威壓,無一不能看出此人大有來頭,不僅打不過,也惹不起。
“你自己滾,還是我送送你?”血煉不鹹不淡的看着他道。
見他竟然如此輕易肯放自己走,田嗣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環顧了一圈沒有看見陰施的影子,乾脆也不再管她,直接撿起自己的武器,踏入了虛空。
血煉擠出一個鼻音,若不是察覺到這片天域之中有着好幾道不遜色於現在的他的氣息,一旦動手,極有可能被他們察覺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絲毫不介意順手把這傢伙宰了,怎麼會那麼好說話的放他一條性命。
“你是林林的朋友嗎?她現在在哪?”
身後,傳來了略帶焦急和欣喜的聲音,他手心一握將靈力長槍散去,終於正式的回身打量了一下這個看上去有些狼狽的少年。
“到這裡大概需要點時間吧……另外,本尊纔不是她的朋友。”血煉撇撇嘴,淡淡的道。
雲麟有些驚訝。
“我們兩個,只不過是互相合作利用的關係罷了。”
似乎不願在這方面多說,血煉翻翻眼皮,然後環着手臂帶着一絲異樣戲謔的道:“本尊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有魔獸會爲了人類而這麼拼命。”
雲麟無力的笑了一下:“因爲他們是林林在意的人啊……”
似乎是因爲身心皆是放鬆了下來,他在剛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是虛弱的向前倒去,血煉無奈的伸出一隻手臂自他腋下將其攔住,瞧着垂頭沉沉昏睡過去的俊美少年,稍微查探了一下發現這小子傷的比他想象中還要重,當即嘟囔了一句“真麻煩”,然後豎起手掌將空氣撕裂開一個黑洞,帶着雲麟一步踏了進去,消失在原地中。
在那個被田嗣和雲麟都忽略了的山頭,陰施的屍體靜靜地倒着,那是由於發現了血煉的蹤跡自不量力前去阻攔而造成的後果。
……
穹宵天域的夜晚,比起外界要明亮了許多,天上分明沒有月亮,卻如同圓月之夜一般亮堂。
血煉看了一眼旁邊蜷縮着身子熟睡的金髮少年,然後拿出一個傳訊玉簡,寫寫畫畫兩下之後,將消息發了出去。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一道在夜色中不甚顯眼的黑衣身影終於是急匆匆的趕來,看那孤身一人的模樣,定然是拋下了大部隊獨自趕路了。
希雅若琳落下地面,剛想開口說話,血煉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地上那側身睡着、眉宇間透着虛弱的少年。
儘管是因爲他及時趕到,還沒有真正的去到那無法回頭的最後一步,雲麟爲了此戰卻也依舊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此刻能夠忍着一身疼痛進入夢鄉,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事情了。
“這次,還真是多虧你了。”
希雅若琳一眼便是望見雲麟衣襟上那滿滿的乾涸血跡,在後者身邊坐下,輕輕地捋順他眉邊的碎髮,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輕聲道,聲音裡有難掩的心疼,以及從未有過的鄭重感激。
瞧見她那溫柔的模樣,血煉沉默了一陣,隨後問道:“在你眼裡,是可以把異族之物看得如此重要嗎?”
希雅若琳有些愕然的“嗯?”了一聲,顯然不太明白他爲何會突然這麼問。
“自古以來,魔獸與人類之間就是世仇,極少有人能夠真正的放下那份芥蒂,全心的去相信對方……”血煉猶豫了一下道。
不料希雅若琳卻是輕笑了一聲,不以爲然。
“這有什麼呢,只要是真心待我的,我都會十倍百倍的回報,首先不在乎種族之分對我好的,可是他們哦。”
希雅若琳輕輕地摩挲着雲麟有些髒兮兮的臉頰,後者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好看的眉毛蹙起,發出一聲不適的低哼,在睡夢中抖了抖睫毛,將腦袋向希雅若琳的手掌蹭了蹭。
此際的雲麟,真就是應了那句“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話,着實是脆弱得很,稍有不慎便會導致那受到重創的五臟六腑移位,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故而,希雅若琳連給他擦汗的動作,都是極爲小心、彷彿是在觸碰一個剛出生嬰孩那般嬌嫩的皮膚一樣。
小云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去保護天炎閣弟子,說到底,都是爲了她。
這樣又耿直又單純的傻孩子……現在以如此脆弱的模樣在她身邊,她怎麼可能不去好好的呵護這份純真呢。
血煉看着她掛着無奈微笑的側臉,眸光深沉,久久不語。
天明時分,雲麟依舊沒有要甦醒的跡象,而且似乎有些發低燒,希雅若琳給他餵了一顆上好的丹藥之後直接揹着他瞬移趕路了,體修一旦受傷是很難痊癒的,尤其是他還在重傷之後拼命戰鬥,既消耗體力又使得傷勢更爲加重,發燒和昏迷不醒,多半都是失血過多導致的。
若不是血煉及時趕到,壓制了他的狂暴因子,進入了嗜血狀態之後,恐怕後果會更加的不堪設想。
即便是這樣的傷勢,就算有着丹藥相助,也不是輕易能夠好起來的。
“咦,好像清醒了一些呢。”
“是……林林嗎……?”
雲麟迷糊的睜開眼睛,眼前之人的輪廓有些熟悉,但又與那熟悉的身影不甚相似。
“你這小傢伙真是會逞能,要是讓我發現有下次,絕饒不了你。”一聲略帶責備的輕笑聲在耳邊響起,熟悉,而又有一點怪異的陌生。
“唔……有林林在身邊,就不會有下次了。”雲麟意識渙散的喃喃着,眼皮又垂了下去。
“其實,我很怕疼的……”
希雅若琳回頭望着背上那再度陷入昏睡的少年,嘆了一口氣。
“藍楓和左玉行他們就在前面了,我們會合之後就一起去找我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