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急促的吸了幾口氣,立馬手腳並用的爬上塌:“那我陪姐姐睡到寅時,周嬸嬸、沈婆婆,還有月大家都說,姐姐寅時就要起來梳妝打扮,姐姐要出嫁,一定要當個最美的新娘。”
劉玲掃了眼滿屋喜氣洋洋的嫁妝,收回視線,脫了鞋,便扯過被子,一邊蓋着劉寶,一邊蓋着她。
“美和不美,不在外表,而是內心,阿寶,你要去遊學,姐姐也捨不得你,可正像你所說,人不經歷風雨,是無法學會成長,先苦才能後甜。”
劉寶躺下,倚着劉玲滿足的呢絨:“我知道,姐姐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文博和水生,到是姐姐,你在家不要太勞累了。”
劉玲環擁着劉寶輕笑,將來的路,真的還很長,看似平靜的後面,不可能一帆風順,還有些麻煩沒有找來啊,劉寶若是遊學在外,避免了這些,也很好。
姐弟倆,輕聲細語的聊着聊着,時間就過的飛快,暮色沉沉的星空,慢慢的閉上眼睛,村裡的更鼓敲了三下,沈周劉三家,燈火就亮了起來。
說了這麼久,劉寶一點也不知疲倦,他和姐姐說了好多小時候的事,又說到爹爹,還說到將來,不論是那個話題,都有些意猶未盡,只嘆時間過的太快。
“姐,寅時了。”
“是啊,寅時了。”她要出嫁了,這一世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吧,無論如何,錦繡的人生,總該會有。
小塘村是她的根,她會在這裡,打好基礎,除此以外,再過些年,她還準備差人去嶺路道的雷州置辦些產地。
冥冥之中,她總感覺,若是要葉霄避開荷橋兵變的大劫,將來就一定要選擇隱居,雷州是個好地方,那裡四季如春,又臨海而倚,何償不是歸居田園的好去處?
她和劉寶爬了起來,妙涵和天韻就打水進來了。
今天夫人成親,首先就要趕緊沐浴更衣,換上嫁衣,再梳妝打扮,至於外面,也慢慢熱鬧了起來。
“夫人,鄭叔安排擡嫁的人來了。”
劉寶抖了抖衣服,趕緊道:“那我去看看。”
劉玲看向逐漸燈火通明的院外,再到人聲越來越鼎沸,嘴角就慢慢的揚了起來……
今天她要嫁人了,這是她和葉霄的大婚!
年前她說過,要替自己賺夠嫁妝,如今她做了,雖不是十里紅妝,但帶着名揚天下的《致遠齋》,初展矛頭的常六瓷坊,前途光明的製鞋生意,這樣的嫁妝,家底很豐盛。
花瓣沐浴,薰香染身,嶄新的大紅嫁衣,蓋住了她娉婷嬌豔的身子,披散着長髮,聽着屋外熱火朝天的聲浪,剛坐在梳妝檯前,就從銅鏡裡,看到一頎長的身影慢慢走了進來。
燭光輝印的銅鏡是模糊的,直到來人近身,劉玲才發現,來的人不是月涵生,而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她正訝異,剛要開口詢問是何人時,就聽來人低沉細語道:“你是還決定要嫁了。”
雋秀細語的嗓音一起,她的瞳仁就緩緩放大,心頭一跳的轉過身,定定看着陌生的臉孔,只見眼前的五官普通的出奇,但雙眼,卻儒雅清亮,那熟悉的眼神,不是白毅又是誰?
他是易容來送她出嫁麼?
“白大哥?”
白毅笑了一下,這一笑,就明顯看出,臉上的人皮面具,顯的僵硬,並不自然。
“是我。”
“大哥是來送我出嫁嗎?”她省去了那個白,直呼大哥。
“嗯。”白毅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不知道爲什麼,越是看她,就感覺她的一舉一動,是那麼像纖兒,就連眉飛色舞的眼眸跳躍,都是那麼的神似,恍惚間,他有些心揪。
無法形容的不捨,油然而生。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她嫁給葉霄,最近,他守在小塘村外圍,看着一天比一天熱鬧的小塘村,他就時常在心裡問:你真的瞭解葉霄嗎?
女子嫁人,那是一輩子的事,她又是如此的跟纖兒相似,又是纖兒的閨中蜜友,她承諾纖兒的親人,就是她的親人,他那麼般勸阻,但她還是一意孤行的決定嫁了。
事到如今,他還能再說什麼?
“大哥,你能來,我真的好高興,二哥和三哥來了嗎?”話一脫口,劉玲就覺得不妥,她怎麼忘了,三哥對現在的她,有很深的偏見,至於二哥,重生以來,她還沒正式見過啊。
“沒有,今天只是我來給你送嫁。”白毅將目光從她臉上,慢慢的移到銅鏡,就見銅鏡裡,她有一頭長長的秀髮,曾經何時,他也是這樣的看着纖兒,然後寵溺的替纖兒梳頭。
纖兒有沒有告訴她,纖兒小時候的髮髻,都是他替纖兒梳的?
看到白毅走了過來,拿起梳妝檯上的牙梳,劉玲胸口窒了窒,溶合在一起的記憶裡,就有白毅替白纖梳頭的場景……
那是兄長對妹妹,無限寵愛的舉動啊。
劉玲咬了咬脣,將慟動的心潮咽回了腹中,朝着銅鏡正襟坐好。
“既然決定嫁了,那將來就好好的過日子,雖然我並不喜歡葉霄,但平心而論,他還不錯。”
一梳到頭。
白色的牙梳順着她細滑的長髮,直到末梢,白毅的心微微刺疼,他驚蟄,爲什麼心會刺疼?
“大哥,你和葉霄之間究竟……”
“別問,其實我和他,以前就沒有交集,以後,也不想有交集,就像江湖中人,他們相信眼緣,我和葉霄沒有這種眼緣。”而是一種宿命的抵制的感覺,這種感覺無法形容,就像一山難容二虎,說不清也道不明。
劉玲啞然,仔細的從銅鏡中,望着大哥專注而糾結的雙眼。
眼緣麼?
難道就不能和平相處嗎?
二梳到尾!
白毅拾起劉玲的一縷長髮,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你和纖兒,真的很像,北都的懸賞令,我已經讓人摘了,你不用再擔心有人來殺你,再過些日子,我準備帶阿騫和阿浩,去齊州府,以後,你好自珍重。”
趙芸菲還有幾個月就會出嫁,如果在她嫁給葉霄之後,他還不能保護好她,那麼,他會讓葉霄生不如死,千刀萬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