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天地

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秋天好短。可是我卻很貪戀秋天的那種涼爽。已經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我又可以慣例的,脫掉身上的毛衣,穿上長袖,薄薄的襯衫。

我倚在窗戶邊,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景象。這個塔臺高的就像在我面前一樣、就像突然間從天上掉下來了似的。

那天,參加完辰逸學長他們四個的葬禮回來後,冰幽、夏離、藍澈、殘熙,都堆在了我家,沙發上齊刷刷的坐了一排人,連綺殤允和夙瑜瑾也來了。而我,卻自顧自得窩在沙發裡喝着香檳,瓶子空了,又醉醺醺的要去那那瓶還沒有啓開的烈酒。

“亦汐你別喝了。”冰幽抓住快要拿到手裡的烈酒。我搖搖頭,紅着臉對她傻傻的笑了一下,“沒、沒事啊!我、我沒事的。。。你讓我喝,讓我喝~~~”我粗魯的推開她的手,拿過那瓶烈酒,用牙使勁把塞子拔了出來。他們都張着大嘴看着我。

“你別喝了。”夏離一把奪了過來,厭惡的看看我,“你看你喝成什麼樣了?”

“你在批評我嗎?我怎麼了?我就不能發泄發泄嗎?。。。。。”我大聲吼着和我同樣帶有生氣臉色的夏離,她瞥了我一眼,氣呼呼的抱着雙臂看向另一邊了。

突然,我的胃開始攪了起來,燒的火辣辣的疼。“嘔——”我吐在了地上,幸好花之影姐姐今天有事出去了,不然她肯定又要不住嘴的說起我來。

“哎呀亦汐!!快!快去衛生間!!”夏離看到我這個樣子,立馬把我從沙發裡拖了出來,拉到了衛生間,我對着馬桶,吐得更厲害了。

我還在吐着,殘熙站在門口。“亦汐,”他平淡的說。“把這個吃了吧,這是胃藥,養胃的。”

說完,走了進來,遞給了我。我看了看他,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吐完了,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好點了嗎?”夏離問我。我點點頭,彎着腰,走了出去。“呀!你看你都吐身上了!!趕緊快去衝個澡!!”綺殤允大叫。我咬着發白的嘴脣,環視着沙發上坐着的人。坐在綺殤允旁邊的冰幽站了起來,說道:“趕緊去洗澡!!我去幫你。”她上樓,走進了我的臥室。而離綺殤允有一段距離的殘熙,從沙發上坐起來,走過來安慰着我:“洗完澡把藥吃了,這個藥特別好。”我欣慰的點點頭,轉身走進了臥室。

冰幽已經到了衛生間。“亦汐,這是我幫你拿的換洗的衣服,洗完了就穿上。”我點點頭,示意讓她出去,她點點頭,出去了。

我自己一個人站在衛生間內層的浴室裡,對着鏡子,掏出了我剛剛偷拿的那瓶剛啓開還沒有喝的烈酒,嘩啦嘩啦的直往頭上澆,突然,巨大的一股酒味瞬間瀰漫開來,整個浴室連同外層的衛生間都飄滿了,我突然很貪戀這種味道。

一大瓶我都叫不上名字的烈酒,被我倒了整整一半。晶藍的**混合着我的眼淚,彷彿置身於魔幻的世界——全部都是藍色的——我又醉了。

自己一個人在浴室裡拿着淋浴噴頭,把水流開到最大,往自己頭上澆。然後大瓶的酒被我像潑水一樣的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再喝兩口,之後接着倒。我在裡面就像瘋了一樣,哭完了就笑,然後再哭,接着嘲笑自己,罵着自己,罵着整個曼陀羅族。

“亦汐你在幹什麼!!!”冰幽驚訝的看到我這個樣子,大叫了一聲,接着氣呼呼的跑過來,奪過我手上的淋浴噴頭和烈酒,叮咚咣噹的就把烈酒的瓶子扔了出去,把淋浴噴頭放在了熱水器上。我笑了一聲,看看自己,居然沒有脫衣服。

“亦汐!!!宛辰逸,他們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你覺得你這樣鬧,他們可以起死回生嗎?”她大吼着,好像想讓很多人聽見似的。

“你的生活當然好了!!!雖然大家都是朋友,難道朋友死了,你很高興是嗎?!”我指責她,質問着。她被激怒了,抓起我的頭髮來,撕扯着。“我有什麼好的!!!”

我不顧她已經抓疼我的頭皮,一把把她推開,頭髮上隱隱約約的開始往外滲血。“你他媽的什麼事都好像與你無關似的,你整天就知道跟殘熙在一起打打鬧鬧你儂我儂!我!宮本亦汐堂堂一個貴族!在訂婚典禮上男朋友突然消失了!!沒了!!半年了都沒有回來!連點原因都沒有!!宛辰逸!我那麼好的朋友!!他媽的讓族長給弄死了!!!你他媽的什麼事你都沒感覺,什麼人你都不在乎,我那麼傷心那麼難過了半年!你他媽的都不允許我發泄發泄!!糟蹋糟蹋自己啊!!!!!!”我幾乎是嘶叫,那聲音尖細,喊出了我心底那片狹小天地裡藏着最最骯髒的話。

“宮本亦汐!!!你覺得我過得好啊?我過得好嗎?!我他媽的男朋友都快要跟我分手了,原因都是因爲他!!!!”她壓過了我的聲音,似乎整座樓都在晃。

嗓子突然有點啞,很難受。我像泄了氣的皮球,問道:“因爲誰?”她抽抽嗒嗒的蹲在地上,擡起頭,眼裡放射出的,是犀利,讓人喘不過氣的、利劍一樣的眼光。

“是他媽該死的夙瑜瑾!!!!!”她像喊出了內心最最怨恨的東西。

沒錯,是他媽該死的夙瑜瑾。

我們幾個的故事,就像是一場沒有開始,亦沒有結束的鬧劇。從一開始,我們彼此的心裡都藏着一片骯髒的東西。那叫作私心,對朋友的不滿,深深地埋藏在私心裡。等派上了用場,它可以是我們之間的調味品,也可以成爲我們之間,最最致命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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