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一樓餐廳,到窗口領了自己的早餐後,對胖師傅說:“早餐再留一份。”
胖師傅笑着答:“好咧。葉太太,是給葉先生留的吧?”
夏曉雯抿脣笑了下,“是啊。”
她端着餐盤走到呂洋那一桌,打了聲招呼,坐下吃飯。
呂洋:“葉總昨晚喝多了,還沒起來?”
“嗯,喝了不少。昨晚太累了,讓他多睡會兒,我沒叫他。”夏曉雯說着,低頭吃飯,沒注意到別人眼神裡的異樣。
白鷺握着勺子,水蔥似的手指微微發白。昨晚太累了,夏曉雯這是在秀恩愛嗎?葉臣晚上太累了,這聽起來實在是曖昧。她這是在暗示,葉臣在牀上跟她做了很多次嗎?
白鷺丟下勺子,站起來就往外走去。
衆人都一愣,紛紛扭頭看向白鷺的背影。“白鷺這是怎麼了?最近脾氣很大呀,動不動就耍大牌,鬧小性子。”
副導演嘿嘿笑了聲,“缺少滋潤吧。我就說這女人離不開男人,不然乾涸久了,內分泌失調,脾氣能好麼?”
呂洋瞪了副導演一眼,“少廢話,趕緊吃完飯,去片場。”
副導演忍着笑,跟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又是一陣低笑聲。
夏曉雯安靜吃飯,根本不理會有關白鷺的任何玩笑。她扭頭看淘淘,見小傢伙兒吃得不是很開心,遂問:“淘淘,怎麼了,米粥不好喝麼?”
淘淘撐着半邊臉,黑溜溜的眼珠玻璃珠子似得亮,說:“媽媽,自從壞叔叔來了,你就不要我了。”
夏曉雯尷尬地愣了下,沒料到小孩子這麼愛吃醋,忙安撫道:“怎麼會呢,媽媽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淘淘呀。”
淘淘撅着嘴巴,說:“那你晚上摟着壞叔叔睡,都不摟我睡?”
此話一出,所有人原本憋回去的笑,立馬爆發出來。
夏曉雯的臉騰地紅了,童言無忌,你又不能斥責小孩子。她忙低頭說:“吃飯啦,淘淘,不然要遲到了。今晚媽媽陪你睡,好不好,晚上給你講故事。”
淘淘滿意地點了點頭,低頭喝粥,喝了一口又擡起頭來,指着呂洋,說:“導演叔叔打呼嚕,吵死人了。”
呂洋吃着油條,笑得肩膀直髮抖,故意說:“小兔崽子還嫌棄我,那你跟副導演叔叔睡?”
淘淘連忙擺手,“不要啊,會暈死人的。”
副導演擡手掩面,衆人哈哈大笑,夏曉雯也笑了。
吃完早餐,呂洋召集大家上車,準備出發去片場。
夏曉雯從餐廳口拿了早餐盒,給葉臣送到房間裡。她推門而入,看見牀上是空的。葉臣起牀了。隨即浴室的門從裡面拉開,他邊用毛巾擦着頭髮,邊走出來,看見夏曉雯也是一怔。
他以爲她已經去片場了。
“你的早餐。”夏曉雯把餐盒放在書桌上。
葉臣嗯了聲,溼漉漉的頭髮下,一雙沉亮的眼睛,黑黢黢的。他看着她,臉上有些尷尬,擡手撓了撓頭髮,問:“我昨晚喝多了,抱歉。那個,我沒說什麼胡話吧?”
夏曉雯挑眉道:“說了。”
葉臣臉色不變,沉黑的眼睛依舊看着她,下意識地咬了下脣角,問:“說什麼了?”
“你說”夏曉雯故意頓了下,眼神淡淡,“你昨天和白鷺滾牀單了。”
葉臣一時氣得沒說出話,愣了一秒,堅決地說:“胡說什麼,我不可能說這話。”
“那你怕說什麼?”
葉臣看了她片刻兒,說:“沒什麼,我吃完早餐跟你一起去片場。”他走到書桌前,開始吃早餐臣,吃東西的速度比平時快了很多。
夏曉雯坐在牀沿邊上,看着他吃飯,突然說:“你大衣上有白鷺的香水味兒。”
葉臣嚼着包子的嘴巴不動了,眼睛看着她,一秒鐘後,笑出一聲,“你屬狗的嗎,鼻子那麼靈。”
夏曉雯的臉色漸漸暗下去,“那是真得嘍,你們……”
“抱了一下而已,別瞎想。”葉臣無所謂的語氣,讓夏曉雯更是不悅。
她都不知道這麼介意是爲什麼,最初知道葉臣和白鷺有姦情時,她更心痛的是失去白鷺這個朋友,是被朋友傷害後的悲憤,可現在想到葉臣和白鷺抱在一起的畫面,她心裡就是不痛快。
夏曉雯斜他一眼,“言而無信。”說完拿起掛在衣架上的沒死而羊絨大衣,朝門外走去。
“喂,不用跟她們擠,我送你去。”
“不用你送,最討厭言而無信的人。”
葉臣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粥都沒來得及喝,拿起外套追出去。他快步走到樓下,看見夏曉雯彎腰上了商務車,隨即車子就開走了。
他微微吸着臉頰,望着漸漸遠去的車子,輕呵一聲,倒是笑了。鬧了半天,夏曉雯是因爲白鷺留在他大衣上的氣味,跟他慪氣呢。
這女人的鼻子還真跟狗鼻子似得,嗅覺敏銳。在車上,白鷺只抱了他一下,他當即就下車了,被山風吹了那麼久,她還能在他身上聞到其他女人的味道。
這說明什麼?
葉臣脣角不禁彎起,手指輕輕蹭了下鼻子。他已經在她心裡留下了專屬於自己的味道,她記住了。
他轉身上樓,回到房間。看着凌亂的牀鋪,並排擺在一起的枕頭,還有書桌上她整齊排列的護膚品,他再次笑了。清晨明媚的陽光彷彿照進他心裡,暖洋洋的,舒服。
他走到牀前,彎腰拉起深紫色的蠶絲被,熟練地疊好。方方正正,標準的豆腐塊。這個手藝還是在美國留學軍訓時,練就的。
在美國的那段時光,忙碌又悠閒,學業上的努力刻苦,總是可以填滿白天太多空虛的時光。唯獨到了深夜,曲終人散,一個人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住所,孤獨總是鋪天蓋地地籠罩下來。
每每這時,他總會想到櫻桃樹下,穿着白色羽絨服的夏曉雯,那個將來要成爲他妻子的女孩兒。